“好,俺……俺晓得了。”
“……”
这头不会说话的蛮牛。
赵如娜的想法是对的,这天晚上不走,便真的走不掉了。战事一起,京师城作为皇都自然戒备森严。不仅仅定安侯府,但凡与晋王赵樽关系密切的人,如大长公主驸马府、诚国公府……无一不处不被赵绵泽的人监控,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传入他的耳朵里。
风雨飘摇的京师,连天的秋雨淅淅沥沥。
第二日,赵绵泽便亲自去了京郊大营。
他此行没有通知营中的将领,相当于微服私访。
要知道,邬成坤在北平一战失利,不仅仅损失掉了京军中的精锐,更让赵绵泽头痛的还有一个问题——朝中真的没有可以与赵樽抗衡的将领。
原本陈大牛是最为合适的人选,他久经沙场,少有败绩,可攻可守,加上京军人数上的优势,只要他愿意,绝对可以阻止赵樽南下的脚步。
可他又如何肯配合?
就算他肯配合,赵绵泽又怎敢用他?
对的,赵绵泽从来没有想过真的要用陈大牛。
说到底,他比赵如娜想得更远了一点。
他昨夜去定安侯府,目的并非要用赵如娜让陈大牛助他出征,只想退而求其次——用赵如娜来拖住陈大牛,不让他北上。只要陈大牛不帮赵樽,便是让赵樽少一员虎将。说得再难听一点,陈大牛一人足可抵十万大军,甚至可以关系到战局的胜负。
他去定安侯府,赵如娜必会以死相逼。赵如娜以死相逼,陈大牛便会更加的心疼她。有如此娇妻在侧,他又怎能舍弃她一人北上?
正如他拿赵如娜无法一样,陈大牛拿她也无法。
利用自己的妹妹,他是万般不得已。可看到她与陈大牛两个的情分,若是抛去建章皇帝这个身份,他想,他会替妹妹高兴。陈大牛这个男人,属实称得上有情有义。
当然,赵如娜永远也不会想到,正是自己的聪慧,被赵绵泽给反过来利用了。
赵绵泽是穿着甲胄,骑马入营的。
战斗打响,便不容耽搁。调兵遣将也是当下的首先之要。只不过,集结队伍确实也需要时间。在京畿一带,原本有常驻京军约五十万人。邬成坤北上时带走了约摸二十万,后来中途在天津卫一带,抽调了地方军十来万,组成了一支三十万人的大军。
三十万人讨伐北平,赵绵泽原以为怎样都足够了。在他的估算里,几日拿下北平府,邬成坤还可继续北上,为他守住国门。
三十万人啊,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北平府给淹了,正常人都不愿意相信会输,可偏偏邬成坤就这样折在了赵樽的手里。
赵绵泽非常的不服气,那是一种歇斯底里的难堪。他恨不得亲自领兵上阵,与他杀个你死我活,可如今,他不能冲动。而且,这京畿之地剩下来的三十万常备京军,更是不能再轻易调走。这是他最有用的家当,不敢再轻举妄动。
所以,今儿一早,他便传令下去了,从附近州府征调兵源。而做这些事,与筹备粮草一样,同样需要时间。
在这个时间里,他要做的便是选一个能领兵的主帅。
京畿大营里,赵绵泽去的时候,耿三友正在练兵。
较场上,京军列队整齐,杀声四处,呼啸阵阵,看上去极是威风。赵绵泽静静地负手立于远处,神色复杂地观察了好一会儿,方才转身,低低吩咐焦玉。
“去,把耿三友叫到中军帐!”
赵绵泽宣了耿三友去中军营帐,焦玉等一干侍卫便都在守在帐外,离帐十丈之内不许人靠近。故而,皇帝到底对耿三友说了些什么,无人知晓。
尽管皇帝离开京郊大营时,没有任命下来,但心细的京营将士都猜测得到,耿将军恐怕要得到大提拔了。
这耿三原本是定安侯陈大牛一手举荐上来的人,作战勇猛,为人刚直,这些年也立过不少的战功。但因了上头有陈大牛,赵樽麾下又有不少的能人,这些年来他一直不上不下的在军中熬着,饱不着,饿不着,颇有几分不得志的样子。
如今得了陛下亲自召见,自然会不一样了。
撇开耿三友的红光满面不提,只说赵绵泽离开京郊大营,一回宫,便未像往常一样去正心殿处理政务,而是难得地携了张四哈去了乌仁潇潇的毓秀宫。
在这之前,因时局紧张,赵绵泽有小一月没有来过了。乌仁潇潇正清闲地在屋子里看书打盹儿,得了信儿,来不及打扮便大步出殿,见着赵绵泽迈过门槛,她赶紧福身行礼。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赵绵泽神色复杂地扫她一眼,并未说话,径直往内殿走去。乌仁潇潇一愕,不知他所为何事脸色这般难看,只有候于一旁,由着他打头入殿,自个才慢腾腾地小步随在身后。
宫女泡了茶上来,赵绵泽便把人遣退了。
看着乌仁潇潇神色不定的面孔,赵绵泽唇一弯,朝她招了招手,态度又缓和了几分,“爱妃过来,离朕这般远做甚?莫不成朕是老虎,会吃了你么?”
乌仁潇潇面色微微一缓,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陛下说笑了,臣妾不敢。”
“是不想,还是不敢?”赵绵泽温和地笑着,牵过她瘦可见骨的小手,微微一用力,便把她拉到近前,仔细观察着她的面色,笑道,“恭喜爱妃。”
乌仁潇潇心一紧,“臣妾何喜之有?”
赵绵泽微一沉吟,目光一眯,深邃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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