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狠心起来,可是真的狠啊?
想想赵十九平素对她的宠与迁就,夏初七心肝脾胃肾都酸了。
一个长期被男人捧到心尖尖上宠着的姑娘,对于突如其来的冷漠,最是受不得。
夏初七趴在桌子上,看着凉掉的饭菜,觉得整个世界都灰暗了。
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手与脚似乎都不在灵活了,她以前的洒脱没有了,以前的乐观也没有了,整个人像陷入了一种类似于“失恋”般的怅惘中,心脏就是落不到实处。长期以来的平静生活被打破,她像是被人挖了心肝一般,不管做什么,都没有了情绪。
桐油灯亮在毡帐的时候,她哄睡了宝音,赵樽果然没有回来。
独自一人铺了床,她窝在被子里,心思沉浮,不知何去睡去的。
一个漫长的夜,帐外的夜虫叽叽不已。
深夜里,她反复醒了几次,迷迷糊糊中,仍是空枕。
天亮时分,她冷不丁清醒过来,下意识摸向身侧。
身侧没有人,赵樽睡过的位置,冷冰冰的没有半分温度。
他竟是一夜未归!
从一开始闹别扭时的笃定,到现在完全不确定,夏初七心里抽抽了。
难道是她想错了?她以为赵樽只是暂时的心里不舒坦,虽然他在意这件事,但一定是相信她的,也不会真正的不理她。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一回,他竟然是玩真的。
在时下的封建制度中,他贵为王爷,发生这种事,还是亲眼看见,她估计换了平常的妇人,该被男人下堂了。他如今什么都没有做,也是仁至义尽了……
她一直知道,赵十九是个骨子里迂腐的人,向来恪守封建礼教……
看来这事儿,他一时半会儿,还真是看不开。
丫不会真的休了她吧?
拥被而起,她闷闷的想着,脊背上凉凉的。
不对啊!她根本就不会“被下堂”,因为,她压根儿就没上过堂。
说来说去,赵十九就根本没有娶过她。
苦逼地抿了抿嘴,夏初七使劲儿挠着满头的乱发,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想了许久,又猛地抬头,对着帐门古怪的一笑,精神抖擞地伸了个懒腰,决定放弃“尊严”,好好发挥她一百二十八种美食的诱惑,收服老公与女儿。
赵十九是爱她的,她很确定。
她也是爱赵十九的,她更确实。
既然两个人彼此相爱,何苦这般折腾?
不就是下软么,不就是装孙子么?她会。
特地从箱笼里挑了一件水色好点的芙蓉花云锦交领小袍,她对着桃木镜好好捯饬了一番,描了眉,点了唇,方才信心百倍的出了帐子。
今日天晴,阳光极为灿烂。
她左右看了看,没有看到晴岚,却看见二宝公公屁滚尿流地过来了。
“王妃,不好了——”
夏初七皱眉看着他,在他说到第三遍“不好了”的时候,才意识到发生了事情。
“怎么了?二宝公公?是宝音又欺负你了?”
她快步过去,想知道事情原委,可郑二宝大概跑得太快,气喘吁吁的捂着胸口,竟是好半晌儿都说不出话来。
“王……王妃……是……是……”
这个时候,已经不再需要他来说话了。夏初七顺着他跑过来的方向,看见一群数十名北狄将士大剌剌地骑马入了嘎查村,朝着他们的方向奔了过来。他们面色不太好看,似是带着恼意,胯下战马的蹄子高高扬起,踩踏到村民的毡帐也浑不在意。
天儿刚亮,就迎来这么一群凶神恶煞的人,嘎查村的牧民吓得骚乱起来。
他们惊恐地四处奔走着,个个面如土色,躲着不敢冒头。
距离那些人越来越近,黑压压的甲胄带着冷气压迫而来。
夏初七听不见牧民的惊呼,听不见马蹄的沉重,只能看见面面相觑的牧民们惊恐的眼神儿……还个走在北狄将士最前那人的面孔。
“胡和鲁?”
夏初七面色一缓,认清了领头之人,大喊了一声。
那人头上戴着重盔,但五官清晰的露在外面,听了她的声音,他目光凉凉地望了过来,待看清是她,他速度极快地勒住了马绳,“驭”了一声。
“……七小姐?”
看他唤着旧时称呼,夏初七也兴奋起来。
“好久不见了,你怎么来了?”
其实她这句话问得有点儿“废”,在这个三不管的“阴山地区”,北狄人如此大张旗鼓的策马而来,还带着怒气……除了与阴山皇陵枉死的一万多兵卒有关之外,还能因为什么?
果然,胡和鲁面色一沉,似是很难回答,看着她嘴皮动了动,迂回的回答。
“我是陪太子殿下来的!”
哈萨尔?哈萨尔也来了?想到哈萨尔,夏初七脑子里首先闪出的几个标签便是李邈、大耳环、还有那一双与东方青玄类似的淡琥珀色的眸子。
哈萨尔亲自从哈拉和林来,只能证明一件事——事情大发了。
北狄死了那么多人,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如今这事儿,会不会被他全算在赵樽的头上?
她僵硬的一笑,“太子殿下人呢?”
“太子殿下去了晋王的帐中,我也正准备赶去!”果然交情这东西,古往今来最是有用。胡和鲁与她有些交情,说罢思考一下,又压低了声音,提醒道:“七小姐,阴山之事……太子殿下已然得知,如今陛下大怒,举国上下哗然……恐怕已是不能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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