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
吐一口气,他斜睨看如风。
“回头告诉周大夫,该换药了,苦死了。”
“啊?哦。是。”如风扯着嘴僵笑一下,脸上又浮起若有似无的惆怅,“还是小郡主有法子……唉!要是小郡主被他爹娘带走,再也不能回来,往后只怕是没人有法子让您喝药了。”
“如风!”
东方青玄低喝一声,警告的瞥向他。
他是不想让小宝音知道,她这一回走了,便再也回不来了么?如风心思沉沉的看他一眼,壮着胆子,又道,“诺颜,这些事……小郡主应该知道的,也早晚都会知道的。”
“你今儿怎的这样哆嗦?再多一句,信不信我堵了你的嘴。”东方青玄有些烦了,冷冷一瞥,摆手让他下去。
“还不快去准备!”
若是可能,如风真希望小宝音可以分成两个,一个还给晋王殿下和楚七,另一个就留下来给东方青玄。若不然,怎样都会有人难过。而他,不想任何人难过。
无奈地想着,他望了小宝音一眼,慢慢退了出去。宝音半知半解的看着他的背影,又偏头看了看东方青玄的表情,稚嫩的声音里,满是疑惑。
“阿木古郎,如风不听话,挨骂了是吗?”
“是的,所以宝音不要学他,你要听话,这样才不会挨骂,懂不懂?”东方青玄微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抱着她起了身,“乖乖的,我让奶娘来给你换衣裳,等一下我们就去见宝音的爹娘了。”
宝音摇头,捂着耳朵,奶声奶气的拒绝。
“不去不去……爹娘是老虎。”
东方青玄哭笑不得。
可小宝音却执拗得紧,腻歪在他身上,又是撒娇又是和他玩亲昵,就是不愿离开,那一副乖宝宝的样子,瞅得他心绪一时难平。
“宝音不要任性,不是说好了,要听话?”
“要听话”是世上的父母最常说的话,但以前东方青玄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叮嘱。宝音一直很懂事……因为,她从来不听话。但不管她有多么不听话,东方青玄也很少像一个父亲那般在她耳边叨叨个没完。
这会子,大概是分离的气氛感染了宝音,她年纪虽小,还是察觉了什么,在他身上爬了爬,把自个儿龟缩在他的怀里,仰着小脸儿看他,看着看着,突然“哇”一声就哭了出来。
东方青玄一愣,登时慌了。
“怎么了?这是?”
宝音小嘴巴扁着,大眼睛眨着,泪珠子一串串的,“啪嗒啪嗒”往下落,她拿手背擦了擦眼睛,像是不甘心,又低头往他的衣裳上面蹭鼻涕。
“宝音不要爹娘……呜……要阿木古郎……”
反反复复,她就这一句话,到底还是一个小孩子。东方青玄抚着她的后背,目光幽幽的,声音极沉,“我与你说过了,小孩子都得与爹娘在一起……宝音也是一样。爹娘很爱你……”
“阿木古郎……”
宝音哇哇的哭着,鼻涕眼泪全往他身上招呼。
东方青玄叹息一声,由她哭着,没有再说话,只静静地把她揽在臂弯里,又示意奶娘进来为她换了衣,在她的小肩膀上披了一件薄斗蓬,便抱着她走出了房门。
外面的风,还有些凉。
宝音打了个喷嚏,东方青玄眉头便是一蹙。
“冷?”
“不冷……”宝音吸鼻子,“是凉。”
“……”
如风和拉古拉等人,看着这情形,想到即将到来的离别,心里都免不了发酸,可东方青玄却像是没有感觉似的,只为她拉好衣服,便浅笑着扫了他们一眼。
“走吧。”
“三公子,要不然我去与晋王殿下说说……”如风大着胆子上前。
“走!”东方青玄打断了他,顿了顿,又轻笑出声儿,“我岂能失信于人?更何况,赵樽此人,又岂能由着我失信?”
如风动了动嘴皮,闭上了嘴。
东方青玄的怀里,宝音听到他的话,冷不丁抬起小脸来,皱着小鼻头,问,“阿木古郎……失信是什么?”
“就是说话不算话。”
“那你……失信了。”
东方青玄无奈地看着她,“小孩子懂什么?”
宝音眨着一双未干的泪眼,小嘴巴又扁了起来。
“你说过,不会丢下宝音的。”
“……”
额尔古的冷风延着河岸缓缓吹来,东方青玄上了马车,把小宝音放在身前,轻轻拥在怀里。当清晨的第一缕光线从马车帘子处洒进来时,把孩子幼嫩的肌肤衬得近乎透明的粉白,她小小的身子依偎着她,那是一种全身心信任的依恋,温暖的感觉便这般从她身上化开,蔓延在他的心窝上,如同春季枝头绽出的第一抹新绿,暖融融的,让人幸福。
这世上,他拥有的温暖,太少。
宝音……便是其中之一。
可到底,还是要失去了。
包勒垭离额尔古城不远。
那是城外西部的一处狭长坡地,边上便是额尔古河,远处一座座连绵不绝的小山,山峰不高,弧度温和,缓缓延伸,蜿蜒在大草原上,如同一条美丽的玉带。
朦朦的晨雾中,赵樽骑在马上,一身墨色锦袍,苍蓝玉带,丰神俊朗。他的脸上虽然还贴着假胡须,但剑眉入鬓,眸若星辰,尊贵高冷的姿态,仍旧凌厉得如同王者临世,就连他胯下的大鸟,也像是知道主人的心思,仰着脖子看向远方,有一点“望眼欲穿”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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