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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03章 要生了!(3)
    “陛下……”阿记的脸上,有瞬间的恐慌。想到楚茨院里那个女人,那个他监视了数月,也与她相处了数月的女人,心底一潮,突的有些不忍心。

    “陛下息怒,事已至此,万三思而行。”

    “阿记!”赵绵泽回头恨恨瞪他,几乎咬牙切齿的吐出几个字,“朕这般信任你,把最为紧要最为看重的事托付给你,结果……你是怎样回报朕的?朕让你查,你说没有,你一直说没有。可在这个时候了,你却来汇报——你说,你该不该死?该不该死?”

    一连两个愤怒的“该不该死”,听得阿记面色一变。

    但他似是没有太多恐惧,只是默默跪在地上。

    “卑职该死,请陛下赐死。”

    “那你便去死——”

    赵绵泽眸色如染烈火,恼羞成怒地瞪上他的眼。可只一瞬,他眸中那一份淡然,或说是解脱一般的释然,便让他猛地一震,僵硬了身子。

    几乎霎时,从阿记的眼中,他想起了夏楚那一双不羁的眼——不怕死,不屈服,不认输的眼。

    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他的胸腔里,恼恨、愤怒、悲痛的情绪,慢慢变化,原本不可遏制的恨意被冲刷得一干二净。

    他能拿她如何?

    即便确认了,他到底又能拿她如何?

    脚步踉跄一下,他腿脚虚软,坐回椅中,一动不动。

    “陛下……”阿记咽了一口唾沫,目光微暖,“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急不得,保重身子为要,只有身子好好的,才有力量坚持下去,才有力量把自己从淤泥里拔出来。”

    赵绵泽微微一愕,突地抬头,看了一眼跪在殿中那个身着盔甲、身子瘦削的小个男子,那个跟在他身边已经很多年,但是他从未正眼认真注意过的清秀男子。

    “这句话朕有些耳熟。”

    阿记面上一热,单膝下跪,垂下了头。

    “卑职随口而说,僭越了本分,请陛下降罪。”

    “我没怪你。”赵绵泽幽幽一叹,声音仿若漏风,沉吟片刻,再说话时,目光已经从阿记的身上收了回去,透过那一道绣了牡丹的大红罩,看着里面红烛滴下的烛泪。

    “有一位故人,也曾与朕说过。”

    阿记低垂着头,没有应声。

    一股子穿堂风从墙角吹过,殿中似乎有一扇窗没有关严,突地“啪”一声,窗户开了,猛地一下击在窗棂上,敛住了赵绵泽的神色。

    他拿过放在椅背上的披风,俊脸上阴影浓重。

    “备轿,朕要夜访!”

    已是二更天了。

    在烛火摇曳出来的光晕中,夏初七微微垂着头,有了困意。她拥被靠在床头,身子倚在软枕上,脑袋则靠在赵樽的肩膀上,细细的思量着他先前说的话。

    他则坐在她的身边,一只胳膊圈着她的肩膀,紧抿着嘴唇仿若老僧入定,深若古井的眸子盯着远处无风而动的烛火,眸底泛着一圈圈冷鸷的光晕。

    屋子里静谧一片,明明两个人坐在一处,有呼吸,有心跳,却空寂得好似无人存在一般,许久都没有声音。不知过了多久,微风舔过火舌,扬起帐帘,轻纱拂了夏初七的脸,痒痒的触觉,拉回了她的神思。

    “悖世之说,当不得真。”

    她坚持着自己的无神论。

    “道常不会说假。”

    他也坚持着自己的封建迷信。

    “不存于世,儿生母死这样的说法……我不信。”

    她再一次坚持的冷着声儿。

    “可你非当世之人,也是事实。”

    他有理有据,试图说服她。

    夏初七瞥他一眼,打了个哈欠,把沉重的脑袋轻轻靠在他胸前,小猫儿似的蹭了蹭,撒娇一般的动作极是亲蜜,可她的脑子里却是闷乎乎,晕沉沉,像放了几团重重的铅块。

    “赵十九,我是一个只讲科学的医者,我自己的身体状况,我晓得。我健康得很,小十九胎位也正,我一定可以平平安安生下孩儿的。至于那什么生了儿子,便悖了世,影响乾坤。还有那什么因我之情孽,害得帝星争霸,天下大乱,我……不敢不信,却也不想因此不要孩儿。”

    他低头,睨着她,没有说话。

    她懒洋洋抬起头,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赵十九,我是一个母亲。”

    赵樽捋一下她的头发,目光里有柔柔的光晕。

    “阿七,我只想要你,不想赌。”

    第一百零八次的交锋之后,夏初七苦着一张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样子似是轻松,可语气里怎么都无法压下那一抹沉重,“赵十九,你确定那个道常不是一个信口开河的神棍?那什么‘转世桃花,凤命难续’,确实不是你告诉他的?”

    “阿七。”赵樽抚着她的脸,“爷可时诓过你?”

    “这话真稀奇。”夏初七嗤了一声,半闭着眼睛,眼睛半阖着,有些睁不开,“从清岗县开始,你便一路诓着我,诓到京师,诓到滦河,诓到辽东,诓到漠北,诓到阴山……如今再诓一回,也不是不可能。”

    赵樽一愣,哭笑不得,“爷便这么不可信?”

    夏初七瘪了瘪嘴,笑了,“我更信我的心。”

    “你心如何?”

    “小十九是真实存在的生命,我与他母子连心。我可以感受他的。他情绪不好,我知道,他撒娇耍赖我知道,他开心愉快,我也知道。甚至我在想……他是不是知道了他的父亲准备放弃他……他在难过了,所以今日才这般焦躁,一直踢我。”

    “阿七……”赵樽声音一哽。

    “赵十九,我们勇敢一点好不好?”夏初七目光定定看着他,“我向来只信,人定胜天。”说到此,她肚子里突地一动,里面的孩儿又胡乱的躁动起来,她微微一滞,快活地牵过赵樽的手拉向小腹,覆在隆起上面,“你摸,你快摸摸,我们的小十九他有反应了,他一定是听见了。”

    “阿七……”

    赵樽掌心很暖,很热,手臂却很僵硬。

    他腹黑高冷毒舌,可这时,却不善言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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