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即便有了这样的借口,一个人久不露面,到底还是容易引起旁人的怀疑。为此,她偶尔也会在窗边露一个脸,以便赵绵泽的人看见。
阿记和卢辉等人奉了赵绵泽的命令与她一同入府,但他们只能在楚茨院的外围,不敢近她的身边。远远一观,只要她一直在府里,自是不会怀疑。
如此一来,倒也生生瞒过了许有人。
于她来说,如今最大麻烦只剩一个。小十九若要出生了,该怎么办?一来她没有生产经验,需要稳婆帮忙。二来她就算可以堵得了所有人的嘴,却堵不住小十九的嘴。楚茨院要是有了婴儿的哭声,那想瞒就瞒不住了。
不过,仅为此头痛了一个时辰,她就丢开了。
留给赵十九去操心吧。
她如今只管养好身子,保持身心愉快。
剩下的事,她暂时没有精力去管。
一切都很顺利,赵绵泽如今也顾不上她这头。
新皇登基,内外的事宜属实让他焦头烂额。就在她回府的半个月里,朝堂上亦是发生了许多的事情,每日翻新,层出不穷。
新官上任三把火,新皇上位那得烧无数把火。整个大晏的国家机构都繁忙起来。兵部、刑部、户部、工部、礼部,大理寺、太常寺、鸿胪寺、都察院、翰林院、国子监等等六部九卿的官老爷们一个个都被赵绵泽拉动了起来。
但最为吸人眼球的,除去与北狄的和议之外,便是秦王赵构与肃王赵楷的互掐。听说秦王赵构数次在朝堂之上弹劾赵楷,说他在朝中培置党羽,大行卖官鬻爵之事,而众所周知,赵楷分明就是赵绵泽的心腹之人,谁都知道这事不是冲着赵楷去的,而是冲着新皇。
赵绵泽心里也是有数。
但赵构不仅是正一品的宗人令,还是他的嫡亲二叔,张皇后的嫡二子,虽然在洪泰帝出事之后,张皇后索性便在灵岩庵吃斋念佛,继续为太上皇和大晏祈福去了,但她在臣工中的影响力极大,在她与老皇帝还活着的时候,赵绵泽对他这个二叔即便头痛得很,也不能直接铲除。
如此一来,朝中便出现了“构党”一说。
所谓构党,便是与赵构过从甚密的官吏。
秦王赵构的反嗤,令人措手不及,但不算意外。真正令人意外的,反倒是先前都以为会与赵绵泽鏖战不止的赵樽,自从四月还朝,大多时候都赋闲在晋王府里,不结党,不交际,甚至连原本亲厚的旧部众人,都少于往来,成了一个十足十的闲散亲王。
这让许多怀疑他假失忆的人,终是相信了。
但五月初,一众亲王就藩的圣旨下达,仍是没有他。
至此,除了赵构因疾不能成行、赵楷因军务繁忙走不开,赵樽即将大婚也不便前往北平,其余的洪泰帝诸子,皆按洪泰帝留下的圣旨所言,先于奉天殿受诏,后在太庙祭祖,又于乾清宫拜辞了洪泰帝,领命去了封地。就连曾与赵绵泽有过储位之争的皇三子宁王赵析,也未受到强留,前往大宁就了藩。
于大晏朝来说,这些算是大事。
自古,一朝天子一朝臣,赵绵泽当前所做之事,无非是巩固势力,排除异己,与任何一个新君即位的所作所为没有本质上的差别。
史书评价,他能够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将洪泰帝突然“丢手”之后的纷乱朝事理顺,也不枉洪泰帝悉心栽培了二十年。
朝堂上,权力愈发集中。除了“构党”以外,赵绵泽的政令下达,几近一呼百应。
除此,大晏后宫,也是融洽一片。
洪泰帝先前的妃嫔,生养有儿子的都跟着儿子去了封地,没有孩儿的都被张皇后诏至灵岩庵,一道为大晏及洪泰帝祈福。而余下的太妃太嫔们,则是居于深宫,几不再复出。
另一方面,赵绵泽这些日子,在后宫完全奉行祖制,雨露均沾,恩泽六宫,除去北狄前来联姻的惠妃极得宠幸之外,其余的贤、淑、庄、敬四妃,皆有临幸,便于事后得了不少的赏赐。
他一改先前的作风,对妃嫔一视同仁,不仅令后宫和谐,也使朝堂风气大好。因前一阵册立皇后之事激起的臣工怨言,慢慢散了下去。
这些大事小事,都是嘴碎的梅子去前面时,从丫头婆子那里听来转述给夏初七的。可大概真是孕期犯懒,每日里,夏初七都在研究如何保养自己,养育好小十九,如何才能生一个健康的宝宝。剩下来的思考,都留给了傻子的病、东方青玄的手,以及赵十九的头风。不论是对赵绵泽的朝事,还是对他的女人,她兴趣都不大。
一个帝王,只睡一个女人,那才叫不正常。
赵绵泽做的,只是普天下帝王都做的而已。
想到这个,她突地又犯了隐忧。
赵绵泽为帝如此……若是赵樽称帝,他又如何?
打一个喷嚏,她突然有些不敢想。心里慌慌的,她一改先前各种支持赵樽夺储和“造反”时的热血念头,只希望他能顺利解决好这边的事情,带她去封地做一个藩王,或者干脆隐于民间做一对平凡的夫妇,不再希望他君临天下了。
帝王之位,华丽尊贵,可何尝又不是牢笼?
思前想后,她再也无法平息心情,把小马抱了出来,冒着危险,让她“穿越火线”飞一趟晋王府,为赵樽带去了这么久以来的第一封书信。
书信上,她就写了四个字:可否来见?
从晌午等到天黑,小马都没有飞回来。
她平静了许久的心,忐忑不已。
信落入别人的手里,倒也不要紧,她都思量好了,大不了说是她一厢情愿。反正赵绵泽又不是不知道她的“痴情”。只是小马,这小东西当初便是赵樽从东方青玄的手里掳获的,它千万不要出了事。
“大马,怎么办?”
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看着鸟笼里的大马,她心悸不已,不时过去敲敲鸟笼,眉头蹙成了一团。
“咕咕……”
大马没了小马,啄着笼子,也似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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