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肚兜分明就是月毓叫抱琴拿来给她的,并且二人串好了词儿,为何肚兜却变成了月毓自己的?她脑子有些发晕,但也不敢直接承认自己撒谎欺君,只好咬死了先前的话。
“月姑娘,这个肚兜,确实是我当年从那个侍卫身上找到的。”
“你胡说八道!”月毓恼了,“这东西,我一直珍视,怎会落于他处!”
见到二人狗咬狗,夏初七心里极是愉悦,面上却装得糊涂得很,“二位,民女见识浅薄,你们可别哄我?既然月姑姑这般珍视贡妃娘娘送的东西,为何会在旁人的手上?”
月毓恨恨看她,知道与她夹缠不清,也不想与她说话,只想以罪责最轻的方式,快速地撇清自己。
“陛下,娘娘。昨儿晚上,泽秋院的抱琴姑娘,跑过来告诉奴婢说,侧夫人不甘心夏楚这样一个不清不白的女人嫁入东宫做了太孙妃。她请奴婢向贡妃娘娘说出当年的真相,阻止夏楚入主东宫,以免她秽乱宫闱。奴婢有些犹豫,并未向娘娘说清楚猎场之事……”
“可你为何又说了?”夏初七笑。
“奴婢一心为了皇嗣,不能明知你不贞,还装聋作哑……”
“我哪里不贞了?”
夏初七咄咄逼人的一句,又把话题绕了回去。
月毓杏眼圆瞪,张了几次嘴,终究不敢说出赵樽来。
再一次,她趴在地上,狠狠叩头,以期能让皇帝和贡妃了解她的苦衷,“奴婢这是被脏水泼了一身,怎样说也说不清楚了,可那个肚兜,奴婢真是不知为何会在侧夫人的手上。请陛下和娘娘明察,还奴婢一个清白。”
她吐字还算清晰镇定。
可说完了,却许久都无人回答她。
毕竟证物面前,人嘴里的话,可信度就低了。
即便洪泰帝明知她冤枉,也不好直接包庇。
甚至于,现在包庇她的结果,只会更加落人口实。
见此情形,月毓咬了咬唇,终是屈辱地含泪叩头,“若是陛下和娘娘不信,奴婢愿意验身……以证清白。”
听着一干人在那里吵吵,贡妃早已分不清楚,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脑子里一阵“嗡嗡”作响,头痛欲裂,她只能不停的揉额头。
“拉下去,验!”
月毓被两个嬷嬷拉下去了。
夏初七与她怨毒的眼神对上,弯了弯唇。
她自然相信月毓是清白的。
事实上,今日对她这做这一出,只是顺便。
原本,她就没有想过能把月毓怎么样。
只不过,对于时下的女人来说,有这样屈辱的经历,足够她今后抬不起头来做人了。
“善儿?”
洪泰帝见贡妃头痛难忍,扶住她的肩膀,目光一暗。
“崔英达,宣太医。”
“陛下……”夏初七慢慢走近,从怀里掏出一个中药香囊来,“这是我自己做的安神香囊,有佩兰,石菖蒲,茯神,半夏,决明子,朱砂,可以安神顺气,除郁化火。娘娘不如试一试?”
“不要你的。”贡妃挥手拍掉。
看她的样子,夏初七有些想笑,“民女看娘娘的脸色,像是不能好睡?娘娘,您先拿着这个香囊,过两日,我再来柔仪殿为您做一做针灸理疗,或许会改善睡眠。”
贡妃抿着唇不语,洪泰帝却是看了她一眼。
他对夏初七的人品不信任,可对于她的医术还是有信心的。大概是他瞧不得贡妃这般难受,冲崔英达使一个眼神,崔英达接过香囊嗅了嗅,又递与贡妃。
“娘娘……”
贡妃推开了,仍是赌气不肯拿。
几十岁的人了,还耍小孩子脾气?夏初七眉梢一扬,像是看见了另一个赵梓月。再看一眼束手无策的老皇帝,她轻轻走到贡妃面前,压低了声音,“娘娘,以前十九爷也有头疾,我也缝制过这样的香囊给他,效果很好呢,娘娘真的不想要吗?”
赵十九简直就是贡妃的死穴。
一听她这句话,贡妃面色一软,抬头瞄她一眼,便接了过来。大概是觉得那香囊里的中草药香味好闻,又或者是想到儿子也曾有过,她深深嗅了两下,心情一好,脸色也就好看了许多。
“你有心了。”
这边两个人一缓和,很快月毓拖着步子出来了。
验身的嬷嬷证实,月毓确实还是女儿身。
可这对于她来说,并不值得骄傲。
跟了赵樽十来年,作为他的通房大丫头,她还是干净的身子。
更可悲的是,竟在众目睽睽之下验身。
这样子的难堪与羞辱,扯得她心脏生生发痛。
面色苍白地跪在地上,她声音嘶哑。
“娘娘,奴婢是冤枉的……”
贡妃瞥她一眼,那一阵气恨之后,似是也回过神来。
“本宫虽是冤枉了你,可也是你自找的。月毓,本宫再问你一次,你是否亲眼见到夏楚与侍卫私通?”
月毓的头垂了下去。
事到如今,她只能避重就轻,承认撒谎。
至于撒谎的理由,也站得住脚——她是为了十九爷。
一眨不眨的看着贡妃,她低低道:“奴婢不敢再相瞒娘娘,奴婢确实并未亲眼。此事是侧夫人告之的,奴婢原也是知晓夏楚为人不洁,所以才顺着这样一说。奴婢此举,真是没有半分私心……”
“月姑娘!”
夏问秋也不是一个傻子。
她如何会看不出来,她是被月毓给卖了。
同时她也清楚,真正的罪魁祸首,不是月毓,而是夏楚。
想到全家被抄的痛楚,她颤抖着嘴唇,再一次看向了赵绵泽。
“绵泽,我再问你一次,你当真要立夏楚为妃?”
赵绵泽抿紧了唇,声音难掩的失落,“秋儿,她原本就是我的妻子。你不要再……算了,你好自为之吧。”
他的表情生分得夏问秋心里揪痛。
静静看他片刻,她终于软下了身子。
“好好,你好,你们都很好。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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