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赵樽赏给她一记“你可真蠢”的冷眼,伸出双臂来,示意她为他整理领口和衣裳,这才淡淡地道,“陛下为你家爷接风,搞出这么大的阵势来,爷怎么着都得先入宫觐见,把一些事情先办妥了才能回府,这是孝道。”
孝道个屁!
夏初七听不见那么许多,恨恨给了他一个大白眼儿,却还是不得不踮着脚尖儿,像个小媳妇儿似的乖乖替他整理衣冠和袖口,看着他一派天皇贵胄玉树临风的样子,想到自个儿给自个儿揽的好差事儿,不由得有些气紧。
“你说你这个人,有时候我真是想不明白你,你那府里头不是有好多滕妾等着侍候你吗?干嘛要故意整我?人家美人儿排着队让你上你不要,偏偏对着我这个瘦丁丁的鸡骨头流口水,你说你这算不算暴殄天物,丧心病狂啊?”
“又酸了?”
“谁酸了?”夏初七不高兴的嘟了下嘴巴。
冷冷地瞄她一眼,赵樽回头看了下不远处冲他使眼神色的郑二宝,心知下头接他的人都等急了,却半点儿都不着急的伸过手臂来搂了搂她。
“晚些时候,爷给你带好东西回来。”
腾的后退一步,夏初七摆出一个格挡的动作,“别,上回说带好东西,东西到是好,回头就把老子给抓了,那股子怨气儿现在还没有消呢,您可千万甭给我带好东西了,也千万甭念叨着我,还是好好寻思一下,一会儿入了宫遇到东方妖人了,如何与皇帝解释范从良那件事儿吧。”
“对啊,你不提本王都忘了。”
赵樽唇角牵了牵,使劲儿拍下她的脸。
“这件事,算是本王救你一命,你得补偿多少银子?”
“去去去,我还不是为了帮你?少在我这诓银子使。”夏初七给了她一个大白眼儿,见不远处的郑二宝搓着双手一脸扭曲,又愣是不敢过来催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推了他一下。
“得了,别贫嘴了。快去吧,下头那么多人候着你呢?要是让他们知道,我们英明神武的晋王殿下,不顾等待的朝臣,还在这上头抱女人,可得笑掉大牙了。”
“你是女人吗?”赵樽挑了挑眉,淡淡的声线儿里,少了一些冷,多了一些暗,“再说,让他们等等有什么不好?”
“哦?”
听他这么一说,夏初七可算明白了。
敢情人家晋王殿下并非为了她才在这里儿女情长,而是一回京师就准备给那些个文武百官一个下马威啊?也行,重量级的人物总是有矫情的权力,他越是不急不徐的下船,越是让那些人的心里惶恐不安,这才越会让他们对他生出更多的忌讳来。
官场之道,兵家之道,腹黑厚黑,人与人之心,这位年仅二十四岁的贱王爷,可谓都是摸得滚瓜烂透了。这让她这个来自于现代社会,接受过多元化教育的现代人,也不得不佩服他。
同时,也觉得自个儿栽他手里没那么亏心了。
想想,她抿了抿唇,笑兮兮的问,“那行,要不要再亲热一下?”
赵樽眸子一暗,却是被她逗乐了。
“嗯?阿七为何这么主动?”
笑眯眯地盯着他,夏初七装着亲热的靠近了他一点,摊开了一只手来,“客串亲热戏,视亲热程度不同,每次收费50至200两不等,殿下请问你是要搂搂抱抱呢,还是要卿卿我我呢?”
一把揽过她来,赵樽低头啄下她的唇。
“可有其他服务?”
“去!没有,想什么呢?”夏初七笑嘻嘻的瞪他。
“憨货!”
赵樽使劲儿拍打了一下她的头,回头见那郑二宝等得那个焦心样儿,就像尿憋急了似的,一张脸都红透了,心知时辰差不多了,于是不再耽搁。
“等爷晚上回来,好好整治你。”
说罢,袍角一拂,那货昂首阔步的离开了。
可他留下来的那句话,在夏初七的脑子里打着转,突然间就想起他上次喝多了酒“整治她”的事儿来。怎么想怎么脸红,怎么想怎么觉得这话少儿不宜。
渣渣!
不好意思地哼了一声,夏初七这才回船舱里找到李邈和顾阿娇。一听说有殿下的马车直接送他们回去,顾阿娇开心的不行,直拉着夏初七不停说着感谢的话。
“楚七,你真是太好了,我这便告诉我爹去。”
“没事,没事儿。”
夏初七随口应了,只眯着眼看她的背影。
原本要送顾氏父女只是顺便,她存了一些另外的心思也是有的。只是李邈却不知道她的意图,自从上次船上顾阿娇唱曲儿那天起,她便不再与顾阿娇说话了。
夏初七知道李邈出自国公府,虽说因了后来的事情流落在民间几年,可她还是有国公府小姐的教育和矜持,看不上顾阿娇那等作为也是理所当然。
不过就她本人来说,顾阿娇只要不伤害到她,就凭了在清岗县曾经接济和帮助过她的事儿,她也不会去过问别人的生活方式。
几个人混在一堆仆役里头,拎着大包小包下船。
可他们一行还没挤上码头,前方执仪的迎接仪式便已经开始了。
典雅庄重的乐声里,一行数十个鲜衣怒马的仪仗队走了过来,最前面的人执着各类旗幡,宫婢们举着黄罗伞盖,一个八人抬着的饰金彩绣蟠龙的礼辇,走到了赵樽跟前停了下来。
“跪——”
在鸿胪寺鸣赞拖着长长尾音的声音里,满朝文武百官、船上随同人员,外加夹道欢迎的老百姓纷纷跪了一地,齐声高唱“恭迎晋王殿下还朝,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夏初七也跪在地上。
平素里她可以不跪他,可她是个懂事儿的,在这个时候不跪,那就是找死来着,她还想多活几年呢,犯不着为了膝盖丢了小命。
偷偷的,她拿眼风儿去瞄赵樽。
只瞧得见一个侧脸,可那张脸上早没了先前在船上与她逗趣时的那股子坏劲儿,一张万年不化的冰川脸冷绷着,就像谁都欠了他的银钱一样,只抬袖淡淡道了一声“起”,便目不斜视的大步迈过去,旁若无人地由郑二宝扶着上了礼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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