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如斌听了李彦锦这通话, 先是一呆, 接着就猛烈地挣扎起来。一边挣扎, 他嘴里还用力哼唧着“呜!呜呜呜!!!”
李彦锦掏了掏耳朵, 道:“行了, 你慢慢呜啊~~~我还得去给人报个信, 也免得知府大人死后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惨喏……”
当天夜里,谢沛拿着那封圣旨,去了项古青的军营。
“你现在可想好了?”谢沛沉声问道。
项古青两手握着圣旨两段, 正死死盯着那上面的每一个字。他的手背上,数根青筋,如怒龙一般虬结凸起。
安静的营帐内, 忽然响起一阵“咯吱吱”的磨牙声。项古青用力错着牙花, 抬起头,说道:“想好了, 我宁可背个千古骂名, 也不愿用这么多好男儿的性命去成全那个王八蛋!”
谢沛心中暗松了一口气, 她与李彦锦要做的事情太过叛逆, 别说寻常人听了受不了, 就连师门里的人都不一定能够接受。
之前,他们就想好了, 要救项古青等人,势必无法再像以前那样低调下去。更何况, 想要救出唐大将军, 只有两条路走。
一是发动师门中的高手,与京中的皇家高手对拼,硬生生把人抢出来。
二则是建立起足够皇帝忌惮的势力,让他不敢轻易激怒自己这方。
相比较而言,第一种方法,先不说李家师门愿不愿意,就谢沛和李彦锦自己来说,也不会选择走这条路的。
唐大将军的性命宝贵,可师门高手的性命就寻常了吗?而且一旦动手,就算把人抢出来了,后面师门很可能就要对上皇家的全力围剿。最后结局如何,实难预料。
而第二种方法,看似慢了点,却是最稳妥和保险的路子。
谢沛对项古青说的,就是第二种方法。她要项古青联合其他平乱的将官,尽快夺取他们所在的地方政权。
尤其是湖白、荆湖和豫州这样,连成一片的地方。一旦控制住了,就能迅速发展壮大起来。
只是如今他们不但要防备官府,还要考虑到已经占领了八个县的吕兴业的问题。
好在,双方如今都处于合则两利的局面。
吕兴业这阵子正因为朝廷发兵围剿自己,而日夜担忧。他手下很多人当初跟着他造反,都只是为了挣条命活下去。如今,熬过了饥荒和瘟疫后,不少人一听朝廷发兵了,心里就生出了退意。
这几个月里,吕兴业手下已经陆陆续续有近两成的兵士用各种方法逃跑开溜了。
若是再无什么振奋人心的消息出来,吕兴业只怕是要考虑下退回老家了。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天晚上,负责采买和管理各项物资的常管事,突然跑来求见。
吕兴业待常满进来后,开口问道:“你大半夜跑来,可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常满擦了擦额头的汗,脸上带着一丝喜色地小声说道:“恩主,大事,大喜事啊!”
听到动静,闻声赶来的吕兴业三弟——何癸,不耐地撇了撇嘴,粗声大气地说道:“常管事这是又给大哥找了个什么花姑娘吗?大哥后院可都快塞不下了,一院子的小寡妇、大娘子……”
“咳,”吕兴业不自在地侧了侧头。他什么都好,就是在这方面有点管不住自己。起事以来,女人收了无数。不过这些女人都是自己哭着求着,要跟了恩主的。而且后来有想走的,吕兴业也都大方地送了银资,任其离开。
常满陪了个笑,道:“不是不是,三将军说笑了。”转头又对吕兴业说道:“恩主,今日,与咱们关系不错的李家,来了两个人找我。其中一位是我经常见的李志小哥,另外一位听李小哥介绍,竟是他们李家的一位长老,人称李七爷。”
吕兴业眉头一挑,问道:“李七爷?他人呢?可说是为了何事而来?”
常满喘了口气,道:“恩主别急,我当时一听也愣住了。不过这李七爷是个痛快人。他直接就说是受人所托,来帮着递个话的。又讲,此事若是谈好了,能解我们眼下的困境,让我速速来禀报一声。我不敢耽搁,就让他们二位稍微休息下,自己赶紧跑来给您报信了。”
吕兴业听了,果然高兴。他发愁了很久,都没想好该如何脱困,如今有人送上门来,且还是对自己多有帮助的李家人,他心里难免就生出了一份期待。
何癸听了,歪了歪头,小声嘟囔道:“我们自己就能摆平那些狗官,哪儿用得上旁人……”
吕兴业听了,忍不住头疼起来。他眼珠一转,道:“三弟,昨日有人给我送了两坛子烈酒,据说是从北疆运来的。我放在厨房里,你这次可再不许偷了去,瞎灌一气,听见没?”
何癸两只铜铃大的眼珠突然爆发出慑人的精光,咧嘴嘿嘿笑道:“大哥放心,这次再不敢瞎灌乱饮了,嘿嘿嘿……”说罢,他忽然捂住肚子,一边向外走,一边胡乱嚷嚷道:“大哥,我尿急,先去趟茅房……”
话音未落,这黑皮大汉就已经蹿出了房门,直奔与茅厕方向完全相反的厨房而去。
吕兴业无奈地叹了口气,常满呵呵笑道:“三将军赤子之心,难得难得……”
吕兴业心说,难得个屁!
“咳,这样,你也别来回请了。我跟你走一趟,回头你去安排厨房多弄点好酒好菜送来就成。那个三黑子若在饮酒,就把他赶回房间去饮。只说是我等下要去厨房的……”吕兴业脚下生风,与常管事快速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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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李长奎带着吕兴业的一封书信前去与项古青的护卫长汇合。
他们当天就见到了在豫州招兵买马的张孝邦。
三人一番密谈后,又派人去给荆湖府的刘玉开送了个信。
就这样,吕兴业很快就与刘玉开和张孝邦达成了一个合作的协议。
至此,朝廷派来平乱的官兵将不再围剿吕兴业。而吕兴业也必须保证,在此期间内,不得主动对官兵动手,以及继续扩大地盘。
解决了后顾之忧后,双方都开始各自努力壮大自身。
就在他们忙着招兵买马之时,朝廷派出去传旨的太监和官员竟然纷纷遭遇了意外。不是坐船时,遭了水贼,就是走路时,遇到了路匪。
没办法,他们要去的地方本就是不是什么太平之地,遇上些危险也很正常。
不过,这些家伙倒霉的消息还没传回京中。朝堂上有人又开始出幺蛾子了。
还是那北疆新上任的大将樊通,为了将功赎罪,急陛下之所急,忧陛下之所忧,硬是在蛮人的俘虏身上搜出了一封要传给唐琦的书信。
这书信是蛮人所写,里面仿佛做生意似得,和唐琦讨价还价一番。要求唐某人再多加一些好处费,以弥补蛮人此次出动时,蒙受的损失。
这信一送回京城,就有不少人都暗骂樊通无耻。
像这种信,即便真是蛮人所写,也不能证明唐琦就真的与他们勾结在一起了。
然而,某些人其实根本不需要证据,他们只需要借口。甚至有时候连借口都不需要,弄个莫须有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这种奸佞之人,以此信为根据,在朝堂上拼命抹黑唐琦。誓要为不久之后,陛下忍痛斩老将,打下个坚实的基础。
只可惜,他们把基础打了半天。那些派出去抓人的家伙却迟迟没有回音。
待朝廷发现不对劲,派人去查时,才得知了这批传旨的人,都已经要么死,要么失去了踪迹……
消息传来,朝堂上众人心中都是一惊。
虽然明面上,这些人不是遭遇意外,就是被乱民流寇所杀。但实际上,谁都清楚,死得如此整齐,绝不可能是什么意外。
退朝之后,升和帝在养心殿中烦躁地走来走去。
他突然大骂道:“我就知道!这帮无耻寡恩之徒!朕不想伤他们性命才特意放了出去,结果呢?结果呢?他们就是这么回报朕的!竟然敢肆意杀害传旨宦官和朝廷命官,他们眼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皇帝,他们肯定早就存了反心!”
旁边伺候的大伴冯公公缩紧了身子,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毕竟当初把这些小将赶出京城的主意,他可是也出了力的。如今出了岔子,皇帝肯定不会怪自己,而他们这些出主意的,则就成了最好的替罪羊……
果然,当天升和帝就胡乱找了个借口,罚了冯公公十个板子。
只是罚完之后,又离不开这个大伴,第二天就派人去给冯公公送了趟药。
升和帝没有抓到人,且看出了那些小将已经不在乎他这个皇帝陛下了,因此,他一时半会还真不敢胡乱处置了唐琦。于是,之前上蹿下跳要黑唐琦的一帮人,就尴尬地悬在了半空。甚至于,他们若不小心在升和帝面前多露了几次脸,还很容易让陛下心生不快,脸色难看。
京中诸人缩头缩脑,各自串联之时,各地的小将却仿佛脱了缰的野马一般,畅快地搞起了事情。
最先被拿下的,正是湖白府。
这里,李彦锦和谢沛已经经营多年,厢军指挥使和知府又相继“遇害”。
文武两个方面都失了首领后,湖白府各地的官员就迅速被谢沛两口子掌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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