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彦锦起身走到门口左右看了看, 确认四周无人后, 才转身冲谢沛点了点头。
项古青一见这架势, 脸色也严肃了起来。
待他听完谢沛将京中诸事说了一遍后, 气得牙关紧咬, 面色铁青!
“一群该死的王八蛋!不行, 我要回去救将军!”项古青猛地站起身, 就要向外走去。
谢沛在他身后,快速说道:“那些人可就盼着你们回去呢!你们回得越快,唐将军就死得越早!”
项古青脚步一顿, 猛地转过头来,脸上的怒意还没消退,开口蹦出两个字来:“为何?”
谢沛叹了口气, 问道:“如今你可清楚, 唐将军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被抓的吗?”
项古青磨了磨后槽牙,道:“还不就是那昏君……”他刚说了半句, 就硬生生憋住了。
好在谢沛和李彦锦听到他这句话, 神色丝毫未变, 项古青才放下了戒备。
谢沛点点头, 继续问道:“既然你也知道, 是那位动了杀心。那你想过没有,如今孤身陷在牢狱中的唐将军还有什么值得他忌惮, 而迟迟不敢下手?”
项古青并不是个蠢人,他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谢沛见他镇定了下来, 就把之前和李彦锦商量过的对策, 一一道来。
当天,项古青就从谢沛这边借了几匹马,又跟李彦锦借了一笔银子,然后迅速返回了军营。
他回去后,立刻就派出了十四名精英护卫,两人一组,朝荆湖、豫州等七个地方奔去。
离得较远的三组人,都配上了一人双马,且还各揣了三百两银票,以防万一。
五日后,荆湖府负责平乱的刘玉开,和豫州的张孝邦就收到了项古青送来的消息。
两位小将得信后,气得拍碎了桌子,踹翻了板凳。不过,这二人也即刻就派出人手,想赶在朝廷旨意之前,让其他同袍都知道消息。
与此同时,刘玉开和张孝邦不约而同地开始大肆招兵,不但把自己的钱都花出去了,连项古青送来的银票也都换成了粮草、物资。
两地的官员见状,还背地里偷笑二人。说他们干这种赔本的买卖,实在是蠢。
四月中旬,湖白知府戴如斌忽然接到了几位奇怪的客人。
他们手里明明拿着安抚使的官帖,行事却偷偷摸摸,像做贼的一般。
当戴如斌看着这三位的眼色,遣开了众人后,其中一位嗓音尖锐的官员才面露傲慢地说道“湖白知府戴如斌领旨!”
戴如斌都傻眼了……他心里还闪过,这几人是不是骗子的念头。直到他扫见了那五彩织金的圣旨背面后,才张大了嘴巴,噗通一声跪下。
传旨太监撇了撇嘴道:“因事关机密,特许你便宜从事,先听旨吧。”
一个时辰之后,戴如斌恭恭敬敬地从府衙后门送走了三人。
待这些人走后,戴知府紧皱着眉头,招来了自己的师爷,躲在书房里商议起来。
“大人,这摆明了是朝廷要收拾唐琦啊。如今,不过是为了折其羽翼,断其后路罢了。咱们只要按旨行事就成了。”师爷说道。
戴如斌点头道:“我只是怕,万一这些人有个反复呢?陛下如今格外重视名声,若是这些人里,有那聪明的,主动弃暗投明,陛下定然会重赏的。到时候,我们这种听话做事的,反倒成了妖怪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师爷立刻拍马溜须道:“大人思虑果然周全,小人佩服!”
戴如斌面露得色,师爷继续说道:“既然这样,那咱们干脆就把这烫手山芋丢出去。卫川县的县令不是后台硬吗?咱么就让他去抓人,而且就把人关在卫川县大牢,让他来审。不管那校尉招是不招,咱们都不沾边。”
戴如斌摸了摸胡子,点头道:“如此甚好!”
两日后,李彦锦接到戴如斌的传信,让他速来府城一趟。
安排好传信的衙役先去休息后,谢沛立刻出城去找项古青。而李彦锦则赶回谢家,与师门长辈们密谈了半天。
次日上午,戴如斌派来传信的衙役刘平,前来请示李彦锦,问他何时动身。
结果县衙里竟然乱糟糟一片,好似无人做主一般。
“诶?老哥,县令大人呢?你们这是在忙什么啊?”刘平拉住一个老公人问道。
老公人苦着个脸,说:“可不就是县令大人出了事吗?要不我们怎么会乱成这样?”
刘平大惊,连忙问道:“李县令出了何事?”
老公人瘪着嘴,说道:“大人昨日说他马上要去府城一趟,怕离开后,郊外的稻田出什么问题,所以下衙后,就要出城去看一眼……”
刘平急着催问:“那然后呢?”
老公人叹了口气,道:“然后,也不知哪儿来的亡命之徒,看见我们大人就疯了一般嚷嚷着什么当官的都不是好东西,朝大人扔了块大石头。也是倒霉催的,大人竟被一家伙砸到了脑袋,立时就昏迷不醒。昨日卫川县的好大夫都被请遍了,幸亏得了古德寺高僧相救,今早大人才刚醒了一次,唉……”公人边说边摇头,神色十分忧愁。
送信的刘平一听,就发愁了。临走前,戴大人可说了,让他一定要跟着李县令一起回府城。可如今这样……
他正愁着,就见谢县尉走了过来。
“诶,这位是府城的刘衙役吧?”谢沛很客气地冲他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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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平连忙行礼,道:“正是小人,谢县尉……”
他话未说完,谢沛就摆了摆手,道:“我知道,公务紧急,可县令大人如今脑部受了重创,别说赶路了,就是翻个身都会呕吐半天。且那伤口的血还没完全止住,实在是……”
刘平听了,扎着手,不知如何是好。谢沛想了下,说道:“这样,你同我去见见大人。回头你只管给戴知府如实回禀我们这里的情形就是。哦,到时候,我把几个大夫开的方子都抄一遍。你一并带回去好了。”
刘平嘴里说着不敢,但为了好交差,还是硬着头皮跟谢沛去了后宅。
三日后,戴如斌看着独自一人回来的刘平,满脸阴沉地问道:“让你去请李县令来一趟府城,人呢?”
刘平赶紧把怀里的一沓药方取出来,递给戴如斌,嘴里说道:“大人容禀……”
戴如斌听完刘平一番解释后,眉头紧皱地问道:“你确实见到李县令头上的血口子了?”
刘平用力点头,道:“我去时,正值一位僧人在给李大人换药。小人为了看清楚点,特意凑过去帮忙端了个药碗。李大人头上的血口子可真不小,那些药粉都被血冲掉了,涂不上去。还是僧人说用他们古德寺的什么黑膏,这才把伤口给糊住的。”
戴如斌点点头,让刘平下去了。
转头,他向师爷问道:“怎么如此凑巧?我想让他来府城,接个烫手山芋,结果他就受伤病倒了……总觉得,他好像是故意的……”
师爷想了想,道:“若是苦肉计,这个本钱下得可太大了。在头上开个血洞……稍微不甚,就是丧命的结果。我看不太像……”
戴如斌烦躁地拍了下桌子,道:“不管如何,他现在都没法来府城了。咱们想要坑他,只能自己派人去传旨意了。”
师爷有些犹豫,道:“这就不能随便派下人去了……说不得,大人要亲自走一趟。”
戴如斌想了半天,鼻孔里喷了股粗气,道:“算了算了,我亲自去好了。正好,我要看看那姓李的,到底是不是假装受伤!”
就在两人说话之时,一个黑影从房顶上悄无声息地飘了下去。
次日上午,戴知府藏好了圣旨,点了两队衙役,做着马车出城而去。
府城距卫川县有两日的路程,戴如斌走了大半日后,有些疲累,就传令下去,稍事休息。
一行人停在路边上,戴如斌的长随跑前跑后地张罗着烧水泡茶。
戴知府下了马车,踢了踢腿,揉了揉腰,看着前面有一小从竹林,心中生出点诗意。
“嗯……我要去竹林里方便一下。”诗意酝酿成了湿意的戴大人,干脆决定去放放水。
长随不敢大意,吆喝着刘平,让他去守着戴大人。
因竹林很小,几乎可以从这边一眼看透过去,所以旁人也没有太过担心。
然而,谁知道,戴如斌这一尿,就尿不见了!
连同衙役刘平一起,两人竟大白天里,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快找!就是把地皮翻过来,也要把大人找出来!”长随抖得如羊癫疯一般,嘶嚎着。
被他踢了一脚的衙役,不满地小声嘟囔道:“他这是盼着大人死吗?还翻地皮……什么人能在地皮下面呆着啊……”
因为丢了官老爷,这二十多人都不敢回去。直找了三天,才无奈回府城去报信。
且不说戴如斌的师爷得信后,如何惊疑不定,此时神秘消失了的戴大人正目眦欲裂地在卫川大牢里,怒视着某个头上还裹着血布条的家伙。
“呜呜呜……”戴如斌很想痛骂这大逆不道的混蛋,可惜自己的舌头麻得毫无知觉,嘴里只能发出些含混不明的声音。
李彦锦叹了口气,道:“你这贼人好生大胆,竟敢绑了我们知府大人,还企图勒索撕票,啧啧啧……实在是穷凶极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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