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朕去前殿暖阁用晚膳罢。”皇上没好气地道。
胡思乱想了这么些天, 都不知道原来竟是自寻烦恼。
“可是皇上,您到底是……”
“没什么,是朕误会了。朕离得远,所以听错了。”颙琰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 似乎是无关紧要,但绣玥却觉出好似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
只是听错,皇上会对她生了如此大的隔阂?
“那皇上……您错听成了什么?”绣玥跟着问道。
“你不想要朕准备赏你的珍宝了么?十几件珍宝古玩,每一件, 都是价值连城。”
听这语气, 皇上很明显不想多说。
不过瞧皇上的样子,倒像是真的对她释怀了。既然皇上都不放在心上了, 绣玥就更没有追根究底的心思,尤其她是听到‘价值连城’四个字的时候,心底有了点小雀跃,道:“那嫔妾随皇上去用膳罢。”
“用过膳,嫔妾就带上皇上赏的所有赏赐,回延禧宫去。”
“不行。”皇上一口否决。
绣玥意外转回头,“为何不行?”
皇上哼了一声, “你这副样子回到延禧宫,被后宫的人瞧见了,她们不知要如何肖想朕。”
他还知道担心这个?
绣玥在心底不住腹诽着:既然还怕人家议论, 那当初就别做么。
“养心殿是后宫多少妃子梦寐以求的地方, 朕留了你在这, 你该感恩才是。”
“可是……”
可是帛尧为了她, 几乎送了性命,她却在这里和顾着皇上风花雪月,这样说得过去么?
当务之急,皇上没了性命之忧,她便该去帮着宝燕研究治病的良方,才对得起天地良心。
“皇上,嫔妾来得匆忙,您容嫔妾回去几日,再来养心殿陪着皇上,成么?”
“不成。”皇帝的语气中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皇上,”绣玥黏着他,“您看看嫔妾,您看看嫔妾都被您弄成这样了,即便是在这里,也是无用啊。”
“您就准许嫔妾回宫去调养几日罢。”
说着,她用脸颊蹭蹭皇帝如刀削般的侧脸。
“你……”他气结,“你明知朕碰不得你,你还……”
她当然就是打的这个主意。绣玥不依不饶的性子一上来,变本加厉地勾搭他,存心让他就是只能看,却吃不到嘴里。
颙琰气得没办法了,一手将缠着他的人挥到一边,“滚回你的宫去!”
“是!”绣玥欢喜道:“嫔妾谢皇上恩典!”
“皇上,咱们快去前殿暖阁用膳罢,晚一会儿菜都凉了。”用过膳,她还要带着那些赏赐回延禧宫呢。
相较于她的雨过天晴,颙琰这会儿心情却反而没那么好了。
绣玥下了龙床,回头看着皇上阴鸷的脸色,她和缓地笑笑,“嫔妾一会儿戴着披风回去,准保不教人瞧出异样,回到宫里,便闭门谢客,大门不出二门不入,皇上您就放心罢。”您做的那些缺德事,嫔妾准保不给你抖落出来。
皇帝睨着她,不悦道,“那你要回宫几日?”
“这个,”绣玥低头认真思忖了一下,“嫔妾调养好了身子,大约再过个五六日罢。”
“六日后,嫔妾再来养心殿向皇上请安。”
“那也罢了。”
皇上便没再多说什么,算是默许了,带着她去了用膳的暖阁。
期间,御膳一道道摆放上来的时候,绣玥落了座,便顾着用心翻看皇上赏给她那十几件珍宝古玩,又听得皇上的声音在对面响起,“鄂啰哩,你去储秀宫告知皇后,请皇后晓谕六宫,自即日起,免去諴妃的协理六宫之权。”
听到这话,绣玥忍不住将目光转向皇上,“皇上,您是——”
皇上冷哼一声,“朕这一病,倒是病得是时候,若非如此,朕也不会想到皇后和諴妃会趁着朕病势沉重,背着朕做下这许多事。”
“是朕疏忽了,差一点,就伤到了你。”
在他眼中,皇后一向宽和大度,諴妃处事周到沉稳,竟没有想到,背后还有如此心存恶念的一面。
绣玥莞尔一笑,“皇上没想到,嫔妾也没想到。”原以为,在皇后心中,皇上是最重的。
“钦安殿那一夜的事,朕后来也命人去查探过,那上面的横木,确实是念头久了,自然腐朽脱落,并无一分人为的痕迹。按着諴妃的说辞,是邪-灵冲破了屋顶所致,朕虽并不相信,但此说法亦可以助你摆脱不详的罪名,这也便罢了。”
皇上叹了一声,望向绣玥道:“朕收回諴妃的协理六宫之权,这件事,也只能到諴妃为止。皇后是中宫,处置了皇后就是动摇国本,不到万不得已,朕不能教帝后之间的关系在天下万民面前呈现裂痕。”
“这是非轻重,你应该懂得,也只能够委屈你。只是朕此番收回了諴妃的协理六宫之权,也是折了皇后脸面。让皇后她自己好好的反思去罢。”
“是,”绣玥自顾捧着珍宝,“有皇上在,嫔妾不觉得委屈。”
这件事到最后,她的保命丹卖了一千颗金珠,还受了十几件珍宝古玩的赏赐,说起来倒并没有什么损失,唯一的受害者,只有皇上结结实实后背挨了一下,皇上都没说什么,她还有何资格多加置喙。
进养心殿的时候鬼鬼祟祟,出养心殿却是满载而归。
一千颗金珠和十几件珍玩随着她回了延禧宫,着实地高兴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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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延禧宫的第二天清早,绣玥随着宝燕在小厨房外给帛尧熬了两三个时辰的汤药,被烟熏得咳了一上午,下午将柔杏、木槿和小禄子都唤进来,每人塞了一兜银子,放他们三日假期。
至于在养心殿信誓旦旦答应皇上的事,回宫忙碌起来,转身就浑忘得干干净净了。
如今的内务府,是由常齐暂代管事一职。
皇上严惩了諴妃,也是打了皇后的脸面,储秀宫和景仁宫现下没心思去提调新任内务府的总管,常齐又不过是暂代内务府总管一职,也没有多余的心思放在里面,一应宫中大事小情交代了内务府的各管事,皆按照宫规祖制来办。
宫中从前许多受内务府压榨盘剥的宫殿都恢复了原本应有的供应,现在,延禧宫里的境况也跟着好转了不少。
此刻在逊嫔娘娘的寝殿里,兰贵人一手支在罗汉床的炕桌上,倚着身子,用竹签挑着桌上摆排的一片片鲜果吃。
削葱般白嫩的手指在地龙上来回撩了撩,袖口露出半截翠玉镯子,她抬起头,望了望窗外黑漆漆的夜色。
“咱们西偏殿的那位,我看当个五品的贵人真是屈了才。从进延禧宫那天起就不安分,从前开罪圣上,我这心就跟着揪着,后来竟敢在背后使坏,连简嫔娘娘都算计上了!那简嫔可是諴妃娘娘的人!瞧瞧最近发生的事,諴妃娘娘饶过她了吗?”
兰贵人别过头去摆摆手,“迟早,迟早的事,咱们这些人都得被她连累,跟着遭祸。”
逊嫔娘娘身体好了些,此刻坐在罗汉床的另一边,由着西岚在身旁侍候一口一口喂着药,闻言,接过西岚手里的帕子擦了擦嘴边,没有出声。
逊嫔现如今身上穿的这套棕色衣裳,是按着嫔位的规制给新做的,虽然也不是什么华贵绸缎,至少不似从前那般潦倒寒酸。
太医院也开始陆续有太医前来问诊,按方给她调理身子。
内务府姚胜死后,諴妃一党在宫中的势力收敛了不少,如今后宫的日子都好过,这都是全靠了谁呢?
兰贵人若还不懂得审时度势,她心里不平衡就出去乱嚷嚷,逞一时口舌之快,不会损伤到钮祜禄绣玥分毫,最后坑得却只能是她自己。
这样的话,逊嫔是没必要跟兰贵人说的。
若换成了绣玥,她还会提醒几句,只是绣玥那样的为人,也根本不会落得如此来让她提点。
逊嫔沉吟未应,李官女子坐在下方,心里也是不乐意听人这样说如贵人的坏话,有心分辨几句,想着自己人微言轻,恐也争不过兰贵人,且兰贵人那不依不饶的性子,更会没完没了,引起不必要的争端,这样恐怕还会不利于如贵人。
算了,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样的口舌之争赢了实在也没什么意义。
兰贵人一番话说完,先瞧瞧逊嫔的态度,再瞧瞧李官女子的模样,两人都好似一副装作听不见的模样,根本没人有想要附和她的意思。
就好像她刚刚没有说过话一样。
兰贵人冷了场,面上有点难堪,心里更气得厉害。精心准备的这么几句话,却根本没人接她的茬。
自己的延禧宫里没人搭理她,刚刚去永和宫请安,又看了好大的脸色,就因为钮祜禄绣玥也是延禧宫的人,莹嫔娘娘因为諴妃娘娘对其怀恨在心,现在连带着看她不顺眼,这都怪她,都怪她,钮祜禄绣玥!
她一直心里就憋着一股气,自打那个西偏殿的搬进延禧宫,面上对她哼哼哈哈,一副敷衍的态度,实际根本不买她的帐,那一副我行我素的德行,那装好人的样子,她看着就来气!这种人,她就等着她栽跟头、吃大亏的那一天,却偏偏那个钮祜禄绣玥水涨船高,眼睁睁让她旁观着,所有的好处都是她的,所有的好处都是她的!
现在,都已是跟自己平起平坐的贵人了!她怎么能甘心!
同在一个屋檐下,钮祜禄绣玥的好处一点也不分给她,自己却还要被她牵连!
这厢生着气,偏偏兰贵人的侍婢巧儿跌跌撞撞跑进来,“小,小主!”
下面的话没等说,兰贵人当即狠狠地掐了她一下,这股气都撒在了巧儿身上,“没规矩的东西!平时我就是这么教你的吗?就知道丢你主子的脸,回东偏殿给我跪外面去!”
巧儿疼的眼泪在眼圈直晃,“不,不是的......皇上,皇上驾临延禧宫了!外面好大的阵仗,奴婢在门口瞧见个影儿,忙着进来给小主报信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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