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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魔女其二·展开双翼遮天蔽日
    “你对这个有什么头绪吗?”

    “完全没有。”

    回答我的是自我幼年时期就一直陪同在我身边的古莉塔,事实上我已经研究了一整个下午,但是对于这张黑色的卡片的了解依旧一片空白。

    这无论怎么看都是一张普通的卡片,要说有什么离奇的地方就只有这是一张银行卡,但是被限制了转账,不,应该说只能向一个账户里汇款,但是这张卡里面也就只有区区一古币,连一瓶水都买不到。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应该是信号之类的,当这张卡里的钱被移走时某个地方会有人得知这个消息,只是该在怎么样的实机使用呢?”

    说到底还是要去海边吗?但是维托可是一座岛,要说的话整个边界都是海边:“有什么思路吗?总不可能绕岛一周。”

    “不,还真的可以。”古莉塔展示自己手机上的内容,我看见上面写着“环岛列车”四个艺术字。

    “这是什么?”

    “就是字面意思,这辆列车全年无休地环岛一圈。”

    是这个意思吗?海边的意思是这辆列车?

    “会不会还有别的啥的。”

    “事实上不可能,小姐你也看到了,维托沿海的地方全被军事基地所覆盖,根本没有符合‘海边’这两个悠闲的不行的字的场所,而这辆列车则是在海面上绕道环行,再怎么想也就只有这个了。”

    确实,无论怎么想也不可能有更恰当的地方了,不过绕道环行全年无休的海上列车?为什么会有这种地方?

    “这辆列车的建造目的查的到吗?”

    “目前能够找到的都查了,剩下的有些不明不白的地方要入侵古之会的网络,我没这个信心不被发现。”古莉塔摇摇头,“首先这辆列车的每一节车厢都可以当做一个能容纳数千人的大型会议厅,事实上有相当多的一部分车厢被当做展厅或者商业街,甚至还有些车厢被当做了旅店。”

    “也就是说虽然它有这列车的外表但是实际上却是一座各种功能齐全的广场吗?”

    “应该说这只是它的一部分功能,还有许多车厢并没有人知道里面是什么。”

    “那为什么不建造一个海上城市而是要造一辆列车呢?”

    “事实上,问题在于这辆列车的速度与它的体积都导致了每秒钟消耗的能量远远大于其他同等面积的城市,而且有数据表明这辆列车现在的速度是它刚被建造出来时的二十倍左右,不仅是逐年平均增长,而且每年增长的幅度即便精确到小数点后五十位也是一模一样。”

    “这个东西存在有多少年了?”

    “一百四十七年。我查询了当时古之会发生的事情,小姐你也知道,直到一百年前网络上还查不到任何有关古之会的消息,听说是因为古之会拒绝了一切电子设备采用人工导致的,这点我询问了克里斯汀娜亲王,她告诉我确实如此,而且即便现在古之会采用了信息化,那些足以淹没半个国家的历史资料还是需要人来手动输入电脑,所以现在能查到的古之会的历史只有一些梗概和简介,很不幸的是有关这辆海上列车的建造只有几句话,而且丝毫没有提到前因后果,当然,最为违和的地方在于,这样的造物前后花费了不到半个月就完工了。”

    半个月?就算图纸已经设计好所有的材料都已经备好,但是这么大的列车先不说,从图像上看真是相当的复古,这样的造物居然是依靠轮子前进的,这样光是铺设环绕整个维托群岛的轨道都不止半个月才对。

    “听克里斯汀娜亲王说在她加入古之会的时候这辆列车就已经在运行了,但是根据她的说法现在的古之会也没有能在半个月内建造出这种东西的能力。”

    也就是说建造这个的并非寻常劳动力,而是那些在书中记载的超凡脱俗的强者。

    能让那些人亲自动手的必然不是什么简单的文化广场或者旅店,这辆海上列车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用途。

    最好的情况就是这辆列车本身就是足以击退兽园的兵器,但是既然古之会已经开始疏散平民了就绝对不能这样认为。

    那么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这辆列车关系到古之会的命脉,如果兽园需要进攻古之会就一定会进攻甚至是优先进攻这里,难不成可以认为只要这辆列车没有被攻破,古之会就没有败北吗?

    不,应该说必须抱着这样的想法去做才对,我深知自己没有办法去扭转战局,但是如果只是守住这辆列车的话……

    “古莉塔,我明明没有跟你说过我的目的可是你还是跟过来了呢。”

    古莉塔一脸“你在说什么”的表情:“侍奉主君是我的使命啊”

    多余的也不需要说了,虽然我一直认为古莉塔是我的朋友,但是在这种时候她始终把自己的位置摆在了我的下方,我很感激她的付出。

    “既然有旅店的服务那么晚上自然也是开放的吧?现在太阳已经快要落下,我们就抓紧时间去那里,先说好,有很大的几率我们需要进行死斗。”

    “保护主君也是部下的职责。”

    “嗯,谢谢。”

    直到亲眼见到才明白这东西绝非寻常人力能达到的水准,根据介绍每节车厢长五百米,高八十米,宽一百五十米,我们上的那节车厢被分成了二十个楼层,说句实在话直到列车开动都瞬间那因为惯性带来的摇晃才让我意识到此处并非陆地。

    “费用甚至比陆地上的同规格的旅店还要低一些。”这个房间谈不上奢华,但是模仿森林环境的装饰足够用心,“就没有人好奇这玩意是怎么驱动的吗?”

    “依靠强者的力量。”声音从古莉塔的影子里传出,艾达丝从里面走了出来,“你们可能感受不到,在古之会内部有一股能量一直在维持这玩意的运动。”

    “一百四十七年全年无休止地用力量维持?这得有多大的力量?”

    “事实上,你可能忽略了一点,古莉塔说过这玩意的速度是一百多年前的二十倍。”

    我懂了:“古之会内部有个东西会持续不断地散发出能量,而且散发的量还在持续上涨,如果能量不用来维持列车会怎么样?”

    “……维托其实还有不少这样的玩意,消耗的能量大到不像话,却只是做一些不费什么力气就能做到的事情。但我真正踏上这玩意我才明白,这股能量有多不详,起码从我的感觉来看,每分每秒这些能量都在为了挣脱固定的流通方向而持续地增强自身,但是始终都被某些东西压制了,难以想象究竟是什么东西能发挥如此惊人的能量,哪怕是生命之树都相形见绌。”

    古之会居然有这种东西啊,而且为了保存这件物品建造如此庞大的建筑。

    突然,幻象在我的眼前浮现,我看到了这辆列车不久后的命运,在好几个满身灰色气息的人的背后,是逐渐沉入海底的列车。

    时间不确定,但是从太阳光照射在海面的角度来看应该是在早上五点到六点之间,被破坏的列车时从中间断开,应该是第二十三节车厢,但是还不确定其他车厢是否也有人在行动。

    “古莉塔,二十三号车厢是用来做什么的?”

    “旅游手册上讲二十到二十五车厢都是一个博物馆,二十三的话里面基本是冷兵器之类的非机械结构的物件。”

    “开放时间呢?”

    “全天开放。”

    敌人是复数,不过比起之前看到的幻象中的要少,也就是说兽园的主力选择了直接登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攻击列车的敌人都被灰白色的雾气笼罩看不清脸,不过身高体型都已经记下来了。

    我迅速地在纸上画出那些人的样子,三个成年男人身高相差无几大约都在一米九上下不超过一厘米,其中一人肩很宽,一人腿很长,还有一个腹部有些隆起比另外两个都胖;一个成年女性,腰过分纤细了,穿着高跟鞋,因为幻象的角度问题没有看到别的信息;两个小孩,虽然不排除是矮人的可能性,但是从模糊的五官轮廓来看还是人类的可能性更大,都是短发男女很难分辨,不过其中一个应该是戴着眼镜,还是单片;还有一个老人,拄着拐杖,不过很难说还有什么别的特征,硬要说的话驼背很严重。

    只有这么点信息还是不够啊。

    “……你的画工又进步了啊。”艾达丝弯下腰近距离看我的画,“虽然不清楚你是怎么知道的但是这些就是目标吗?”

    “嗯,但是信息还是太少了。”

    “少?对于我们专业人士来讲这些信息可不要太多了。不过对方什么实力你清楚吗?”

    “只要先确定所有人的位置就行。”我想到那张银行卡,战斗不是我们应该做的,不过艾达丝应该不会就那样看着,“我还是建议你不要脑子一热就上了。”

    “放心,我是暗杀者,不做好万全的准备我是不会出手的,那我先去找了。”

    才看了几眼就记住了?

    算了,随她去吧,幻象里表明没有性命之忧,不过大概皮肉之苦还是要受一点的。

    “小姐,这次的敌人很强对吧,那艾达丝不会有危险吗?”

    “死不了就行了。”

    “……小姐,有些时候我觉得您可能有些,冷血了。”

    冷血?我一时间不能确定古莉塔是不是在说我,明明我已经相当良善了,在这二十年来我帮许多人避免了死亡的追捕,虽然有些死亡事件的概率微乎其微,不过我还是尽可能地消除了这些隐患。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我对死亡之外的事情并不关心,一个人在一天之内的死法远不止几百种,有时甚至高达上万种,光是处理这些信息就已经损耗了我全部的精力。

    我曾经与南方大陆最大的图书馆的馆长进行过长谈,这个世界上最具智慧的人驳斥了我对生命的看法,但是他并没有驳倒我,因为无论生命本身有着何种意义和价值,如果不能以活着的形态出现那么所有的一切都是虚无的。

    因为在所有的未来分支的尽头,都只是一片虚无,所有生命自己赋予自身的价值最终都会消失。我并不否认生命的意义,但是如果连生命本身都不存在了,那一切的意义都将烟消云散,所以只要还活着就还有希望,只要不死意义就会不断延续。

    为了什么而死是崇高的,但也只有那一瞬间的落幕而已,只要不是以实实在在的现实而存在,那么无论什么都会被扭曲乃至消磨殆尽。

    精神,历史,文化,所有的一切都在时间中变化,然后在变化中消亡。

    “只要活着就一定会有好事发生,我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很多时候如果只是活着那对于有些人来讲根本没法满足,艾达丝就是这样一类人,也许我可以劝说成功,但是那要花费很多时间和精力,更主要的是我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还不如让她自己去行动,反正也死不掉,正好这次能让她长点记性。要知道,我们之所以叫智慧生命,是因为我们能从失败中吸取教训,只要活着,就能更强。”

    “以前,您不是这样的。”

    “正常,没有不变的事物。”除了那一片虚无。

    虽然离我的生活还很遥远,也许要数万个纪元那片虚无才会同化一切,但是既然知道了,难免会让人觉得生命不再有意义,因为最终的结局已经注定,而通往结局的过程无论如何精彩,也不过是一段可有可无的历史罢了。

    我不是一个虚无主义者,但是我知道最终还是虚无占据了一切。

    “艾达丝很强,但是还不够强,她可以在一对一的战斗中赢过我,但是,如果要分出生死的话,她无法赢过我。”

    我看到古莉塔的眼中浮现出迷惑的色彩,因为我从来没有战斗过,起码没有在她面前。但是我早在那片空间中与那些幻象进行过厮杀,与没有实体的未来景色战斗是一种无法言喻的体验,而在这里,在我可以感知到肉体还存在的世界之中,我能够看到一切通往未来的路,而我只会踏在胜利之上。

    “战斗本身是一件无趣的事情,我们有许多方法来解决问题,但是不得不承认,如果可以通过战斗去达成目标,我也会选择此法,古莉塔,你也许不相信,但是我很强,比你强,也比艾达丝强,虽然我从来没有展示过这些,但是现在我觉得我需要这样做。”

    “后果很严重。”我没有开玩笑,因为持续地预知未来的后果就是被吞没,那片虚无不仅仅是在未来,因为它已经存在,存在于那片空间,存在于遥远的过去,对它而言时间没有意义,过去就是未来,因此它已经来到了世界之中静静等待,“所以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找到艾达丝,古莉塔,你是她的契约者,也是她的另一只手,你需要和她一同奋战。我知道你的职责,但是我不需要你的保护,我需要的是你完成我赋予你的任务,古莉塔,你的主君要求你离开。”

    我看到古莉塔的身体在颤抖,她的思想在挣扎,于是我用更加坚定的目光注视着她,她试图反抗我的命令,心虚与愧疚让她不敢直视我的凝视。毫无疑问,古莉塔是一个合格的女仆,但她又不止是我的女仆,她是我的朋友,已经融入了我的家庭之中,但是这就是她的问题,她更看重我本身而非我交给她的使命,这就导致了她在某些时刻不再是那个可靠的朋友,而是一个自作主张的仆人,因为忠诚与友谊遮蔽了她的眼睛,让她看不见真正重要和应该奉行的。

    我很恼火,因为我很不喜欢这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向来完美的古莉塔变成了现在这般愚蠢的模样:“如果你看不出现在的局势有多紧张,如果你分辨不出什么叫生死攸关,如果你试图擅自将我放在一切的上面,如果你打着为了我的旗帜却违逆我,那么,古莉塔,我就不再需要你了。”

    古莉塔的颤抖愈发强烈。

    “你认为我不会这样做?”我从没有对她发过火,实际上我从没有对任何人恶语相向,在我的国家没有人能让我品尝怒火,而现在我体验到了,被我最重视的朋友深深背叛的痛苦,“你真的如此天真吗?”

    我看到了幻象。

    “你想阻拦我,古莉塔,你想伤害我却认为这是为了我好,你什么时候产生这种想法的?难道你真的认为我把你视作家人,你就可以介入我的人生?”

    我怒吼着用手扼住了她的喉咙,将她抵在墙上,她试图挣扎,但是我的力量远超她的估计,她试图开口,但是我不会再听这个盲目者任何愚蠢的发言。

    “要么执行我的命令,要么现在就离开,不要怀疑我,我有着需要完成的使命,你怎么敢擅自将我的使命践踏,你怎么能认为你的个人意志比它重要?我不在乎你怎么想的,当然我以前很在乎,但是现在不是了,而且永远不再是了,你僭越了,就应该付出代价,我不会允许任何因素干扰到我的目标,如果你是,那么就算是你我也会杀掉,即便我不愿意这样做,但是我懂得将私人感情放在大义的下面而你没有。”

    古莉塔痛苦的表情持续了好一会儿,即便我已经放开了她还是如此,不过看来她已经听懂了我的命令。

    我不愿如此,毕竟我为了保护她付出了很多努力,我也确实把她当做我的家人,但是我不允许她擅自替我做决定,她不理解我接下来要面对的命运,我本不该生气。

    离太阳落山已经过去了整整两个小时,晚上的博物馆的人气并没有想象中那般稀少,古莉塔和艾达丝在别的车厢巡视,而我就在二十三号车厢欣赏这些展柜,里面那些物件起码有一万年历史,因为作为兵器,它们并没有机械结构,只是一堆金属的凝聚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我注视着它们时,我仿佛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传说,杀过人的物件都会让人觉得不寒而栗,有人认为那是物件在品尝过鲜血后就能形成自己的意识并且对生者抱有杀意,还有的人认为这是死者的怨气缠绕在其中。

    我痴迷于历史,或者说有兴趣,因为我能看到未来但是对过去无能为力,当然我也无法体会到那些古老物品上所谓的历史的厚重感。

    不过人却不一样,那些行将就木的人身上散发着死亡的气息,或许是因为他们正在迈入死亡这件事是属于未来的范畴,所以我能够很清楚地感知到,就在我身旁的女孩就属于此列,我一进来就发现了她,并且缓慢地走到了他旁边。

    但是和我能感知到的那些不同,这个还活着的人身上的死亡气息太过强烈,就好像他直接走进了传说中的灵界彻底沾染了其中的味道再爬了出来,就算是不死族也没有这种等级的死气。

    而且体型对的上,一个小女孩,独自一人在这个博物馆里四处望着,很可疑,就算是不知道她是一个危险分子的情况下也很可疑。

    “小妹妹,和父母走丢了吗?”我主动蹲下来询问。

    “……嗯,姐姐你知道爸爸妈妈在哪里吗?”

    委屈的表情和语气很逼真,如果不是我事先知道那我一定会被骗过去,事实上就算是现在我还是抱有一丝疑虑,因为我只能看到他们的剪影而非真容,会不会是恰好有一个和父母走丢的小孩?不会,因为幻象可是呼唤我,这可不是一个好时机,我摇摇头拒绝了这次显现:“不,我不知道,要我带你去找你的爸爸妈妈吗?”

    “……不了,爸爸妈妈一定会来找我的。”

    “这样啊,那姐姐陪你一起等吧。”

    “嗯。”

    居然同意了,是觉得拒绝会太可疑还是觉得我没有什么威胁?

    我思考着,幻象依旧在动,而且愈发强烈,我回应了它的呼唤,我看到了那个一直站在最终的虚无面前遮挡所有人目光的那个男人,这不是一个警告,而是一个忠告,他告诉我应该就此离开,因为接下来我将要面对的对手是我无法抗衡的存在,我的预知能力带来的帮助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不值一提,而如果我拒绝,那么我唯一的倚仗就只有那张漆黑的信用卡。

    但是如果我在这里使用了它,就没有人能够改写古之会注定灭亡的局面。

    这很矛盾。

    如果我要继续下去,唯一的结果就只有死亡,或者看着世界陷入混乱,没有第二种可能。

    但我拒绝接受这样的未来,在我二十年的预知中我明白,所谓的未来是无限的,即便概率上微乎其微,但是有些事情还是会发生,而这样的事情,被我们称之为奇迹。

    我要做的就是在远比天上的星辰还要繁多的未来中找到唯一有可能胜利的那一种未来。

    但是这样也有可能会死,要么迷失在未来的幻象之中再也无法回到现实世界,要么被无数信息毁灭了头脑从此沦为痴呆。

    尤其是在有一个比我更强的能力者打算干涉未来的情况下,他能看到的只会比我更多,更远,还能够将一部分未来所隐藏,但是我不会放弃,绝对不会。

    我能感受到他的力量,在无数的幻想之中,他的身影就在那里屹立不倒,遮蔽了无数我想要去探究的可能性,而他将它们隐藏了起来,还在用他强大的力量将更多的未来撕成碎片彻底抹除了这些未来出现的概率。

    我仿佛注定失败,当我试图找寻能胜利的未来时他又参与其中,只要涉及未来的可能性他就会在我的面前,我不清楚他为何不愿意让我参与,我只明白如果不击败他,我就无法尽可能地去挽救更多的生命。

    我们的交锋是无形的,无数未来消失又显现,我感觉我的思考开始逐渐缓慢,只剩下想要胜利的心愿在挣扎。

    剧痛在翻涌,苦涩在蔓延,终于,在我即将崩溃之时,我选择去触碰那片虚无。

    他停止了自己的行动,选择将我的思想与虚无隔绝开来,就在那一瞬间,我已经抓住了未来,我胜利的未来。

    我明白了我该如何去做,但同时,我也明白了一个我宁愿不明白的事实。

    只要有人感知到虚无,那么虚无就会顺着思维在现实世界降临,所以他在那里,不让任何人又被入侵的可能性,但同时,他也在那里,确保有人会去探究虚无的未来。

    我就是如此,因为所有能够预知的人都被他遮挡了通往未来的视野,而我就是那些已经放弃之人的希望,只要我在,那些跪在那片金色空间的人们就会一直坚守,而这样,当那个男人离开自己的位置时,虚无就会将整个世界吞没。

    他在确保虚无会在一个正确的时间降临,他现在防止我们的窥视就像是在确保微波炉中的食物完全成熟,很明显,不是现在,但是,也不是很远。

    他不是守护者,而是倒数死亡计时的侩子手。

    “只要有人挡着,它就不会来,是吗?”

    他没有开口,但是我知道我的话语正中靶心,虽然我不清楚为何我与他都能够直视虚无,不过我明白了只有我与他能够挡在一切的终结面前,而他不想我这样做,因为他要在我的有生之年里,将虚无召唤过来。

    为什么,我的疑惑与怒火不由得迸发而出,他为何想要让一切被终结,为何他想要在特定的时间毁灭世界。

    他依旧没有回答我,但是他用上我完全无法抵挡的力量将我击飞了出去,当我跌落在地上时,我惊觉我被赶出了那片空间,当我试图再进去的时候,强烈的光芒让我睁不开眼睛,完全没有办法行动,我只能暂避锋芒。

    时间过了多久?刚刚的交手在体感上我已经过了数千个不同的夜晚,幸运的是疲惫没有一同随着我回到现实而被施加在我的身上,我看了下表,不多不少正好三秒,但已经比我过去任何一次在那片空间的时间都长。

    我还有满腔的怒火与疑虑得不到解放,但是也不是它们该解放的时候,那个金色空间中的男人,如果他决定放弃抵挡虚无,那就只有我能够阻止末日降临了,所以我不能死。

    我也知道了这个小女孩是谁,兽园三大最高干部之一的灰幽灵,不,应该说这辆列车上足足有七个灰幽灵,我在幻象之中看到的所有敌人都是她。

    没有本体,因为每个都是本体,在其中一个幻象里她心情不错告诉我即将死亡的我她能力的本质。

    不像其他强者,灰幽灵的能力让她无法长寿,最多只有百年左右的寿命,但是每次死亡她都可以转生,转生之后前世的尸体也就相当于分身,而且最重要的地方在于这些尸体的用处有两种,一种是作为战斗的帮手,而另一种则是吞噬。

    将自己前世的尸体吞噬以后,灰幽灵的实力会增强,而且相当于获得了一次复活的机会,而且是每一个分身都可以,现在她只留下了七个分身或者说七个本体,以她已经活跃了一万五千年的传说来看她至少能复活一百四十次,而且是每一个分身都可以复活,一旦将一个分身彻底杀死,只要任意一个还活着的分身将死掉的分身吞噬,剩下的所有灰幽灵复活的次数还会重置。

    难怪叫灰幽灵,本身就是无数次从灵界返回的存在。

    而且完全不能保证她是否还有一个分身没有来,就算杀掉在场的所有分身,她还是能够复活,只不过是没法回收这些尸体而已。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可欣。”

    半真半假,这具身体确实有父母,估计也确实是叫这个名字,只不过从身上的死气来看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在等你爸爸妈妈过来的时间要不要听姐姐讲个故事?”

    疑惑的表情一闪而过,转眼间就变成了期待的神色:“好啊好啊,姐姐你会讲故事啊。”

    “嗯,让我想想。故事的开头总是这样,从前有一个人,我这个也不例外,从前有一个人……”

    从前有一个人,他从小就和别人不一样,因为他的父亲很伟大。但是,伟大的父亲不一定是一个好父亲,因为伟大的人要关心的人很多很多,所以他能给儿子的爱就变得很少很少。

    儿子并不知道他没能得到全部的父爱与母爱——伟大的父亲的妻子自然也是一个伟大的人——他从不觉得自己缺少陪伴,因为他的父母就是这样教育他的,他也开始学习自己的父母,为了那些不相识的人战斗,与那些受苦难的人站在一起。

    但是,他并不想这样,即便他被这样教育,即便他已经开始这样做,他的内心深处还是有着疑问,他并不想这样,当然不是说他厌恶这种行为,只是他并不快乐。

    而他的父母并不知道儿子的烦恼,因为这对伟大的夫妻有太多的人需要照顾,他们想当然地认为自己的孩子应该和他们一样是一个伟大的人,即便现在不是,但将来一定会是。

    是啊,他们都是伟大的人,伟大的人的孩子怎么不会继承他们的伟大呢?

    儿子不知道那些让他不快乐的东西叫做期望,他甚至不知道什么叫快乐,因为他的出生就只是为了帮助他的父母一同进行着那伟大的事业,有无数人同行的事业,他终将继承的事业。

    可是他还是不快乐。

    终于有一天,那个伟大的父亲,被无数人崇拜和敬爱的伟人发现了自己的儿子总是愁眉苦脸,他询问儿子的心,却惊讶地发现儿子自己都不清楚究竟什么能让他快乐。

    于是,这个伟大的男人带着自己的儿子站在了最高的山峰之上,一路上,儿子看到了无数冻死的尸骨,也看到了一面又一面标志着曾有人来过的旗帜,当两个人最终站在了世界的最高处之时,太阳正在升起,儿子的内心被触动了,他终于发现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伟大的父亲很满意,因为自己的儿子展露出了笑容,从今以后,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个伟大的人,愿意为了普通人而奋斗的人。

    “这个世界看上去很美好,所以为什么不守护这一切呢?”伟大的父亲说,“让一切都如同看上去那般美丽,该有多好啊。”

    儿子没有回答,不过从那天起,每一个看到他的人都会称赞他那纯真的笑容,就好像他真正的将父母的期待变成了自己的快乐,渐渐的,他不再是两个伟大的人的儿子,他自己就成了别人口中的伟大的人。

    伟大的儿子比她的父亲更加仁爱,比他的母亲更加慈悲,人们更愿意去相信这个更加年轻的男人,而他的父母对此十分满意,因为他们的理想与事业将由自己的儿子继承,自己的儿子愿意无条件地接受父母帮他安排的一切并作为自己的乐趣,还有比这更加幸福的事情吗?

    但是啊,变化的来临总是如此之快,接下来的故事是个悲剧,不过对于儿子来讲并非如此,因为变化总是负面的,所以悲剧只是变化的必然结果,如果能够接受,那么就不应该悲伤。

    在某一天,儿子与父亲决裂了,两个伟大的人分成了两个阵营,儿子带走了自己的追随者,他并不想要一个美好的世界,从一开始就不想。

    在那最高的山峰之上的那一天,儿子明白了自己的内心,面对父亲的质问与母亲的悲伤,他最后一次摆出那精心制作的笑容。

    “这个世界看上去很美好,所以为什么不毁掉这一切呢?”儿子轻柔地诉说着自己的理想,“让人们都看到真实的世界,该有多好啊。”

    于是,儿子杀死了父亲。

    ……

    “你从哪里知道这个故事的?”

    “在某个可能发生的故事里面,听一个可能会忏悔的人讲的。”

    “你应该不是古之会的人吧,我对你没有印象。”

    “确实不是,不过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在这里乱搞,所以能请你离开吗?”

    “很自信啊。”

    “不不,实际上我完全没底,听说你好像是‘天灾’级别中的第四,要是打起来的话我挺害怕的”

    “害怕?真是有够好笑的,站在我面前了开始谈害怕了。小丫头,你的故事很好,不过全都是春秋笔法,当做故事听听就行了,任何行为的驱动力都不可能是积极向上的。”

    我看到了一秒后的攻击,一记沉重的正拳打在我的身上,不过没有问题;冲击在我的体内爆开,仍然没有问题。

    我硬顶住了这一拳,如我预料那般灰幽灵被惊讶支配了一秒,足够我踢飞她了。

    虽然明知道对方的精神年龄与外表不符,但是伤害一个孩子外表的存在仍然让我感到不适。

    “离开吧,这是为了你好。”

    “还真是奇怪,你是个什么东西啊,没有丝毫气势,等下,仔细看了才发现,你脸上那个不是龙王的烙印吗?”她平稳落地,直接用拳头打碎了旁边展柜的玻璃,从里面掏出一柄短剑,“斯威埃尔王朝的拉普拉斯王族?”

    “玛利亚,玛利亚·金·拉普拉斯。”

    “呵,真是有够好笑的,我们可以视为七龙王对兽园正式宣战了,对吧?”

    “七龙王?你在说些什么?”

    “啊?还不知道啊,也就是说你没有继承王位,真奇怪,没有当上王居然有烙印,算了,完成目标后把你抓回去就行了。”

    她一刀挥下,二十三号车厢被拦腰斩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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