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尔之前以为斑点狗找他有什么要事相告，譬如魇界的一些与莎娃相关的风言风语。

    但没想到，斑点狗只是构建了一条向他发出狗叫的网络。虽然这条网络从科研的角度来看，意义非凡，勾连了两个不同的世界，背后可做研究之处非常多。

    但从实用角度来看，目前来说，没什么用。

    不过，抛开斑点狗的事。

    单纯说虚空旅行家的这种能力，安格尔是非常非常感兴趣的。

    他曾经听闻过跨位面的交流，但跨位面的实时交流，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果要做类比，这就像是地球所在的那方茫茫宇宙，开启了星球与星球之间的实时通讯。而据安格尔从全息平板里的了解，至少在乔恩穿越到巫师界，还没有做到完全的实时通讯，哪怕距离地球最近的月亮，想要传递信息到地球，也依旧有一秒多的延迟。

    但之前安格尔与斑点狗通过“线”，进行通话的时候，却无感任何延迟。

    这就让安格尔感觉很神奇了，哪怕虚空旅行家可以成为虚空中的超空时距信息接收基站，但再怎么说，如此遥远的距离也该存在延迟，可安格尔丝毫无感。

    这让安格尔有一种猜测，或许虚空旅行家的这种能力，其实是更高维度的信息接收方式。

    之前的那条“线”，能探入思维空间，就已经可见一斑。

    要知道，思维空间的具体位置，哪怕是巫师中的学者，也很难给出定性。但几乎所有巫师都认可，思维空间和灵魂之地一样，是处于更高维度里。

    虚空旅行家能以实化虚，将“线”探入安格尔的思维空间，足以说明它的这种能力已经触及到了高维度存在。

    也只有在巫师所不了解的更高维度，或许才能出现这种跨位面的实时通讯。

    想到这，安格尔也不得不感慨，以往巫师对虚空旅行家的看重，还是太少了。

    虽然虚空旅行家稀少且难遇到是主要原因，但巫师的傲慢又何尝不是原因？虚空旅行家太弱小了，面对任何生物都表现出畏怯胆小的一面，巫师们看到这种弱小的生物，天然的就会觉得，它们没有什么可在意、可研究的。

    就连安格尔在此前，都没有对虚空旅行家太看重。

    但现在回看，却是不禁哑然。

    虚空旅行家或许个体实力很弱小，没有什么攻伐能力，但无论是追踪能力、虚空穿梭、亦或者虚空旅行家专属网络，都是非常强大的能力。

    尤其是虚空旅行家之间构建起来的这个网络，若是巫师能掌握，绝对是战略级的重磅发现。在此基础上，可操作的空间很大，可开发的应用模式也相当之多，若是虚空旅行家的个体数量再多一点，或者说巫师学者们破解了虚空网络的种种机制，甚至可以成为划时代的超新星。

    当然，现在谈这些还为时太早，虚空旅行家可不会乖乖的被人驯养，供人研究。

    说回它们的能力。在了解了虚空旅行家的种种能力后，安格尔也不敢在小看它们了，或者说，经此之后，他不会再小看任何一个物种了，弱小只是相对而言的，有一些强大，是肉眼看不到的。

    ……

    “按照斑点狗的意思，它只是让你来构建这么一条网络。”安格尔顿了顿：“那它打算让这条网络维持多久？”

    这个问题的潜意思，也是在询问汪汪会在这里待多久，因为想要网络持久存在，需要汪汪来进行维持。

    而安格尔也希望，汪汪能多留一段时间。

    主要是他对汪汪的能力馋的不行，如果它能留在身边，或许就有机会深入研究了。而且，虚空风暴那边，说不定也需要汪汪的支援。

    汪汪：“大人并没有说要维持多久，不过大人希望随时能与你进行交流。”

    安格尔内心默默吐槽，斑点狗想要随时与他交流……是准备交流狗语吗？

    虽然吐槽欲旺盛，但安格尔不得不为斑点狗的这段话暗暗点赞，因为它隐含了另一层意思：如果汪汪愿意听从斑点狗的命令，那么短时间内，它应该不会离开。因为只有这样，才能随时构建起交流的网络。

    “那看来以后一段时间，就要麻烦你了。”安格尔笑眯眯道。

    “麻烦我？”汪汪一开始还没明白安格尔的意思，反应过来后，却是摇摇头：“不麻烦，我到时候会安排一个同族，留在你这边，让你能随时与大人进行交流。”

    咦？安格尔楞了一下，只是安排同族？

    “你不是说，这条网络需要你才能构建起来吗？”安格尔疑惑道。

    “是这样没错，但不需要我亲自联系啊。我可以让同族通过网……网络联系我，我在联系大人。”

    简而言之，汪汪不打算成为接收器，而是要成为一个中转站。

    安格尔脸上笑容僵住：“……我以为你会留下来。”

    汪汪迟疑了一下，道：“我还有很多其他事。”

    汪汪一开始就打定了这个主意。

    虽然斑点狗让它尽量不要违逆安格尔，听从安格尔的意见；但斑点狗并没有明确的要求它，一定要留在安格尔的身边。

    因为一些事，汪汪很尊敬斑点狗，但它也不想失去自由。在它看来，留在安格尔身边，听从安格尔的意见，还不能违逆，这等于丧失了自我。

    作为虚空旅行家中唯一的智慧担当，若是连它也失去了自我，本就艰难的同族未来会更加艰难。

    它不希望看到这一幕。

    但同时，它也不想要对斑点狗失诺，所以一开始它就决定，交代完事就走。至于说维持网络，到时候安排一个听话的同族给安格尔，就能解决。

    这样，只要远离了安格尔，就不用受到听从安格尔意见的限制。

    安格尔并不知道汪汪心里面所想，他还打算尝试一下挽留：“可是你的那群同族，也听不懂我的意思啊。”

    汪汪自然知道自己同族的智慧不够，不过它之前就有了腹案，所以并不担心。

    只见汪汪轻轻一动，它的身边，便出现了一个约莫ChéngRén头颅大小的虚空旅行家。

    在能量的视界里，这只虚空旅行家的形态依旧软趴趴的，像是柔嫩的果冻，但它的颜色却不是纯粹的透明，而是多了一点点非常浅淡的紫色，宛如浅紫色的水晶。

    “它以后会跟着你。”汪汪顿了顿，继续道：“你只需要用你左手的食指，触碰你的眉心，到时候它就会知道你需要进入……网络。”

    ——汪汪如今说起“网络”这个词汇来，也越发的顺，而且它也觉得这个词非常的贴切。

    “我已经教会它看懂这个手势，你可以尝试一下。”

    安格尔看了眼那浅紫色的虚空旅行家，它发现安格尔的注视后，虽然表现出了畏怯，但并没有后退。这比起外面其他虚空旅行家，胆子要大不少。

    安格尔并没有做手势，因为汪汪能如此笃定，想来是已经提前说好了。

    “进入网络没问题，但是，平时我还需要给它一些其他安排，这些安排很难用单个手势来表达。”安格尔试图再次劝说。

    “其他安排？什么安排？”汪汪疑惑道。

    “斑点狗会什么时候联系我，我也不知道，所以它必然会留在外面，而不能将它藏起，对吧？”

    汪汪点点头。

    “而它留在外面，就很容易出现问题。因为你们一族，在人类世界被称为虚空旅行家，非常的少见，很多人类巫师对你们都很感兴趣，若是看到我身边出现一只虚空旅行家，说不定会进行抢夺。”

    “我为了保护它，肯定要给它下不同的命令，而这个时候它听不懂怎么办？就算我想要将它收束起来，也需要根据当前环境下达不同的命令，它依旧无法听懂。”

    “这还只是一种情况，而现实往往是各种复杂情况一起来的。就像你们在虚空中穿梭的时候，也不可能永远一帆风顺，偶尔也会因为灾难的出现而被迫绕道。”

    “当出现种种意外的情况，我有时候不见得能顺利保护到它……”

    安格尔说的这些，基本是胡编乱造的。哪怕他让虚空旅行家留在外面，他也可以用幻术遮掩它的身形，避免被其他人发现，所以很多情况很难发生；真如果发生了什么危险状况，大概率也与虚空旅行家无关，毕竟巫师界没人知道它们的价值。

    而他说这些话，纯粹是因为知道汪汪对人类不了解，打了一个信息差。

    汪汪听完安格尔的话，也觉得有点道理。不过，在它看来，安格尔所说的情况，也是有解的。

    “你可以将它藏起来，譬如一些开辟的私人空间。”汪汪目光看向安格尔的手镯，对于它们这种虚空生物而言，发现空间是非常容易的一件事。

    “如果大人有事找你，我会通过网络直接传讯给它，让它主动离开你的私人空间。”

    安格尔皱眉：“你的意思是，它能自由进入我的空间道具里？”

    汪汪摇摇头：“不能，生物的私人空间都存在很强的排他性，与外界的自由空间并不一样，我们能够感应到，但无法直接进入。”

    安格尔听到这，稍微松了一口气，如果虚空旅行家能肆意进入他人的空间，这就很可怕了。要知道，他的空间里藏了很多秘密，甚至还有魔神分身之躯。如果一旦出问题，那损失无以计数。

    汪汪：“但是私人空间拥有你的意志，当它表现出想要离开私人空间的态度时，你应该能感应得到。这样就可以及时的传递大人的信息，且不会影响你的日常生活。”

    安格尔本来还想说，无法第一时间及时感应到虚空旅行家，但汪汪显然了解私人空间的特性，第一时间就把这个漏给堵了。

    安格尔此时也找不到其他事例反驳了，但还是不愿意松口，继续干巴巴的硬撑：“但世事无常，总有需要它的时候，它如果只是成为我与斑点狗之间的网络媒介，那和一件工具无疑。你也不想它成为一件工具吧？”

    汪汪也不在意安格尔话语中的逻辑漏洞，直接道：“如果你有什么事情需要告知它，或者你想要它帮你做什么事，都可以。你只需要进入网络，到时候告知我，我再联络它，让它明白你的意思。”

    这招真够绝的。

    安格尔深深的看了眼汪汪。汪汪未必不知道他的意思，但汪汪已经将态度摆明了——它宁可当一个传话筒，都不会留下来。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汪汪甚至自甘沦为传话筒都要抗拒，安格尔也不好再强求。

    他有想过，干脆用武力留下汪汪。但……了解虚空旅行家的能力后，安格尔对于能不能留下虚空旅行家，产生了自我怀疑；就算真的能留下，也必须提前布置好陷阱。而且比起困住虚空旅行家，可能杀死虚空旅行家更简单一些。

    可安格尔也不可能杀死汪汪，他也没有提前准备陷阱，所以武力控制只能搁浅。

    但安格尔是真的希望得到汪汪的帮助，毕竟，目前他收集道的所有信息中，似乎只有汪汪拥有带着人穿越虚空风暴的能力。

    安格尔想了想道：“好，就让你的同族留下吧。”

    汪汪眼中闪过欣喜。

    安格尔这时又道：“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在你离开之前，你能否帮我一个忙？”

    因为和汪汪不熟，安格尔原本是打着先和汪汪拉关系，等到差不多的时候，再提出一个平等友好的交易，让汪汪来帮助他闯过虚空风暴。

    但现在汪汪表现出急迫的离开欲，安格尔也只能略过拉近关系的步骤，直接进入正题。

    “当然，我也不会让你白帮忙，我会给予你回报的。只要我能做到，你可以尽量提要求。”

    安格尔并不知道汪汪需要什么，但他既然有求于汪汪，只有摆出诚恳的态度，看汪汪需要什么，只要不过分，他会想办法尽量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