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玩笑，要是真有一千门红牡丹重炮，十个日军甲种师团算什么？

    全歼与否，尽在一念之间。

    一千门红牡丹重炮是什么概念？

    一个炮兵团装备火炮24门，通常为75毫米口径的山野炮，按照同等炮兵团编制列装红牡丹重炮的话，这意味着八路军将会拥有四十一个半炮兵团！

    整整四十一个半的重炮团，一句话，摆开阵势，给老子炸。

    余华闻言没有说话，对于老总这番话他表示理解，但很难做到。

    如若想达到一千门红牡丹重炮的目标产量，在根据地工业没有受到任何干扰和影响的情况下，大概需要四年时间。

    产能爬坡非一朝一日之功，属于系统性工程，需要整個工业体系的进步与互补方可实现。

    然而，最大问题在于——敌人不会让你顺心顺意的搞发展。

    这个‘敌人’，不止日寇。

    随着时间推移，根据地的变化和情况终究会被南京知晓，届时，南京方面的反应不难猜测，边防摩擦、资源封锁、政策孤立、特工渗透、窃取机密技术，以及暗中破坏工厂设备……

    下三滥手段绝不吝啬，甚至于敢向日军提供根据地重要工厂的坐标，借日寇之手，破坏根据地的工业底子。

    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实实在在会发生的事情。

    中正老哥的尿性，但凡稍微了解历史的人都明白。

    根据地工业能有四年安稳的发展时间吗？

    没有。

    根据地一旦暴露火炮自产能力，便会成为众矢之的，而如果暴露电渣重熔炉和氧气顶吹炼钢技术，则是一场灾难。

    看着身旁满是兴奋的领导，余华保持安静，并未阐述心中想法，能做的他都做了，未来如何，安静等候即可。

    无论如何，相较于原来的历史，如今的八路军，武器装备和兵员素质都有质的飞跃，哪怕根据地工业遭受毁灭性打击，再次失去自主制造重炮的能力，但仍旧好过以往任何一个时刻。

    毕竟，这年代想要彻彻底底的保密……

    不现实。

    余华唯有一个期望，电渣重熔炉和氧气顶吹炼钢技术不会泄露，仅此即可。

    原型炮测试继续进行，待完成常规射击测试之后，余华下达命令，让原型炮进行连续射击测试。

    连续射击测试用于检验火炮的可靠性和稳定性，根据实际连续射击表现进行评估，是否达到设计指标。

    红牡丹重炮要求在风冷条件下炮弹连续射击10分钟或65发，炮管不得产生任何物理形变及伤痕。

    伴随着命令下达，一道道富有节奏感的炮声响彻南沟测试场，犹如波纹般向四周天地传播，直至覆盖延城。

    枪声可以掩盖，但重炮独特的怒吼声，终究是遮掩不住的。

    ……

    “老师，炮声，是大炮的声音！”机械制造厂精加工车间内，徐军听到远处传来的大炮声响，连忙激动的喊道。

    “嗯？”

    庄前鼎略微疑惑，停下机器，仔细聆听延城以西传来的响亮炮声，听到完全不同于七五山炮的独特声响，满是疲惫的脸上终究浮现了一模笑容。

    余华，没让他失望。

    “徐军，你来操作，我要去休息了。”庄前鼎没有继续硬撑，停下手中的工作，迈步向休息室走去。

    炮响了，心心念念的重炮终于响起来了，这下子，他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庄前鼎心里满是期待，不禁自主畅想红牡丹重炮集群向日军开火的场景。

    百炮齐发，用日本人的鲜血，去祭奠那些死去的无辜民众和中华英灵们。

    “是！”身侧的徐军闻言，心中松了一口气，默默看着庄前鼎离去的背影，眼眶略微湿润，深吸一口气，面容严肃且冷静，站到操作位开始加工第二根重炮身管。

    前线战士奋勇杀敌，后方工厂的他们，也要努力制造武器。

    这是军工人的使命与职责。

    大窑洞。

    “这炮声，真是惊天动地呐，我喜欢这个重炮哟，听起来就让人觉得火力猛，威力大。”先前因急事离开兵工厂的李先生，听到远方传出的炮声，不由自主站了起来，脸上露出和蔼且舒心的笑容，取出一根烟点燃，朝着身旁的儒雅男人说道：“105毫米口径，射程足有十四公里，真正意义上的大炮。”

    “隔了这么远都能听到炮声，不敢想象南沟测试场那边是何等的震撼。”儒雅男人仔细聆听，发出心中感慨：“真是没想过，有一天我们根据地竟然可以自己生产大口径火炮，即便现在听着炮声，心中已然觉得不真实，仿佛一场梦。”

    “随着这个红牡丹重炮的成功，我看，总部炮兵部队的组建工作可以提上日程了，前不久，朱睿同志提交一份报告，大致内容为参考苏联炮兵编制组建一支具有试验性质的摩托化炮兵团。”李先生抽了一口烟，缓缓说道。

    儒雅男人陷入思索：“苏制摩托化炮兵团？”

    “按照朱睿的提议，这个炮兵团全面采用红星三型拖拉机作为机动载具，实现摩托化作战，下辖三个炮兵营，每个炮兵营配备12门105毫米榴弹炮，总共36门，一门炮配备两辆拖拉机，共计七十二辆拖拉机。”

    李先生笑了笑，给出朱睿提议的摩托化炮兵团建制结构：“如果实战效果优秀的话，可以此作为基础，扩建为独立炮兵旅，甚至独立炮兵师。”

    “没钱。”儒雅男人没好气道。

    摩托化炮兵团，独立炮兵旅，独立炮兵师？

    好是好，但一个问题——没钱。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根据地的财政情况，可养不起如此奢华的炮兵部队。

    奢华，是的，他只能以这个词语描述。

    一个炮兵团装备三十六门105毫米重炮，每炮配两辆红星拖拉机达到全摩托化标准，对于绝大多数还穿着布鞋和单衣的八路军而言，如此炮兵团，只能以奢华来形容。

    根本养不起！

    “我是这样想的，这个炮兵团是要搞的，拖拉机数量砍半，一门炮配一辆拖拉机，毕竟野战重炮不可能让骡马拉着跑，搞个半摩托化嘛。”李先生吐出白色烟雾，说出心中想法：“现在经济的确有些紧张，不过咬咬牙，还是可以上的，我问过了，一门105重炮造价一千五大洋。”

    儒雅男人顿时怔住，有些口干舌燥：“造价才一千五百大洋？”

    对于经济数字极为敏感的他，瞬间明白这个火炮造价数据意味着什么。

    按当前行情，一门105毫米口径的重炮，转手买个七八万大洋毫无问题，其中利润高达数十倍之巨。

    他原以为红牡丹火炮造价至少上万大洋起，但时至今日方才知道，一门炮造价仅仅一千五百大洋而已。

    这……

    “千真万确。”李先生肯定点头。

    “既然如此……”儒雅男人脑海迅速过了一遍经济账单，默默算了一下兜里还剩多少钱，双眼露出动心之意：“这个半摩托化炮兵团，好像的确可以搞。”

    “那就决定了，炮兵好呀，有了像样的炮兵，我们才能具备打大胜仗的资格，才有能力去打大胜仗。”李先生面含笑意，双眼眺望远方天边，目光深处浮现莫名色彩。

    儒雅男人点了点头，话锋一转，认真道：“这个炮兵团组建的速度要加快，我想，今天听到大炮声音的不止是我们，最多三天，陕北疑似拥有大口径火炮的消息，就会摆在某人案头。”

    “搞大炮这件事是瞒不过委员长同志的，就像玉门油田一样，能拖多久是多久，实在瞒不过，那就对外宣称利用电炉炼钢仿造晋绥军大炮，隐藏真实情况，尽可能拖延。”

    李先生给出自己看法，接着面容严肃：“不过，关于电渣重熔和氧气炼钢技术必须严格封锁消息，这是余华和庄前鼎教授再三交代过的，对外封锁消息不宣传，对内则以电炉炼钢和土法高炉炼钢掩人耳目。”

    大口径火炮开火的动静超乎寻常，在延城这个小地方想要做到完全保密几乎不可能，不过，由于红牡丹榴弹炮项目高度保密的缘故，藏在延城内部的特务无法了解所有情况，而这，便给了己方拖延时间的机会。

    能瞒则瞒，不能瞒则骗，骗不了则忽悠，忽悠不了则伪造示弱。

    大口径火炮的确是有的，但只要那些特务没有进入兵工厂，就不可能知道这些大口径火炮是根据地自主生产的。

    委员长摸不清具体情况，便不会轻举妄动，至于以后知道了具体情况……

    等以后知道再说。

    根据地最需要的就是时间，拖的越久，对根据地越有利。

    要知道，一门重炮和一百门重炮，完全是两个概念。

    “我明白了。”

    儒雅男人点头。

    “今日长缨在手，只待缚住苍龙。”李先生抽了一口烟，单手叉腰，看着远方夕阳，露出笑容。

    延城内，来自于南沟测试场的轰隆炮声响彻不断，起初城内居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但见到街道上井然有序的巡逻部队，便立马稳定下来，纷纷好奇起来，打听炮声来源处是什么情况，发生什么。

    一名小贩扛着豆干担子，默默穿行于街巷之中，一边仔细聆听一边记录关键信息，来到一处十字路口见到前方迎面而来的巡逻队，便大声吆喝起来：“来咯，地道的甘泉豆干……”

    这个炮声不对劲，不是七五山炮或者野炮的声音，至少是一百毫米口径往上的重炮。

    土八路的重炮……

    最近没听说对方有战斗，不可能是缴获的。

    如果不是缴获，那难不成还是自己造的？

    土八路自己造的重炮？

    一连串信息结合得出这个无比荒唐的结论，这名小贩自己都下意识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