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恪大喜,借着马势,举刀迎头便劈。谁知凤嘴刀势不可挡的夺命一斩,敌将单手持矛随随便便就荡开了去;紧接着,敌将右手握住矛尾迅速回抽,看似回矛,实际却是由守转攻,打算用矛头锋利的内收尾刃直钩慕容恪的后颈;慕容恪手眼的反应完全跟不上对方的动作,直觉危险逼近,当即下意识地俯身贴在貔虎的背上,堪堪避开了敌将致命的一击;可悬着的心,还没来得及落下,回矛在手的敌将,又已经双手握矛,从右向左横扫貔虎前腿;好在貔虎不是凡马,感应到危险的它,瞬间狂嘶着奋起全力前蹄高高跃起;然而,没等马蹄落下,天杀的敌将早已经以矛尖柱地,腾身而起,双腿猛地蹬了过来;敌将的攻击连绵不绝,一气呵成,慕容恪避无可避,直接被踹飞到了马下。
密切观望着战局的近卫们一拥而上,紧紧护在了慕容恪的左右,无比恐慌地注视着眼前的“战神”。
石敏挥矛一指慕容恪,冷傲地说:“能在我矛下走上三个回合的,你是第一个,我饶你不死。”
慕容恪缓缓起身,擦掉嘴角的鲜血,镇定地道:“你是赵人石敏?”
石敏:“是我。”
“记住,我叫慕容恪。这笔账,我一定会讨回来的。”慕容恪狠狠地说完,转身下令:“撤!”
随即,燕将慕容恪率部荡平了投降后赵的各股势力,修筑凡城防守之后,这才率部返回棘城。
在龙腾禁卫的保护下,天王石虎连夜向西南逃窜,见燕军没有继续追杀,惊魂未定的他吸取教训,当即下令就地修筑防御工事,这样一来,石虎才终于敢停下来歇上一口气了。
待收拢溃军,缓过气来之后,石虎才知道,棘城之战自己竟损失了三万多名将士。脸上横肉直哆嗦的石虎虽然很想立即展开反击,可除了游击将军石敏部之外,其余各路人马均惨遭重创,心有余悸,士气低迷。
六月初,石虎率军返回了邺城,升石敏为北中郎将。
咸康五年七月,石虎任太子石宣为大单于,树立天子旌旗。
东晋征西将军庾亮大肆提拔亲信,高举着北伐的大旗,上疏道:“蜀地的汉国很弱,北方胡虏很强,我计划率领十万大军移徙镇守石头,派遣各军罗列分布在长江、沔水一带,作为北伐石赵的准备。”
晋成帝司马衍让群臣商议此事。北伐天然正确,丞相王导表示赞同;但是,太尉郗鉴却坚决反对说:“物质准备不充分,不能贸然行事。”
太常蔡谟认为,庾亮根本不是石虎的对手,朝廷只可凭借长江天险防守,等待时机。其他大臣多数支持蔡谟的观点,于是司马衍下诏不准庾亮移镇石头。
八月,庾亮镇守武昌。与前辈陶侃的观点不同,庾亮认为与武昌隔江相望的邾城可以戍守,于是命令豫州刺史毛宝与与西阳太守樊峻率领一万精兵共守邾城。
庾亮这一拍脑袋的决定,无异于送肉上砧板,当年东晋名将陶侃镇守武昌的时候,就曾明确地说:“长江,是我们设险防御的根本。邾城虽然与我们隔江相望,但城内没有依靠,城外是西阳蛮的势力范围。西阳蛮中的一些部落积蓄不少财产,可晋人欲壑难填,这样一来,蛮人迟早要穷于应付,到时必然会领着石赵的军队大举入侵。占据邾城,只能招来灾祸,而无法防御敌人。况且,东吴戍守邾城时动用了三万人马,如今即便能调遣这么多的军队,对江南也没有什么好处;就算羯族真的有机可乘,邾城也不是理想的出兵基地。”
棘城惨败而归,后赵迫切需要一场胜战来提振士气,邾城易攻难守,见机会难得,石虎迅速展开严酷的战前动员。大赵天王下令:司、冀、青、徐、幽、并、雍七州赵民,凡是家中有三个男人的,必须征两个当兵,有五个男人的则一律征三个;老百姓家的马匹必须全部上缴,胆敢私自藏匿不交的,处以腰斩之刑。
在天王强征兵马的同时,后赵制造盔甲的工匠猛地增至五十万人,制造战船的工匠也高达十七万人。
但是,这些临时征招的工匠,途中被虎狼吃掉,或者淹死在水中的,超过了三分之一的数量。而被征招的士兵们更是苦不堪言,不仅要从军打仗,还要自备粮食和武器,石虎规定:每五个士兵必须自备战车一辆,米十五斛,牛两头,绢十匹,不能完成任务的一律斩首示众。动员令已经十分苛刻了,可各级官员们还要趁机敲诈勒索。最后,七州许多百姓卖儿卖女也没有办法完成天王下达的任务,不少人只得全家自缢而死,从洛阳至邺城,道路两旁高大的树木上到处悬挂着尸体……
至于统军南征的人选,鉴于棘城之战的表现,朝议大多倾向于北中郎将石敏。但圣心难测,石虎力排众议,任命元老夔安为中坚将军大都督,率同石鉴、石敏、李农、李菟、张贺度五位将军南下讨伐东晋朝廷。
南征的消息一传到陈留,正如当初李农所料,石敏闷热的府衙里顿时就炸开了锅。
郭申心头来火,大声嚷嚷道:“各位说说,我们晋人怎么能够打晋人呢?”
道士法饶冷冷地说:“郭默当初还是晋朝的颍川太守呢,我们不也打了吗?”
李焕章辩解道:“郭默投靠了刘曜,那就是胡人的走狗。”
王简无奈地说:“可在南边晋人的眼里,我们这些赵人跟郭默有什么区别?我们拿什么来证明?”
李焕章立即纠正道:“我们是晋人。”
王简好奇地问:“晋人跟赵人有什么区别?”
李焕章一脸诧异地道:“成了赵人,那不是忘了祖宗吗?”
王简一脸黯然地说:“守不住祖业,在祖宗眼里,恐怕也是不肖子孙吧?”
直健不安地望着大家,有些拘谨地建议道:“要不,我们拒绝出征?”
董闰冷静地说:“石虎这样安排,多半是想试探我们。拒绝出征,夔安他们首先打的,恐怕就会是我们了。”
籍罴大大咧咧地道:“石将军战无不胜,我们需要怕谁呢?”
石敏闻言,清醒地说:“短时间应该没问题,但时间长了的话,我们就耗不起了。”
康安裕一脸郑重地建议道:“既然夹缝里难求生存,要不我们率部南下,回归大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