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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5章、人为刀俎
    见石敏虽然有些猴相,但一身戎装确实英武不凡,所统兵将也是气势雄壮,早已惶惶不可终日的陈赤特赶紧拿出太守印章,当晚便联合冯龙、李头、李农、王泰、法饶等乞活军大帅共推石敏为陈留太守。石敏初来乍到,不明形势,多次推让,无奈众人执意推举,最后只好勉强就任。

    不甘为鱼肉,便当为刀俎,别无选择。

    坐上陈留太守之位后,刘曜与石勒,二选一的重任便落到了石敏的肩上。石敏立即派遣李农出使前赵,派遣法饶出使后赵,以观察形势。而崔通和茹琳不用吩咐,也迅速安排人手去打探陈留周边的动静。

    石敏乞活军进城后,便开始换防,撤下去的陈午余部,由康安裕、张伯时、李焕章等石敏亲信将领逐步接收、整编、训练;而淘汰出来的老弱残兵,则由冯龙、李头、王泰等大帅带领着修整基地、加固城防;茹嫣好善,找了地方开始坐堂行医。

    崔通和茹琳的情报机构被石敏命名为“飞鸟”,他们派出去的探子很快就有了最新消息:

    后赵石生军虽然被前赵刘岳部包围在了金墉,但占据地利优势的石生久经战阵、嗜杀成性,根本没有投降的意思,刘岳速胜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而后赵石勒在收到石生求援的快马急报之后,火速传令东线,让征讨青州的侄子中山公石虎立即返回襄国,并开始全境紧急征调部队,特别是骑兵;

    前赵刘曜探得后赵动静之后,也开始紧锣密鼓地集结兵马。

    没过多久,担任使者的李农、法饶也相继回到了陈留。太守府衙,石敏火速把一众属僚召集起来议事。

    俊秀明朗的李农首先出列汇报道:“前赵昭文帝刘曜,雄健威武,箭术娴熟,酒量过人。在对后赵发起进攻之前,他已经征服了关、陇地区,兵马不下二十万。”

    一听到“二十万”,陈留府衙里不少人顿时就变了脸色。

    石敏却好奇地问:“李农,我听说帮刘曜稳定关中的头号功臣叫做游子远,是吧?”

    李农:“是的,大人。”

    石敏叹道:“分化瓦解、攻心止杀,仅仅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平定了氐羌的叛乱,刘曜的这个车骑大将军,厉害啊!”

    李农微笑着说:“大人不必担心,游子远经常犯颜极谏,如今已经被刘曜‘提拔’为大司徒了。所以,前赵这次领兵出征的主将才会是刘岳。”

    “前赵内部的事情,跟我们无关。李农啊,你出使一趟,刘曜难道什么交代都没有吗?”冯龙不禁关切地问。

    李农轻蔑地扫了冯龙一眼,平静地说:“刘曜给石大人的承诺是:‘共击石勒,永为陈留之主。’”

    石敏点了点头,待李农归列之后,他的目光转到了道士法饶的身上。

    青袍裹身、玄髻锁发的法饶随即出列,拱手行礼后,恭敬地汇报道:“后赵大单于石勒,健壮勇猛,善于骑射,好儒重士,如今虎踞幽、并、冀、青四州之地,兵马二十万以上。”

    老对手石勒的兵力都已经超过二十万了,陈留乞活军的大帅们不由面面相觑。

    “石勒怎么会发展得这么快,他的首席谋士张宾不是已经死了吗?”巴人王泰一脸不解地问。

    法饶眼中难掩神往之色,感喟地说:“你们只知道谋主张宾算无遗策,却不知道后赵还有位叫佛图澄的‘国师’更是神通广大。这位‘国师’呀,善长念诵神咒,能够役使鬼神,听见佛塔铃铛的响声就可以断定事情的凶吉;用麻油掺合胭脂,涂在手掌上,千里以外的事物,便能在手掌上面显现,就好像是在眼前一样,不仅他看得见,而且能让持戒治斋的人也看得一清二楚。”

    “有神人未卜先知,怪不得我们总是打不赢石勒!”李头恍然大悟地道。

    焦岗湖邬主蒋干疑惑地说:“那石生被刘岳打得大败,佛图澄国师怎么就没有预料得到呢?”

    闻言,李头、法饶等陈留乞活军头领好不尴尬,冯龙赶紧转移话题道:“那法饶呀,石勒有什么交代没有?”

    “石勒给咱们石大人的承诺是:‘与我结盟,裂土封侯。’”法饶会意,面色肃然,朗声回答。

    石敏坦诚地说:“情况就是这样了,大家议议吧?”

    陈赤特望着陈留乞活军一众大帅,拘谨地道:“我父亲临终的时候吩咐过‘不许向胡人投降’,各位叔伯还记得吧?”

    李农义正言辞地说:“赤特,别忘了,我们追随你父亲,就是想替大家谋条生路,而不是要把大家带到绝路上去。”

    见其余人全都装聋作哑,陈赤特黯然低头,不再作声。

    孤军奋战确实不现实,康安裕缓步出列,抱拳提醒道:“大人,刘曜曾经纵兵俘虏了怀帝、愍帝,强行纳娶羊皇后为姬妾,公然抢夺传国印玺,是司马朝廷不共戴天的仇敌。”

    三十出头的王泰闻言,悲愤地说:“如果不是他们司马家族自相残杀,我们怎么会家破人亡,像条野狗一样的到处流亡?”

    李头也冷冷地道:“后赵杀了我们成千上万的兄弟,石勒难道不是我们切齿痛恨的仇人?”

    蒋干见状,讪笑着说:“胡人确实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如果命都没有了,各位又拿什么去报仇呢?”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众人心中不悦,但却无言以对,只好把目光齐齐望向了安坐上方的石敏。

    “刘曜与石勒目前只是小打小闹,一时半会儿的还决不出生死,所以呢,我们也不用急着决定究竟跟谁合作。”石敏淡定地安抚完,转而郑重地道:“只是乱世之中,有备才能无患,既然他们都在调兵遣将,我们也不能闲着。赤特,是陈午将军的遗属,我们必须保障他的安全,所以,我决定在大战来临之前,把赤特一家和城里的老弱妇孺全部安置到八公山坞壁里去,顺便再从那边调些兵马粮草过来。另外,陈留周边大大小小的坞壁有好几十个,也都是些苟延残喘、朝不保夕的可怜人,我们总不能看着他们自生自灭吧?所以,能招纳的,统统招纳过来,至于那些经常勾结杂胡欺凌中原遗民的坞壁,就不用客气了,一律把他们给我剿灭掉。”

    兵贵神速,蒋干带着石敏的命令,在一百名士卒的护卫之下连夜出发,好让八公山坞壁里留守的头领们率部途中接应,并预先做好相应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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