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坐在地上,阮琳抱头痛哭失声起来。
她好想做到事不关己,可是当她亲耳从陶振天口中听到另一个女人的名字时,她的心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平静下来。
脚毫不踏实地走到卧房去,看到坐在地毯上的身影,陶振天毫不迟疑跪在身后紧抱着她。但当他厚大的手围着纤弱的人时,怀中那温暖和颤抖的感觉却让他迟疑。
怀里的人是丽妍吗?
扳过她的身体,陶振天正视着那双哭红了的眼眸。
她跟丽妍确是有点不同,在那双闪烁的眼眸里,含藏着严重的伤痛。
不行!他的头好昏!
女人的气息一直缠绕着他,令他渐渐不受控制。
“丽妍?”凑近她的脸,陶振天想看清她的真面目。
她是丽妍?还是……
逃开他的目光,阮琳拉下他捧着脸颊的手:“你认错人了……”
不信地摇着头笑,陶振天重新抓住她的脸,连让她拒绝的机会也不许,直接获取她的甜蜜。
“振天,别这样!我是阮琳,不是——!”伸手推开凑近的他,阮琳闪避着他的吻。她的伤害已经够深了,真的不想以后还有什么意外。
甩开她挣扎的双手,陶振天将她推倒在床上。
他不许她拒绝他,他要她接纳他!
倒卧在冰冷的睡床上,阮琳双目无神地看着床头柜上的照片。
年轻与成熟的他同样令她痛心。
撑起疲累的身体,阮琳看着躺在身旁熟睡的人。他明明说过不会碰她,可是……
离开载着陶振天的床铺,阮琳依靠墙壁的协助跌跌撞撞地走进浴室里。
打开浴缸上的洒水器,她坐进里面把自己卷曲起来;然后任由冰冷的冻水从头到脚往身上猛打而下。
如果这样可以洗掉她的烦恼,就算会冷病她都会让自己继续淋下去。
脑里一闪而过的不是陶振天的人,而是那个令她心寒的名字。
丽妍。
他竟然可以把自己误看成她,那他对这个女人的感情已经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地步吧。
为什么呢?
她不是已经决定孤单过世了吗?
为何仍然有心痛的感觉?
为何仍然可以伤她那么深?
失控地笑。
阮琳突然明白到,其实自己比想像中还要爱他。
原来她对陶振天的爱从没间断过……
☆☆☆
新婚第二天。
阮琳留下宿醉的人,于上班的时间回到公司来。
拿着黑皮的公事包,她越过多位员工走到低头专心工作的秘书面前,叩着她的办公桌微笑着说:“小怡,早安。”
听到阮琳的声音,秘书随即抬起疑惑的脸望着不该出现的人:“副总?”
打开她办公室的门,阮琳微笑着说:“可以把昨天的文件拿给我吗?”
“是!”连忙点头回应,就算心里有千万个疑问,秘书还是乖乖把昨天留起的文件全数拿到办公室去:“副总不是休假了吗?”
“休假?”放下公事包,阮琳回到办公桌后坐下来:“是谁说的?”
“是阮总啊!”把手上的文件放到桌上,秘书继续道:“前天副总下班之后,他說妳会休假几天的,因为新婚。”
原来是爸爸。
无奈地摇着头,阮琳不明白父亲要她休假的意思。她已经乖乖听话跟陶振天结婚了,为何还要夺取她的工作时间呢?
望着她紧皱的眉头,秘书忧心地问:“怎么了?有事吗?”
“没有。”摇着头,阮琳挤出笑意挥着手说:“可能昨天太多事要做,所以人有点累而已,妳回去办事吧。”
“嗯。”点点头,秘书便离开办公室去。
叹口气,阮琳视线一直紧瞪着摆放在桌上的照片。
那是小媛天特地摆在那的,是他们三口子在拍婚照那天的合照。
相中两父子都有着灿烂的笑容,乍看之下他们的样子长得确是有点像双生儿;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神韵,只不过小媛天看起来比较年轻,陶振天看起来比较成熟。
反观新娘子的她,却完全感觉不出有任何欢喜的感觉。
昨晚的事闪过她的脑海。
她跟陶振天上床了,但主动的人却不知道跟他温存的女人是她。
与他分开多年,她除了为他生下小媛天之外,却完全没再为他付出过。所以就算他在外有女朋友,她也不会阻止他在婚后继续和那位女孩来往。
只是阮琳觉得很奇怪,他既然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为何仍答应娶她?
那个女孩接受?
这样做对她公平?
伸手将相架按下,阮琳放弃考究他们的想法。
因为她现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设法把公司重新推上轨道和把儿子养育成材,其他的事她都不想理了。
“副总。”设在桌边的答话器响起,秘书清爽的声音出现在阮琳耳边。
按下交谈的键,阮琳边看着文件边回答:“怎么了?”
“何先生来了。”
何东?
“请他进来。”回答着秘书,阮琳把手上的文件放下静待何东进来。
门徐徐而开,何东变得成熟稳重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望着不请而来的客人,阮琳以一贯的做法笑脸而对:“你怎么来了?”
“我才想问妳怎么会在这里?”
走到她的办公桌前,何东拉开椅子坐下来质问:“妳不是才刚新婚吗?为何不好好在家跟振天相处,要跑回公司来?”
整个人沉默下来,阮琳呆望着前方的人道:“就算让我们独处,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会好转更不会改变。既然是这样的话,倒不如把全副精神放在工作上。”
“妳没有把以前的事跟他说清楚吗?”
“为什么要说?”打开文件,阮琳强装平静地问。
受不了她那毫不在乎的嘴脸,何东一手将她手上的文件抢走:“小媛天的存在他都知道了,当年的事为何不跟他说清楚?”
压下的情绪一怒而发,阮琳双手重重拍着桌面,目光瞅着被她吓着的人:“够了!”
呆望着她那张受伤的脸,何东收起强硬的说话方式:“已经九年了,妳还要自欺欺人吗?”
没有回答他的话,阮琳只是静静地听他说。
“当年大家都是逼不得已才对振天演了那场戏,这九年以来,妳除了面对我们和小媛天会展露笑容之外,其他的时间妳有真正地笑过吗?”
从椅子站起来,何东拍着她紧握的双拳:“这是你们重新开始的好机会,妳为何不好好把握?”
移开被握着的手,阮琳垂着脸若无其事地道:“他已经有新的恋人,对于我们从前的关系他早已不在乎了。”
“他有新的恋人?”不确定地问,何东在看到她点头后继续问:“是他亲口告诉妳?”
摇着头,阮琳心情凝重地答:“他应该是不打算给我知道,因为我们重遇那晚起他都没有跟我提过。”
“那妳怎么知道?”
何东不明白,既然陶振天是决心隐瞒有女朋友的事,那她理应不知道那女人的存在。可是现在她说出这件事,那她一定是透过什么途径知道有这个人的存在?
“昨晚他喝醉了,把我当成那个女人抱了。”
她的话震撼着何东的脑袋,难以置信地质问:“妳就那样跟他上床了?”
“我抗拒不了他……”
泛泪的眼眸瞪着他责备的脸,阮琳心情激动地道:“由我抛弃他开始,我已经不能再由他身上得到任何爱情和幸福。如果没有小媛天,我跟他根本就不会重遇、更不会结婚。是我把这个位置夺走,是我令他们不能够在一起,所以就算他要对我做什么,我都会欣然接受。”
望着那张认命的脸,一直在旁照顾的他又怎会忘记她这些年来的痛苦?
“阿琳,妳这是在自残。”
只能扯着难看的笑容,阮琳凝望着他变得沉重的脸说:“是自残也好,是弥补也好。心已死,也不在乎。”
“妳說谎。”
一句话将阮琳好不容易扯上的笑意拉下,何东心知肚明地瞪着她游离的视线。他当然知道阮琳话里的意思,虽然没有发展成情侣,但对何东来说她就像亲妹一样重要。
“妳根本没有停止过爱他,为何可以这么平静说这种话?”
坐回椅子上,笑容从刚才的一刻开始就没再出现在阮琳脸上:“阿东,只要振天不伤害小媛天,他要怎么对我都没所谓。”
把被她合上的相架拿起,二人的视线同时朝着那方而去:“这样的时光是我偷来的,要我随时交还都可以。”抬起脸,阮琳认命的笑容又再掀起:“所以你不用再为我担心了。”
无力反驳她最后的话,何东像泄气般跌坐在椅子上;他不知道到底该继续骂她,还是就这样放弃不劝说她。她的心意已决,又让人无力再挽救什么:“妳决定走这条路,作为学长的我一定会全力支持。但是身为妳的朋友,我是真心希望你们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
心里重复着他的话,阮琳觉得终成眷属应该是离她很远的吧!
远到一个她不能够确定,遥遥无法紧紧抓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