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振天和阮琳的婚礼全由陶聪一人负责。
仪式进行之前,在新娘室里待着的夏盈正专心替女儿整理她的妆容。
不经意瞄到镜中那个发呆的她,夏盈忽然担心起来。
阮琳是她唯一的宝贝女儿,从出生到现在,她都是在艰苦的环境下长大;为了要让她得到最好的保护,两夫妇为女儿做了很多很多的事。只是唯一在感情路上,他们不能保护或是阻止她受伤害……
如果这次因为丈夫的事业而令她得不到幸福的将来,她必定会很后悔。
放下手上的梳,夏盈轻抚着她漂亮的脸道:“琳,妈妈想要看的是妳高高兴兴出嫁的样子,并不是要看妳现在这个愁眉苦脸的模样。如果妳要用这个样子行礼,妈妈情愿妳不要嫁。”
垂下的眼眸因母亲的话而上升,阮琳硬把笑容挤在她已上妆的脸上:“我不是不高兴,只是有点紧张而已。”
“紧张吗?”把她拉向自己,夏盈不信的喊:“妳根本就是害怕!”
“妈妈……”
凝视着她消瘦的脸,夏盈心痛地道:“我的乖女儿,妈妈就只有妳一个女儿而已。难道妳的心在难过,妈妈会没发现吗?”
拉下母亲的手,阮琳苦涩着道:“这件事是我决定的,就算结果是不幸也是我自己决定。振天是小媛天的亲生父亲,他绝对不会待薄孩子的。”
“算他心里有孩子,那妳呢?他心里有你吗?妈听医院的人说,陶振天已经有位很要好的女朋友。妳是要跟他对上一辈子,如果这事是真的,那妳以后的路要怎么走下去?”紧瞪着女儿百感交集的脸,夏盈询问着她的真心话。
沉默地看着她良久,阮琳才勉强扯出一抹笑容:“那让我孤单一个就好了,不要为难到任何人,所有事由我一个人去承担就好。”
“琳……”
转过身去,阮琳没再看夏盈一眼。
注视着镜中的自己,欺骗家人的她看起来是那么的讨厌。
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她学懂了说谎来暪骗身边的人?
学懂了暪骗自己的心?
那一晚,陶振天已经明言她永远都不会有幸福可言。既然已经清楚明白,她根本就不用痴心妄想,做好母亲的本份就可以了。
“妈妈!”穿戴整齐的小媛天从门外而入,笑开了脸的他看起来就跟他父亲年轻时一模一样。才八岁的他早已是学校的风头,那乐天的性格更让很多女生喜欢上他。
走到阮琳身边,小媛天拉着她的手道:“爸爸要我进来看妳妆扮好没,因为时间快到了。”
点点头,阮琳微笑着说:“好了,已经好了。”
“那我出去通知爸爸啰!”
“嗯。”
当小媛天离开之后,夏盈握着已站起来准备的人问:“妳确定了吗?”
紧紧瞅着一双忧虑的眼眸,阮琳点点头微笑着:“我不能因为自己而毁了孩子本该有的幸福吧。”
放弃最后劝说的机会,夏盈牵着她的手走到大门前。
下一刻,她的女儿就要为自己的选择而背上一生的责任。无论将来能不能得到幸福,这段路都是她自己所选。
音乐随着众人的耳边响起,早已站在门外的阮伟华,带着此生唯一的女儿一步一步从教堂牵引到她的夫婿面前。
与陶振天对站了一刻的时间,手才依依不舍将阮琳交到他手上,口不对心地说着父亲交付女儿的话。
从外人看来,陶振天和阮琳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是坐在旁边观礼的好友们知道,他们的婚姻只是一场玩火的游戏。
“阮琳小姐,请问你愿意嫁予陶振天先生成为你的合法丈夫,不论生老病死、贫穷富裕,对他都会不离不弃,厮守一生吗?”
“我愿意。”
“陶振天先生,请问你愿意娶阮琳小姐为你的合法妻子,不论生老病死、贫穷富裕,对她都会不离不弃,厮守一生吗?”
“我愿意。”
合上圣经和誓言书后,神父望着两人微笑地道:“现在你们可以在这婚书上签上名字,并以交换指环来让这段婚姻正式生效。”
沉默地在婚书上签下束缚一生的名字,阮琳感触地流下泪来。
看到二人已成功把婚书签好,神父亦继续最后的婚礼仪式:“现在有请新郎揭起新娘的面纱亲吻她。从此以后,你们的一生亦将会永远牵引着彼此。”
轻轻揭起阮琳头上的面纱,那道在她脸上滑下的泪痕,促使他快速吻住她颤抖的唇。
这是誓约之吻,从今以后他们要开始过着彼此折磨的生活了!
☆☆☆
整场婚宴里,陶振天比任何人都表现得更高兴。
他就像娶得美人归一样,在宴会里穿梭于宾客之中,不论谁来跟他敬酒,他都是无任欢迎。
阮琳不知道他是真高兴,还是只在生自己的闷气。
总之除了与亲友敬酒之时,他才亲昵地拥着她之外,其他时间里他不是喝酒就是站在一角里讲电话。因此在宴会完结之前,他早已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更需要他的两名伴郎护送回家。
处于升降机里,阮琳望向扶着陶振天的人:“麻烦到你们真是不好意思。”
“别跟我们客气了。”扶着喝得醉醺醺的人,蒋正涛微笑着道。
“是啊,由今天开始妳就是振天的太太,亦即是我们的朋友,所以不用跟我们客气什么。”附和着蒋正涛的话,杨博泷笑容可掬的说。
“谢谢。”
垂着脸,阮琳对陶振天的交友状况一概不知。因此对着蒋正涛和杨博泷时,她也表现得十分拘谨。再者晚上的婚宴里,除了父母和小媛天之外,那些所谓的宾客全都是她不认识的人。
听到机门打开的声音,阮琳连忙按着门钮让两人扶着陶振天离开。
抬头望着这陌生的地方,无限感叹触动着阮琳的心;从今以后,她就要在这里和陶振天一起生活,不能反悔了。
把陶振天扶到大门前,蒋正涛回头望着呆站在走廊尽头的人道:“钥匙是不是在妳那里?”
“嗯。”立即打开皮包找寻屋里的门匙,阮琳一步一步走到三人停站的地方。将门匙拿出来,阮琳把它递给身旁的蒋正涛说:“是这条了!”
望着把门匙递给他的人,蒋正涛疑惑地问:“妳怎么给我?还不快点开门?”
“可是我不知道哪条才对的。”紧皱着眉,阮琳满不好意思地说。
“什么?”瞅着她尴尬的脸,唯一有来过陶家的杨博泷随即伸手拿过钥匙道:“我来开好了。”在开门的同时,也没忘记把钥匙的搭配告诉她。
成功打开门后,二人连忙把陶振天扶到沙发上放下。
关上大门,阮琳走到二人身边道谢:“谢谢你们。”
望着她感激的脸,杨博泷微笑着道:“不用客气了,跟着就要让妳操心了。这家伙喝醉酒是十分麻烦的!”
“是啊!幸好现在有妳,否则便是我们去照顾他了。”蒋正涛也搭着笑。
“我明白了。”点点头,阮琳随即放下皮包,开始动手替陶振天脱去身上的礼服。
看到她开始照顾醉酒的人,两人也不再打扰他们。
“我们先走了。”轻拍着专心替陶振天脱衣的她,杨博泷笑眯眯地道。
抬头望着已走向大门的他,阮琳连忙放下陶振天的手对两人说:“我送你们!”
“不用了。”阻止她过来,蒋正涛指着手拉住她的陶振天说:“妳还是照顾那家伙吧。”然后打开大门和杨博泷一起离开这个不属于他们的家。
低下头,阮琳看着像孩子一样抓住她裙尾的人,拉开他的手轻唤着问:“振天?你要不要回房里睡?”
没有回应,陶振天像是沉睡了一样。
他是真的喝醉了,连她的话也没有任何回应。
抚着他脸上的汗水,阮琳沉默不语地凝视着他的睡脸。
由认识他第一天开始,她都没有仔细看过这样的他。
为什么呢?她明明是有很多这样的机会,但上天却给她无限期延后。在经过了九年的光景,她终于再次和深爱的男人独处,可是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丽妍……”
陶振天口中突如其来的话,把阮琳原是沉醉的脸色突兀地变得惨白。心痛的感觉环绕着她全身,清醒的理性迫令她面对事实。
九年了嘛……他怎么可能会没别的女人?
况且妈妈今天也说过这事,这个叫丽妍的人,就是他现在的女人吧。那他晚上不停地在讲电话,就是要安抚这位不能成为他妻子的人吧。
张开醺醉的眼眸,陶振天望着愣坐在身旁的人:“是丽妍吗?”
心虚令阮琳的心绪紊乱起来,摇了摇头,她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话。
“谁呀……妳?”头昏脑胀的感觉令陶振天生闷气,抓住眼前摇摆不定的人影,他从沙发坐起来定神望着眼前模糊的她:“妳不是丽妍吗?”
“我不是……”甩开他捧着脸颊的手,阮琳强忍的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地滚滚而下。
转身从地上站起来,阮琳用冲的跑进屋里唯一的卧房,去逃开那令她心痛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