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
杨三耀不清楚这油灯对李粮到底有什么用,但他预感自己闯祸了,盖天棋下落不明,这又搭进去一个。
时间!
杨三耀翻出手机一看,十二点十分。
“放下!你还有同伙?!”
年轻医生看杨三耀掏出了手机,以为他要叫帮手。
“大夫,这事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你给我十分钟,就十分钟!”
杨三耀反复拉扯着手中的红绳,绳子上的铃铛“哗啦哗啦”的响,年轻医生想去抢杨三耀手里的绳子,被杨三耀“砰!”的一声按在了墙上。
事急从权,顾不了那么多了。
“呃啊来人!快来人啊!”
年轻医生在楼道里梗着脖子大喊,他感觉自己的胸骨都要让杨三耀按塌了。
李粮那边渐渐的有了反应,他上身微颤,接着“哕!”的一声呕出了一口黑水。
杨三耀以为李粮吐血了,慌忙放开医生去搀他,李粮一把抓住杨三耀的胳膊,扫了一眼现场的局势,顺手将一个什么东西塞进了杨三耀的口袋里。
“咳咳不是让你看好灯吗?你光拉绳子,我能看见回来的路,看不见出口!吃了一嘴的泥,差点埋土里!”
李粮一边起身,一边埋怨。
“意外,意外。”
杨三耀连连道歉。
年轻医生一手抚着胸口,一手指着李粮:“不坐地上装死了?人赃俱获,这回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还打人,你们在医院搞迷信还有理啦?!”
李粮赔笑:“哦,是小孙大夫啊,你这就不对了,上周那老太太的事你还没感谢我呢。”
“感谢你?骗老人的养老钱?你真下得去手!”
“她不闹了不就完了吗,再说我就收了他十块钱,我们这行没有白干的。”
小孙大夫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哈!你编这瞎话你自己信吗?这回你跑不了了,跟我去保卫科!”
李粮没再反驳,他一指杨三耀:“我跟你走,不过这里没他的事,这是你们肾内科的病人家属,托我给他二叔增福增寿的。”
小孙大夫不依不饶:“你们一起!谁也跑不了!”
李粮给杨三耀递了一个眼色,那眼神很有戏,仿佛在说:“快编,把自己摘出去!”
杨三耀联想到李粮塞进他口袋里的那个东西,感觉李粮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用意,遂一脸央求的对小孙大夫说:
“那个,兄弟,我也是一时心急,听你这么一说,这是个骗子啊!”
“当然是骗子!”
杨三耀做恍然大悟状,他一把扯过李粮的领子:“把钱还我!要不仗着这大夫是个明白人,险些让你把我给骗了!”
小孙大夫马上把二人分开:“行了行了,你哪个病房的?几号床?”
“427,3号。”
“他骗了你多少钱?”
“1万!”
小孙大夫听后痛心疾首:“你看着年纪也不大,咋还能信这些呢?这样吧,我先把他带走,明天我去病房找你。”
李粮被小孙大夫拉着下楼,临走前他冲杨三耀阴阳怪气的说了句:“行,好小子,我这是强盗遇上贼打劫了~”
杨三耀活动了一下手脚,突然一眼瞥见墙角的黄土里似乎埋着什么能反光的东西。
走过去扒开一看,是刚刚小伙子手里的那三根金条,加起来得有半斤多,至少值十来万,有这营生谁还去打那个不值钱的工?
他又发现每根金条的右下角都刻着一行小字:阳消阴息-朝奉城专供。
杨三耀暂时没心思去深究这行字是什么意思,他收起金条并掏出李粮刚刚塞进他口袋里的东西,发现是一张叠好的黄表纸。
打开一看,上面用极浅的笔触写着:西城第八居民区,16号。
杨三耀大喜,看来李粮这趟没白跑,这是找到盖天棋的下落了?
这个第八居民区在小镇西面的一个土岗上,土岗的东坡是公墓,南坡约有几十户人家。
这时已经过了午夜,杨三耀打了辆车直奔目的地,等到了地方,发现事情比自己想象中麻烦许多。
八居民区都是些老房子,房龄比杨三耀的年纪还大,有些户的大门上还能看见门牌号,有些干脆就没有门牌。
杨三耀找了好半天,终于确定了一个大概的区域,这个区域有三户人家,只有一户还亮着灯。
他打定主意,先从这家亮灯的开始找起,至于私闯民宅什么的,顾不上了,还是那句话,事急从权。
杨三耀翻过院墙,凑到了东屋的窗下,屋里有两个男人在喝酒行令,夜深人静,两人的对话杨三耀听的一清二楚。
“草他妈的,哥,咱们哥俩儿一个月挣几十万,住这破地方,连他妈个暖气都没有!想想就他妈来气!”
“少抱怨两句吧!老王不是说财不露白吗?这8多一瓶的酒你小子以前别说喝了,闻都没闻过,你得念人家的好。”
“哥,我不想干了,老这么偷偷摸摸的有啥意思?就咱西屋那娘们儿,老子要是钱随便花,还不要多少有多少?这还摸不得碰不得啦,馋的我这两天尿都多了!”
“你小子是碰上个穿制服的女的就迈不动步,一点出息都没有!”
杨三耀已经没兴趣再听下去了,这房里就算没有盖天棋,那这俩男的也不是啥好饼。
他走到门前啪啪啪的砸门,里面那哥俩儿一个喊了声“谁啊!”,就打算来开门。
另一个一把拉住了他:“你他妈喝傻了?!咱大门锁的死死的,谁他妈半夜三更来敲咱房门?!抄家伙!”
杨三耀后撤了一步,里面的人刚一开门,杨三耀冲着门里一声暴喝,开门的人竟直接被吓晕了过去,手上的钢管“咣啷”一声撇在了地上。
杨三耀进屋,屋里的那股霉味让他恨不能马上退出去,再一低头,发现脚边躺着一个矮子,这时,屋里的另一个人冲了出来。
“谁?!哎呀,哥!”
这人看着躺在地上人事不省的矮子,正要俯身去查看情况,不经意间与杨三耀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你?!”
二人异口同声。
这人就是杨三耀几天前遇见过的胖子,胖子似乎对杨三耀还心有余悸,恐惧加上酒精的作用,让他张口结舌。
杨三耀一摆手:“今天不揍你,你稳当住了回话!”
胖子调整了半天,怯生生的问杨三耀:“你,你来干什么?”
“问你什么就答什么!”
胖子吓得一哆嗦:“好”
“盖天棋在你这?”
“嗯”
“哪屋?!”
“西,西屋。”
杨三耀来到西屋的木门前,发现门上了锁,他懒得再跟那个吓破胆的胖子要钥匙了,一脚蹬在了门把手上。
这木门也是有年头了,挨了杨三耀这一脚直接碎了半扇,杨三耀进去一看,发现里面漆黑一片,唯独北墙那有一堆什么东西在隐隐发亮。
“灯!灯在哪?!”
胖子颤颤的进屋帮杨三耀开灯,又飞速的退了出去。
杨三耀这才看清屋内的情况,光秃秃的四面墙,唯一的家具就是一张靠墙的铁架子床。
那床上仰面躺着一个穿护士服的姑娘,杨三耀走近一看,第一反应是怎么会有人留这么长的头发?
床上的姑娘长发过膝,杨三耀拨开盖在姑娘脸上的头发一看,正是盖天棋,不过这丫头似乎是昏迷了,双眼紧闭,脸色发青,嘴唇也有些发白。
杨三耀探了探盖天棋的鼻息,呼吸有些短促,得赶紧叫救护车。
“滚进来!”
杨三耀回身向门口喊道。
门口默然无应,胖子一如既往的溜得飞快。
杨三耀掏出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在等救护车的过程中,杨三耀把房里简单的探查了一遍。
本来晕倒在门前的那个小矮子不见了,但门口留下了一只鞋,杨三耀猜想是那胖子把他拖出房门时落下的。
屋里除了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具,就是酒瓶子和生活垃圾,杨三耀翻开东屋床上的枕头,发现枕头下压着一个圆形玉佩。
这玉佩有一个茶杯口那么大,雕的是一黑一白两条鲤鱼,鱼头咬鱼尾,雕工极为精致,连鱼鳞都一丝不苟。
杨三耀心说这莫非是阴司的什么信物,赶紧贴身收好,就在这时,救护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杨三耀在床边柜子里翻出了一条还算干净的毛毯,像卷饼一样把盖天棋裹好,抱起她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就近又开回了二医院,这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杨三耀去一楼大厅给盖天棋办了挂号缴费,又回到了急诊。
预检护士说盖天棋的情况大概率是脑出血,已经通知了神经内科的医生。
杨三耀看盖天棋躺在了二叔之前躺过的7号病床上,心说这丫头福大命大,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对了!
杨三耀猛然记起先前盖天棋托她照看的1号伤员,他看向1号病床,发现那里已经换人了。
哎,忘得死死的了,那人还活着呢吗?还是去世了?
“哎?是你”
杨三耀一回身,眼前站着一个陌生的医生,杨三耀上下一打量,目光落在了医生的额角上。
“王大夫??”
“嗯,怎么,府上哪位不舒服?”
杨三耀苦笑:“别文绉绉的了,上次的事怪我,你要觉得委屈就打我两拳,我绝不还手。”
王大夫一笑:“不至于的,嗯,您先忙,咱们等下再”
“别急着走,看看,有印象吗?”
杨三耀一指7号病床上的盖天棋。
“啊?这”
王大夫顺着杨三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脸的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