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不管我干嘛,你都跟紧。千万别掉队”,宋烬郑重的向谢染嘱托。
又是一群人哄抢着乘客,他们各自进入不同的车辆。
宋烬暗暗的等着。
谢染仍坐在位置上,却将身子转向宋烬。借机用宋烬,挡住来互相“抢生意”的当地司机们的目光。
本身这个时候,大多售票员会表现得傲娇又活跃。
可谢染不是售货员,怕说话露馅,只能这么苟到车辆周围逐渐安静下来。
她看到宋烬抿嘴向车站方向驶进。害怕,是肯定的。
宋烬未发一言。可在这种情况下,谢染也只能无条件的相信他。
从车站内部穿过去,绕来绕去的大概开了十分钟,他终于把大巴停在了巷子里。
又走了小段路,两人停在一家餐厅旅馆门口。
这是常见的家庭作坊,楼下餐厅,楼上宾馆,要从餐厅楼梯才能到达上层。
宋烬直言,“等下可能有危险”。
“知道”,谢染点头,表示对现在的紧迫境遇明晓。
进入这栋房子,第一眼见到的便是这家餐厅的老板娘。
她斜倚着餐厅前的柜台,用一支笔在夹子本上写写画画,嘴里大声嚷嚷着,要“后厨快点上菜!”
几个酒鬼冲到柜台,粗鲁的推开谢染,摇摇晃晃的与老板娘喧叫着菜上得太慢。
浓郁的酒气充斥着谢染的鼻腔,让她面色不悦。
一旁的宋烬也明显的嫌弃与排斥起来,抓住谢染的手臂向后拖拽到他身后。
老板娘板着脸,和他们掐起嘴来,“还没说你们自带酒水呢!小本买卖,连酒钱也不给赚!”
一时间吵吵闹闹,情况几乎不能制止。
谢染期待着宋烬开口,却发现原来他也在冷眼旁观,且一再往后退。
“哐”的声响,惊动了大厅所有人。
只见从后厨出来了个有些精壮的汉子,举着两把剁骨刀。
他“啪”的将刀往柜台上一扔。那刀即刻便被深深地嵌在了木板上,立在原地不动。
被镇住的那群酒鬼,倒是悻悻的回到了原来的座位。
谢染还没回过神,而此时的宋烬,已经问好了房间。
“刚才你怎么不出手”,谢染坐在旅馆的床上,好奇的问。
“你待会就知道了”。
宋烬进到房间后,四处检查所有能容纳人藏进去的地方。他甚至还将衣柜移了移。那柜子沉重,移动间还伴随着巨大的声响。
谢染背对着他,并不是像以前一样很关心他的行动。
有什么想法,在脑海中闪过。这种念头,曾经多次出现,情况都极为的相似,同样是在一瞬间的闪现后,被什么给牢牢隐去。
谢染不打算继续追究。
楼下又不知道因为什么,出现了争吵,竟然蔓延到了旅馆的走廊,他们在靠近宋烬两人房间的一侧,大声地喧闹。
近处又传来说话:“客人,你的晚饭套餐到了”。
宋烬没有回答。
谁知,外面的人竟然还在,甚至等了一会后,便想破门而入。
“我出去看看”。
宋烬重新拉住窗帘,回头向她看去,没有等到回应,便径直拉开门出去。
从低声地交谈到拳打脚踢的挣扎,用时极少,谢染隔着门,也能听到有人在呼痛哀嚎。
过了一会儿,响动由近及远,拖拽声也逐渐停歇。
谢染等了好久,都没有宋烬的消息。
周遭更是有些安静得过分。本应热闹的餐厅和旅馆,此时竟然像蒙上了真空罩子,在内里,听不到一丝声音。
谢染在房间里徘徊着,不经意间,竟然发现了不可思议的东西。
被宋烬移开条缝隙的衣柜后面,似乎隐藏着什么。
如果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不小的密室,或者连接两个相邻房间的通道。
“哐哐哐”的撞门声毫无征兆的冲击了谢染的耳膜,她有些慌不择路。
谢染无助的抱坐在一旁,既不敢进衣柜后的空间,也不敢大力的推动那个幽暗的地方。
敲打声和砍砸声渐重,谢染甚至可以从门板处,看到外面的斧头砸开的一个不大不小的洞。
刚好露出破坏者的上半张脸。
谢染更加恐慌,在他伸手从外潜进内部的门锁时,拼了命的挤入狭小的墙洞之中,紧紧的扣住衣柜,隐藏自己。
“砰!”
“砰珰!”
谢染可以猜想到门已被破开——那人正气势汹汹的搜寻着她和宋烬。
几乎是同时,身后竟也出现清脆的打火机开合的声音。
她进退维谷。
在木材与地板摩擦的,尖锐又悠长的“吱”声的覆盖下,那迅猛的让人猝不及防的陌生身影,突然跳跃至谢染身旁。
没有看清来人的谢染,被迫和他后退至阴暗处。
极短的瞬间,她的身子扭转,隐隐绰绰的灯光下,好像看到了一个女人的身姿。
谢染眼前的女人,身材有些妖娆,表情有些迷蒙。慢悠悠的动作间,似乎还夹杂着对人的漠然和冷淡。
她看起来像是面无表情,又仿佛嘴角在微妙的上扬。未点着的烟夹在纤细的手指上,女人的穿着打扮,有些盛装的味道。
与初见的印象不同,她轻飘飘的对着谢染说,“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呢?”
谢染还未明白,这女人的意思,耳旁竟出现了一个男人的喘息,他用粗粝的嗓音回答着,“这你别管!”
谢染被身后的声音所震,吓得整个人脑子一片空白。除了拼命的尖叫,什么也思考不了。
接着,另一轮的震惊袭来,那男人后退到原来放床的位置。
谢染清清楚楚的看着地上,被床架所掩盖的地方,掀开的地毯旁,竟然是一个两人宽的深井!
疼痛令脖子一缩,随后,谢染结结实实的倒地,闭上眼睛之前,只能看到那男人的鞋子,身体软的无力,连挣扎都做不到。
谢染被捆绑,被摔扔,在暗黑的邃深的井道里,感受着漫长的风声和阴冷,逐渐失去对身体的控制与意识。
“宋烬去了哪里?”谢染默默的想。
冬天的水,冷得刺骨。半盆水浇下去,激得谢染全身发寒,被迫苏醒。
炙热的灯光,又重重打在她脸上。
身前围站着一群人,小声的议论着什么。
中间那个有些矮瘦的人,应该是个领头的。他正侧耳听着其他人的言语,不断地点头示意。
“你们几个,今儿你们走运了”,其中一人说道。
“我们这有好几个活计,让你们先选,谁先来?”
他眼神扫过谢染,身形稳了稳,“要不,还是先让女人先选?”
“我来!我跟你们!什么活都干!”有人抢答,嘶哑又迫不及待。
“我们也是!”
“我们也是!”谢染身旁的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好,都不怕死?”
“怕!”有人小声的回应。
接着,耳边传来远处的哄笑。
谢染有些怔忡,她竟然以为只有自己陷入这样的窘境。原来
“宋烬?!难道是他?”谢染不太确定。
不知道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当他们刚才开始回答时,谢染也在思考与趋利避害。
这是危险的倾向,因为她也想抢答,也想受到看似对女人绅士又“特殊”的优待。
经历了漫长黑暗下的寂静,她不能这样认输。
“那你就去干女人该干的事”,矮瘦子抬起谢染的脸,毫无留恋的道。
她知道自己很脏,沾染了黑色的污垢,被一群人又拖拽住,拉至小板车上。
晃晃悠悠的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看到外面的景象。
虽然依旧漆黑,她却能不避讳的大口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