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皇上的问题，颐典只能暗暗叹息，却不忍伤一个老人的心，想了一会儿才说：“即便我们二人不背叛您，听从您的吩咐，可您放心把自己一个如此年幼、仅仅六七岁的儿子交给我们辅佐吗？您拿什么来牵制我们两个？小婿不是说大话，俯瞰朝中，还没有什么人是我二人的对手，我们两个在军中的影响力是阁老重臣不能比的，除非您让我们两个滚蛋。但是，没了我们就没有别人了吗？再者，让颍王做皇帝，现在的太子和大皇子会甘心吗？到时候，我相信造反的一定不只是他们两个，有野心的大有人在。现在皇上活着，压得住，可是您千古之后呢？到时候可能小婿和宋四哥可能要疲于奔命，到处平叛，最后弄得民不聊生，四处揭竿而起，天下分崩离析，赤狄乘虚而入”

    皇上打断了他，“行了！难怪那天城门口的百姓能被你鼓动起来杀人，你说话太有鼓动性了，我看朕百年之后最可怕的是你！”说话的同时摆出一副没好气的神情，又问道：“宋兰宁是你四哥？他不是你大舅哥吗？”

    “啊！是！当年相识的时候，我们几个兄弟结拜，小婿是老五，之后才和宋家姐妹成婚。”

    皇上很感兴趣地问：“你的结义兄弟还有谁？”

    颐典有些敏感，愣了一下后张大了嘴巴问：“皇上不会猜疑小婿了吧？”

    皇上没好气道：“朕有那么心胸狭窄吗？”

    “嘿！没有！呃，另外几位是，您身边的亲卫王古道，他是老大。然后是九云山的东方白，天漠山的黄源奇，青陀山的青阳子，东林禅院的权康。嘿，当年年少啊，四哥想着张罗一帮兄弟对付五宫山匪患来着。后来我们兄弟各有去向，此事就不了了之了，至今五宫山匪类仍在山中逍遥自在。”

    “嗯，癣疥之疾，不足为虑。”

    “不然！”颐典不留情面反驳道，“现在天下太平，他们还兴不起多大风浪，一旦天下稍有动荡，他们很可能会不甘寂寞。据小婿所知，五宫山里高手极多，打起仗来破坏力极大。至今为止，小婿还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对付他们。好在十八燕子坞被打垮了，他们少了财源，短时间内还没有撼动朝廷的本钱。其实，如果朝中无事，小婿倒是想去和这些人斗一斗。”

    皇上笑道：“你很好斗！”

    颐典哈哈大笑道：“皇上，我就喜欢做恶人磨！”

    皇上拿他没辙，“你小子，还是第一个跟朕说话无所顾忌的！”

    颐典一脸自信道：“皇上不觉得这样很好吗？小婿是永远都不会想做皇上的，太孤独了。话说回来，有小婿这样的一个人和您说说心里话，不是很解闷吗？”

    皇上笑了笑，明显放松了一些，过了一会儿叹息一声道：“你知道吗？朕很怀念江湖生涯！”

    颐典点头，“小婿理解！要是让我一辈子待在京城，我真的会发疯的！每隔一段时间，我都想出去走走，在城里太憋闷了。而这皇宫，更是一座囚牢，比刑部大牢好不哪儿去！”

    一边说他一边环视着皇上所在的宫殿，雕梁画栋，是很华丽，可也没有生机。他正看着，却没想到刚才的话惹皇上生气了。当他回过神来看向皇上的时候，一下子弹了起来，指着皇上张大嘴巴问道：“您不会生气了吧？”

    皇上哭笑不得，瞪了他一眼，道：“你小子说话怎么这么不留情面，朕可是皇上！”

    “皇上怎么了？不也是人吗？”颐典一边说一边重新坐下，因为他确认皇上不会对他怎样。

    “您吧，总该听一听真话。哎，也是，做皇上的都喜欢自己骗自己，就算明知道大臣们说的都是马屁话也一厢情愿地愿意听，愿意自己骗自己……”

    “你说够了没有！非得把朕说得这么不堪这么可悲是吗？你今天是不是来打击朕的？”皇上吼道。

    颐典再次站起来，手伸出来做出下压的手势，“息怒！息怒！您别生气啊！小婿是这么想的，您本来已经心情不好了，普通的解药根本没有，所以小婿决定下点儿猛药”

    “混账！越说越不着调！”

    “嘿！谁说不是呢！我这嘴，没兜住，也缺个把门的，您别介意！那个，这样，要不您来个微服私访，出去走走，宽阔一下心胸，看一看外面的世界，也许这样对您的身体会好一些。”

    皇上一脸苦恼的表情，困惑道：“你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有时候朕觉得你奸诈，有时候又觉得你真挚，有时又觉得你油嘴滑舌，朕真是看不透你！”

    “人嘛！不可能只有一面，那也太嫌简单了。”

    “对了，你怎么看出来朕的身体不好的？”

    颐典愣了一下，也没问，就伸手去为皇上切脉。皇上愣了一下，没反对，“你会治病？”

    “敝师叔，呃，四师叔吴和谦，您应该听说过。还有孙医圣，以及药王，您也应该听说过，他们都是我师父。您身体浊气太重，郁结太深，阴阳失衡。长期劳心费神，睡眠也不好。再加上缺乏锻炼，阳气不足，身体衰弱严重。当然，这都是宫里人的通病。更重的是，您也许我不该说，但是很可怕，您，应该是中毒了”颐典说完，瞪大了眼睛，震惊地看着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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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也吓了一跳，“你说什么？朕中毒了？”

    “嘘！”颐典看了看左右，又出门看了看，然后回来压低声音说：“是慢性毒药，如果皇上继续这样下去，不出一年，必死无疑！”

    皇上狐疑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皇上若是不信的话，可以掩盖身份，微服出宫，去皇宫之外找一些名医试一试，看看臣说的是真是假！”颐典一脸严肃说，“而且，小婿可以给您一枚银针，您试一试您吃的饭菜。不过，有些毒药，特别是慢性毒药或者药食同源的一些菜类如果食用起来相克的话，银针也无能为力。”

    “你能治吗？”皇上急切问道。

    颐典点头，“但您不能吃别人的药，我是说御医。皇宫太危险，太复杂。这就是我一直都不敢在外行医治病的原因，怕您知道了会把我弄来做御医，和那些阴险毒辣的老东西在一起，参与宫中争斗，直到有一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被弄死。呃，说远了，您如何保证以后吃的东西没有毒，难道把厨子都杀了？还有，如果指使下毒的人是您的至亲，您打算如何处置？”

    皇上眯着眼睛问：“你是说皇儿下的毒？”

    “您能排除这个可能性吗？您可以想一想，您死了对谁有好处就应该猜到是谁。再者，谁有机会接近御厨，谁有机会干预您的饮食”

    “不要说了！”皇上愤怒打断。

    颐典摇摇头，“皇上不信就算了，命是你自己的。”

    皇上叹息道：“朕不是这个意思，没有责备你的意思。朕知道是谁干的了！”

    颐典点点头，但没有问，他已经猜到是谁。

    皇上表情很痛苦，甚至有些绝望，更加让颐典觉得他可怜。许久，他才叹了口气问：“如果你治好朕的病和毒，朕还可以活几年？”

    颐典不想说实话，但还是说了实话，“如果您留在宫中，即使没有人再下毒，顶多三年。如果您只是外面一个普通老头的话，以我的医术，可以保证您再活二十年，甚至更久。这不是说大话，因为您在外面可以练一练功夫，到处走一走，在山水之间颐养。很多长寿老人，都是因为常年体力劳作，劳心也劳力，从未闲着，身体也好。而皇上则不仅女人多，耗费太多精血，而且也没做什么任何有益于健康的事。至于那些庸医给你提出来的吃补药的建议，吃什么参汤之类的，基本都是骗人的，是药三分毒，能治病就不错了，何谈养生。不过您也不能怪他们，您是皇上，他们只能这么骗您，否则小命不保”

    皇上没再听下去，问道：“朕真的要去民间做个普通老头才能多活十几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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