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平静过了一个多月,忽而一日,公主府里一名护卫来报:“将军,有一位自称王纯阳的公子求见。”
其时颐典正在亭子间内的石桌边观书,闻言道:“快请进来!”
他还记得王纯阳,当年比武招亲时见到过的那个洒脱不羁又非常执着的青年。所以印象深,是因为他知晓《玄阳渡劫真经》,知道人可以长生。自己已经下山近三年了,当初下山的初衷就是为了寻找这部真经,可当初未能预料的是,自己贪恋美色、误落尘网已不能自拔了。但隐隐在心里,他还是希望可以找到超脱的机会。
不大一会儿,王纯阳在护卫的带领下来到亭子里,护卫退去。
“一年多不见王兄了,风采更胜从前啊!”颐典笑着说。
王纯阳笑着坐在了石凳上,他没把颐典看成是高不可攀的公卿显贵,这让后者很舒服,觉得自在。
“张兄谬赞了,一年多不见,你可是官运亨通、节节高升啊!想必张兄已然乐不思蜀,忘记了江湖是什么样儿了吧?”王纯阳笑着说。
颐典拿起书卷旁的茶壶为他斟了一杯,笑着说:“非也,无论是在庙堂还是江湖,人心都是一般无二,有何分别?想必王兄不会随随便便来找张某,是不是真经有下落了?”
王纯阳没急着回答他的话,而是拿起桌上的书看了一眼,竟然只是一本诗集,这让他很诧异,“张兄竟有这等闲情雅致?难道真不把真经当回事吗?”
颐典笑了笑,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悠然道:“人嘛,不可能总一直绷着弦儿不是么!成天除了练兵、打仗、练武、朝政之外没别的清闲雅趣,你还让我活不?”
王纯阳点点头,“也是!”然后才回答颐典刚才的问题,“真经有出现的迹象,近来江湖上很热闹,都在寻找真经的下落,有人传言说真经被一个小门派的派主得到了,但具体是什么门派却语焉不详。小弟打探了一年多,却只见江湖消息沸沸扬扬,不见真经本尊一点儿踪迹。不久前,小弟回了一趟师门。家师对小弟说,真经很可能在接下来的一年内现身,他说这是令师天玄上人所言,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难道这种事也能预测?”颐典非常诧异。
“天机幽眇,不可测度,谁知道呢。小弟这次来找你,就是希望问一问张兄是否去寻找真经。如果去的话,小弟希望趁着你鸿运当头尚未消退时能与你同行,这样把握会大一些。”
颐典闻言捧腹道:“难道王兄执着到了痴魔的地步了吗?还要靠张某的气运做帮衬?”
王纯阳没好气道:“去你的!我来找你,不过是因为你是上人的弟子,我相信上人不会平白无故收谁为弟子的。你到底去不去?”
颐典无奈摊手道:“我走得开吗?”
“看来你是恋栈于高官厚禄了?”王纯阳有些不甘心地问。
颐典摇头,“小弟相信机缘,就那么一本书,就算你费劲巴力地去找也未必会到你手中,莫不如等待时机。而且,江湖上那么多高手、前辈高人,争夺起来我们有优势可言吗?王兄莫不如先去江湖上打探消息,一旦有确切消息再想法子也不迟。”
“真不明白你!什么都不做,只等着天大的馅饼砸在头上!你等吧,小弟不打算束手空等了,这可是千百年难遇的机会!张兄确定不去了是吗?”王纯阳话语里已经透露出极度失望了。
颐典叹口气道:“王兄先去吧,即使真经有确切消息,小弟也要先想办法出得去京城才行。”
“那好吧!既如此,小弟告辞了。”说着,王纯阳站起了身。
颐典见他去意已决,也不挽留,送他出了公主府,看着他踽踽独行的背影远去,出神了好半天才返身回到府内。
他不是不想去,而是找不到借口出去也撇不下妻儿。更重要的是,他的确相信机缘未到,即使他现在知道真经的下落也不会离开京城离开朝廷。对他而言,无论自己是否真的想长生不老或成仙得道,在这个世界上的责任都是不能逃避的。这份责任,就是一张网,网罗了大千世界所有人,自己也莫能外。
在王纯阳离开后的一段时间里,朝政方面,太子愈来愈捉襟见肘。大皇子以咄咄逼人的态势将天营、地营、御林军左营中都安插了自己的人手。刘海方不再是左御林军统领,彻底成为兵部侍郎,辅佐朱希仁。王洪则被完全排挤得无立锥之地,地营将领没一个听他的,或者至多是阳奉阴违。颐典的三师兄、四师兄鲍照雄、鲍照杰二人更是被派去了南方镇守,辅佐夏九川,防止再出现叛乱。因此,现在太子影响所及只有御林军右营,形势更加严峻。大皇子虽然在南疆战败,却没有受到任何惩罚。颐典问过太子是怎么回事,为何皇上不为储君清除后患。得到的答复是,谢皇后失宠,姬妃得势,皇上常常受到姬妃的嗾使和摆布,这让太子很烦躁,也使颐典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严峻形势。
他很想离开京城这争斗之地,但却没有任何理由,又不能抛弃太子杨世安不管。此时他正想着,忽闻下人来报:“将军,李公公差人来请,皇上要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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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马上去!”
颐典不知是什么事,只好穿上官服出门跟随一个小公公向皇宫而去。路上,颐典问那小公公皇上何故召见,没有得到任何回答,这小公公哪里知道。
来到勤政殿,颐典刚一进去,就发现姬妃也在,忙跪下来向二人施礼,“微臣参见吾皇万岁、姬妃娘娘!”
“起来吧!朕有事要和你说,坐下吧!”杨柏雄指着椅子说。
颐典没坐,皇上也没劝。
他正满腹狐疑着,只听皇上说道:“朕听说天下间流传着一本长生真经,名为《玄阳度劫真经》,是有这么一回事吗?”
听到皇上问的话,颐典一愣,皇上怎么知道的?无暇多想,只得答道:“微臣也听说过,不知是真是假。况且自古以来,可能臣孤陋寡闻,还没听说过有能够长生的人。皇上,您问这个做什么?”
皇上盯着他说:“朕听姬妃说,近来江湖上又出现了这本真经,江湖上已经暗流涌动,许多江湖豪客都在打听寻找这本真经的下落。你本是江湖中人,虽然下山之后就来朝做官,但和江湖上的联系还是有的,因此,朕希望你能为朕去寻得这部真经。朕想看一看,是否真的能够长生。朕的身体大不如前了,贤婿帮一帮朕如何?”说完,皇上面露渴望之色。
颐典顿首道:“微臣谨遵皇上吩咐,只是微臣已经三年没在江湖上走动了,恐怕一时间也难获真经确切消息。”
皇上点头,“这个朕知道。朕本想让天下群臣一起去寻找,但朕不放心他们。每个人都有私心,在长生面前,那些口口声声说忠于朝廷忠于朕的官员朕实在信不过。环视朕身边之人,只有你,颐典,既是朕的亲人,又是一个重情重义的汉子,因此,朕只有相信你了,你可一定不要让朕失望啊!”说完,皇上深深地看着颐典。
颐典再顿首答曰:“如果真的有这样一本真经存在而且微臣能找到的话,微臣一定拿回来交与陛下!”
“嗯,好,这件事就拜托你了。你的官职仍不变,金吾卫统领事务交给刘霑和许宁,太子太保一职事务可交与你和太子都信赖的人主持,反正也没什么大事,你就放心去为朕寻找真经去吧!”
“臣遵旨!”
“好!去吧!去吧!千万要将真经带回来。即使长生只是个梦幻也不要紧,只切记,务必要带回来!”
“是!臣告退!”
颐典后退几步退出去,急匆匆出了皇宫,直奔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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