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外的灰霾还是那么浓,还是那句话,抽烟还没吸霾劲大,这还抽个屁的烟,赵奉节也就没点,就那么叼着,一头扎进了浓浓的雾霾里,向着来时的路走去。
这次没人围着,赵奉节算是彻底见识了祖安人的夜生活。
街道一侧就是臭水沟,沿街堆积着的笼子里关着各种乱七八糟的生物,在一个个料理台和锅灶后面的大厨一个个都像是杀人犯,以糙到离谱的手艺折腾着案板,不见任何的消杀和卫生措施,端上桌的食物与其说是经过了料理,更不如说是大锅乱炖的杂烩。
而就这赵奉节看着就犯恶心的猪食,竟然也能换来一众食客的好评,实在是让没见过世面的赵奉节叹为观止。
“别说我妈了,我炒出来的菜都比这玩意好。。。”赵奉节摇摇头,一巴掌抽肿了一只趁着自己看食物摊子时伸进自己斗篷里的手,头也不回的往升降机方向走。
“呼~”一阵风吹来,卷动整座祖安城的灰霾,将街道上的恶心气味荡涤一空。
提示:接触节点物品。
视网膜上突如其来的字迹让赵奉节猛地一顿,感知瞬间拉满,仿佛一张蛛网般张开的感知瞬间以赵奉节为中心扩散开来,刹那间对身周的事物洞若观火。
街边的摊位、吵闹的食客、穿梭在人群中的小偷、再次弥漫开来的泔水味、笼子里动物的叫声。。。。
一切就和他刚刚来时一模一样的场景,没有任何的异常。
(刚刚那个小偷!
赵奉节猛地反应过来,他霍然转身,每个人的生命气息在他另一个视角中就像是黑夜中的火把一样醒目,虽然这地人多到满眼都是火把,但是赵奉节还是敏锐的回忆起了之前的那股气息。
庞大的身躯就像是一条游鱼般灵活的穿行在人群中,直奔刚刚那只手的主人而去。
“该死的家伙,真是被驴日了屁。。。。妈耶!”捂着红肿手腕的小贼正在背后咒骂,就看到一个巨大的身形向自己冲来,当下一蹦而起,掉头就跑。
但刚跑出去不到十米,甚至他一只脚都已经踏进了旁边的管道,后领一紧,前冲的惯性差点让脖领子把他喉咙勒断。
就像是一只被大猩猩逮住的猫崽子一样,瘦小的窃贼脚下一空,就被赵奉节拎起在空中,白金色的光芒在赵奉节眼底浮现,超凡的感知瞬间展开,包裹小贼的全身。
常年混迹于黑市的小贼被扑面而来的恶意吓的缩成一团,赵奉节紧紧的皱着眉头,伸出另一只手,完全无视了小贼的抵抗,就跟拎兔子一样,抓着他的手腕就把他揪在了半空中,然后在小贼惊惶的注视下,从头到脚把他摸了个遍。
但是。。。视网膜上空空如也,蚀界之巢的提示就跟死了一样,毫无反应。
赵奉节:(︶︹︺)
(什么情况?不是?
直到这时,他才第一次去仔细看这个敢把手伸到他身上的家伙,脏兮兮的衣服,皮包骨一样的瘦小让他脑袋显得很大,再回忆自己刚摸上去的手感,那一根根肋条几乎要破到皮肤外面了。
一个典型的祖安小孩,没有任何特别的。
“你叫什么?”赵奉节沉声。
“维塔。。。”小孩极其识时务。
“嗯?”赵奉节挑起眉毛,想了想,松手将其放到地上,摸出一枚银币,丢在他的怀里,又看了一眼他,本来想劝导两句,但想想这里是祖安,只好摇摇头,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一直到他从升降机塔爬上去,视网膜上的信息都没有再次刷新,赵奉节满心遗憾。
躲过几个看守升降机的执法官之后,他再一次回到了皮城。
没有灰霾的皮城,总算让他发紧的喉咙好受了一点,皮城自运河河面上吹来的清风,清新无比,令他情不自禁的大力吸了几口略微带着水汽的新鲜空气。
“呼。。。真是。。。”
他猛地站住,脑海中就仿佛有一道闪电划过。
风!
是风!
祖安的风!
那股将灰霾卷起的风!
几乎没什么由来的猜测被他直觉所命中。
赵奉节霍然转身,透过升降机台上的空隙,能清楚的看到脚下那座地下之城,朦胧的灯火闪烁,赵奉节思维如电般运转。
这一刻,他就跟之前跟着前辈破案时发散思维去假定一样,一条条信息浮现在大脑中,串联出一条凭空出现的线索。
祖安深埋在地下,处于深渊沟壑之中,四周都是山,这种地理环境按道理说绝对不会有风这种东西,而且刚刚那股风却来得极为蹊跷,就仿佛自脚下更深处的祖安地沟区而来,一路向上,卷起灰霾和毒气。。。。
迦娜!
风之女神,祖安的神灵!
心头对此有了猜测的赵奉节再次回转,返回从升降机台上一路向下,这次,他没有停留在人员纷杂的黑市里,反而一路向下,向下,再向下。
不知道跑了多少的路,也不知道到底下到了多深的地方,以他的脚程都跑了十几分钟,甚至他都看到了泛着绿色的地下河,当再也找不到向下的路之后,赵奉节静静的站在一个锈迹斑斑,几乎被河水侵蚀透了的废弃机械旁边。
他抬起头,头顶上一片昏暗,只剩祖安城里点点的灯火,和上层的皮尔特沃夫相距恐怕已经相隔数千米之遥,说是在地渊中也不为过。
这里,已经是祖安的最下层,就连天空都被祖安层层叠叠的建筑和街道遮蔽,这地方,绝对不会有气流的流动,灰霾再次从四面八方一点点的涌来。
赵奉节静静的等待,等待那一股风。
时间一点点流逝,赵奉节的烟是一根接一根,让他无端的想起来自己被付队带着蹲人的时候,除了抽烟,连手机都不敢玩。
最后实在站烦了,他坐下了。
坐麻了,再站起来,再躺下,再趴着做俯卧撑,再单手倒立,再掏出矿石汲取金气。
“妈的!有毒啊!”
此地的灰霾已经重的十步开外人畜不分,隔着能挡住阳光的口罩都能闻到丝丝缕缕的味道,都碰上也落了不少油污般的灰点子,不擦还好,一擦全抹开,成了一大片污迹。
直到天空中的威胁感越来越强,那股疑似迦娜刮起的风,都始终不见踪影,赵奉节脸黑的像是被人抢了案子。
无奈之下,只能原路上蹿,向着皮城的住所而去。
趁着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时间,他总算是回到了租房里,白白等了一晚上却毫无所获的赵奉节唤来女佣,将脏兮兮的斗篷连带里衬交给她,再用一枚银币打法她出去买了点必需品之后,花了一上午的时间三通发泄,才算是神清气爽。
而在赵奉节天神下凡一打六的时候,在祖安的一座建筑内,塞薇卡将自己的机械手臂从肩关节处整个拆下来,交给了等候在一边的白大褂,侧头示意对方离开,听着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和门轴开合反复的声音之后,才轻轻吐了一口气。
她先是活动了下肩膀,以适应失去机械臂之后的重心,然后迈步走向前方的长桌,其后方高背椅子背对色彩斑斓的巨大拱形玻璃,底城本就不明媚的阳光,经过一片片彩绘,透射在桌面上,仿佛一盒巨大的被打散的涂料。
“福根酒馆被砸了。”她垂下头,低声对前方长桌后的高背椅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