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飞往九江的航班上,刘旺孤身一人望着窗外出神。
此时已经是入夜了,县城里没有机场,他又花了一下午时间打车到附近的地级市……
那是很遥远很遥远的故事了:
三楼的铁门半开着,各种杂物、衣服、垃圾被丢了一地,屋子里不断传出女人的告饶声和哭喊声,以及男人怒骂的声音。
周围的邻居似乎早就习以为常,无人站出来劝架。
我顺着半开的铁门向内看去,不大的屋子里桌椅倾倒,酒瓶碎裂,餐盘、饭菜扔的到处都是。
在屋子角落,有一个中年女人被男人揪着头发从桌子下面拖出。
男人满身酒气,脸色赤红,冲着女人拳打脚踢,嘴里高喊着要杀了全家。
一高一矮两个小孩躲在门口,高个孩子静静的看着母亲被殴打,矮个孩子发育畸形,似乎智力也有缺陷,抓着地上混杂着玻璃渣的饭菜就往嘴里塞。
家暴还在持续,女人满脸血迹,哭喊和求饶换不来男人丝毫的同情,直到楼下传来警笛声,三名警察冲了上来,才将男人给制服。
两名警察将男人带了下去关进警车,另一名警察则留在屋内,他看着满屋狼藉,语气很是无奈:“非要家暴到报警的程度吗?这是今年第几次了?如果你想要离婚或者寻求诉讼,我们都可以帮你。”
女人侧躺在地,没说话,过了好半晌才爬起来,她擦了擦脸上的血,开始整理一团糟的“家”。
“喂!认真的考虑一下吧,这么过下去,你会被打死的。”
“没事的,他就是喝完酒才会这样,没事的。”女人的话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我们警察就是为了天天来帮你处理家务事的吗?我就不明白了,这种男人你为什么还要忍受?”
警察比女人本身还要激动,他一边帮助女人整理房间,一边劝解:“我们可以帮助你走法律途径,你跟我去鉴定伤残,他这已经严重到判刑的地步了!”
“别……”女人缩了缩袖子,遮住了满是青紫的手臂:“我身体不好,干不了重活,带着两个孩子,一个还有先天疾病。全靠他养家,如果离婚了,我们要怎么活?就算是为了孩子,没事的。”
“你以为你这样是为了孩子好吗?你现在遭遇的事情会给他们留下一辈子的阴影。”警察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言,大致帮忙整理了一下屋子,就朝楼下走去。
警察离开后,女人才哭出声来,她拾起被扯烂的外衣,默默擦拭地板上的酒水、饭菜残渣,并没有注意到里屋两个孩子的反应。
智力存在缺陷的矮个男孩,从地上抓了一把饭,连带着垃圾和酒瓶碎渣一起塞入嘴中。
厚厚的嘴唇被残渣划破,裂开了小口子,似乎是感觉到了疼痛,矮个男孩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按理说两个孩子都躲在里屋,他们应该是亲兄弟关系,可是弟弟哭闹起来,高个男孩却不管不顾,就好像根本没有看见一样。
还是在外面打扫卫生的女人发觉不对,赶紧跑了进来,她把手伸进小孩嘴里,将其咽下的东西扣出。
她动作熟练,这样的事情估计不是一次两次了。
“不要乱吃东西,什么都往嘴里塞。”女人拍打着孩子后背,明明自己伤痕累累还要照顾两个孩子:“阿旺,我不是让你看好弟弟吗?!”
高个男孩就站在旁边,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楼下传来动静,没过一会儿,男人骂骂咧咧的走了上来。
“报警?”男人声音阴沉的可怕:“阿立,带着你弟弟先出去。”
他活动着残留着手铐印记的手腕,脸色通红,仿佛在竭力压制自己的情绪。
听到男人的声音,女人似乎预料了会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她悄悄推了推朱立的后背:“照顾好弟弟。”
刘旺拖着哭喊的弟弟走出小屋,男人砰一声将铁门反锁,接着屋内又响起令人揪心的声音。
牵着弟弟的手,刘旺在铁门外站了很久,好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脸上堆出笑容,哄骗弟弟,说要带他去吃好东西,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就这样走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