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晋开口问道:“不生我气了?”
蒋悦“嗯”了声,说道:“你也是好心,我没必要一直生气。”
听到蒋悦不生他气了,何晋心里好似松了一口气。
不远处的大树后,有个人正在鬼鬼祟祟地看着他们,蒋悦背对着那棵树,看不到,但是他何晋可是看的正清。
何晋突然靠近她,左手抚上了蒋悦的脖颈,右手摘了眼镜。
蒋悦整疑惑他要干什么呢,何晋便一整个脸猛的靠近她。隔着两层口罩,何晋没再留一两厘米的空,而是直接贴上去了。
没几秒,何晋的脸便离开了。
大树后的人,也不见了。
那人正是商桑。
蒋悦瞪大了双眼,一整个懵住了。
何晋缓缓开口道:“你那个桃花刚刚在后面。”
蒋悦定了定神,埋怨道:“你就不能提前说吗,每次都这样突然靠过来。”每次都吓她一跳。
何晋眼神玩味地看着蒋悦,说到:“提前说什么?说我要亲你了?”
何晋刚一说完,蒋悦立马回道:“不是!我是说提前告诉我有人在偷窥!”
何晋嘴唇微微一扬,说:“好,下次注意。”
好家伙,他还想有下一次。
蒋悦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说:“没你事了,你走吧。”
何晋“嗯”了一声,离开了。
看着何晋的背影,蒋悦摸了摸她唇上的口罩。刚刚她的心,跳的好快。上一次的错位她还没有这么大的反应,这次隔着两层口罩,却让她乱了心神。
蒋悦看了眼时间,发现活动课已经快过去一半了,想起她跟李木深还有约,便赶忙向小亭子走去。
李木深看到了蒋悦,说道:“悦姐,你可让我好等啊。”
蒋悦抱歉地说:“对不起啊,我有点事耽搁了,现在开始说吧。”
李木深递给了蒋悦几页纸,说,你先看看这篇文章吧。
蒋悦疑惑地接过去,看了起来:
光
“我掉进过万丈深渊,沉溺过无底深海,我的世界曾一片黑暗,没有一丝光亮,直到,你的出现。“
——题记
一个人如果见过太多世界的恶意,这个人就会封闭自己,日益消沉。如果上天眷顾他,就会赐他一束拯救他的光。我很幸运,成为了上天眷顾的人。
那天阳光明媚,可我不喜欢晴天,我讨厌刺眼的阳光。爸妈终于离婚了,妈妈带着我去了一个新的城市。我转学了,离开了那个充满我无数伤痛回忆的地方。在新的学校新的班级,我不知道能不能开启新的自我。新班级的女同学都很热情,总是围着我问一些问题。我很开心有人愿意同我说话,可我是一个自闭的人,根本不知道怎样与人交流,面对她们的热情我手足无措,便一直没有回答她们,只是沉默着。很快,她们觉得无趣,就不再和我说话了。我大抵是一个很令人讨厌的人,也许我这一生都不会有朋友吧。
晚上放学,我期待着妈妈会来接我,可我忘了,城市虽不再是那个城市,可妈妈还是那个妈妈。她总是很忙,和爸爸离婚前是,离婚后依然是。我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寒冷的风不停地吹打着我的脸,可我感觉冷的地方并不是脸,而是心。我在父母吵架声中长大,在被欺凌中的伤痛中长大,在恶语相向的伤害中长大。爸爸每天醉酒而归,和妈妈的唯一交流就是吵架——在学校我因长得弱小被同学欺凌,却懦弱的不敢反抗——很多人都说我“娘炮”,说我给男生丢脸,说我不配是男生。我的世界早就没了光亮,我的灵魂早已被恶意抽干,我没有感受过温暖,不知道爱是什么。我将心锁了起来,丢了打开它的钥匙。
夜很黑,明明白天是晴天,到了晚上却不见月亮、星星的踪影。
“你是贺尽?”那几个人中的某一个问道。
我心里咯噔一下,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我下意识摇头否定。
那人掏出手机,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手机,说:“你小子少骗人了,你这小体型跟照片上一模一样,”
我的心凉透了,无数痛苦的回忆被勾起——王哥,即使转学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吗。
我沉默不言,那人见我不说话,
我好像丧失了语言系统,他越是让我说话,我越是说不出话。
这时,巷子口一束光照了进来,一个少女的声音响起:“喂,快放开他,不然我报警了!”
那几人看到巷子口只有那女孩一人,根本无所畏惧,他们将注意力转到了女孩身上。为首的放开了我,向那女孩走去,把手搭在那女孩的肩上,说道:“妹妹不要多管闲事啊,该干嘛干嘛去。”
只见女孩抓住那人的手就是一个过肩摔,把那人摔倒在地。女孩用寒冷的音调说:“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
那人恼急,爬起来往后退,让他那几个兄弟上。可那些人根本不是女孩的对手,被女孩一一打到在地。女孩在他们痛苦的哀嚎中穿过他们,牵起我的手,把我带出了巷子。那一刻,我的心中好像有不知名的东西闯入了。
离得近了,我看到她身上穿着市一中的校服——是个学习成绩好的姐姐。
“他们经常找你麻烦吗?”姐姐突然开口。
“这是第一次,以后可能会有更多次吧……”我小声地回答。
这是我第一次流利地对陌生人说出一句话。我跟陌生人说话会紧张,可奇怪的是,在这个姐姐面前,我紧张不起来。
姐姐告诉我遇到那样的人不能逆来顺受,要采取措施制裁他们。我又何曾不想反抗,可我的弱小让我惧怕他们,我怕反抗后得到的是更多的欺凌。在他们眼里,弱小的人反抗就如同即将被碾死的蚂蚁拼命的移动一样,想要活下去,但却因自己的弱小而逃不过最终的命运。
姐姐又告诉了我她的经历。她说她曾经也是被欺凌的对象,但她没有选择屈服,她要让自己变成别人惹不起的样子。所以她去学了跆拳道,她要变得强大。有了功夫傍身,她有了反抗的底气。她不再畏惧那些人的威胁,她将那些人的恶劣行径一一举报给上层领导,她要让那些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那一晚,她说了很多,我的心态也随之变化了很多。
后来,姐姐经常出现在我的学校的门口,她是在等我放学,她是在担心我会再次受到那些人的欺凌。我终于知道心里那不知名的东西是什么了——那是温暖,是感动,是,光明。
她像一朵温柔的花,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香味;她像一阵春日里的风,让人感到舒适温暖。她是照进我黑暗世界的一束光,是打开我心锁的钥匙,因为这束光,我从此不再软弱。
蒋悦看完了,满眼震惊,抬头看向李木深。
“这是何晋初二时写的一篇文章,文中的贺尽,便是何晋,文中姐姐,便是那个对何晋来说很重要的人,只是他的光没有一直照耀他,没过多久就让人毁了。”李木深说到。
蒋悦没想到看起来那么不好惹的何晋竟经历过校园欺凌。
李木深继续说道:“那个姐姐叫林弯,在那次救了何晋后,便经常接何晋放学回家。
一开始一起的只是他们俩,后来多了个人,那人是林弯的男朋友,许南泽。
许南泽对何晋很好,何晋也很喜欢他。何晋在他们的陪伴下,渐渐开朗起来。
不知许南泽怎么知道了这件事,竟要跟林弯分手。
‘你脏了,我不喜欢脏了身体的女人,分手吧,我不想再看见你。’这是许南泽当年发给林弯的原话。
身心本就遭受了巨大伤害的林弯最后一根精神支柱也没了,她看不到希望了,便在家中割腕自杀了。
林弯的父母报了警,那一帮人也已经进了牢里。
何晋得知了林弯死亡的消息,看到了林弯死前受到的最后一条信息,暴怒,他去质问许南泽,为什么要这样伤害林弯,许南泽什么都没解释,只是不停的说对不起。
呵,对不起有什么用,对不起就能让林弯死而复生了吗。
从那以后,何晋便对许南泽恨之入骨。
何晋的光没了,他的世界又暗了,他又回到了从前阴郁的日子,整日郁郁寡欢,日渐消瘦。
那时我跟何晋已经是很要好的朋友了,我不能眼睁睁看他这样消沉下去。
那段时间我一直在陪伴他,我安慰他,刺激他,大骂他,我希望他能振作起来,我告诉他,只有心里有光,光才不会消失,林弯好不容易把他从黑暗拉出,他怎么能糟蹋林弯的努力,重新回到黑暗。
后来,他想通了,不再消沉,只是性格大变,从从前的温顺平易近人,变成了如今的冷漠生人勿近。
他的光不会再照耀他了,所以他只能往身上安满刺,让这些刺保护他。”
李木深说完,眼里含着愤恨,也闪着泪光。
蒋悦则是满脸震惊,她没想到何晋竟经历过这样的事,也不敢相信许南泽做了那样的事。
“叮铃铃”响的不是下课铃,而是上课铃,李木深用了半个多小时口述了这些。
蒋悦说道:“谢谢你跟我说这些。”
李木深一笑,说:“没事,上课去吧。”
该说的他都说了,就看蒋悦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