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丐听说知了竟然是因为这个哭了,他却忍不住笑了。
小乞丐把知了的小手从自己的脖子上拉开,扶着“他”的肩膀抹去脸上的泪水。
修长白皙的指尖触到知了细嫩如丝的蜜糖色皮肤上,小乞丐的心尖说不出的一种酸涩柔软。
“别哭了,我也换乳牙的。不过我比你年纪大,所以都换过了。”小乞丐说着,还呲牙笑了笑,道:“最多的一次,我上下的门牙一共掉了三颗,说话都会漏风呢。”
“真的?”知了蹭了蹭自己的眼睑,看着小乞丐的牙齿“噗哧”一声,破涕为笑。
不知道是因为知了笑的太突然,还是因为她刚刚哭过的关系,这么一笑竟然笑出了一个泡泡。
虽然那挂在嘴唇上的泡泡一冒出来就破掉了,但是小乞丐的心像是被巨锤撞了一下似的,久久不能平复。
这笑容,这一笑就冒出来的可爱泡泡,多么像是当年的那个小可爱呀。
还有哭起来的时候就要抱抱,那不管不顾扑进自己怀里的熟悉感……唉,小乞丐叹了一口气,又看看知了束起的头发,默默地摇了摇头。
“那你告诉我,你几岁?”知了还是没忘了这个问题。
小乞丐又梗了一下,脖子缩了缩,很不想回答。
“说话呀。”知了忍不住捏了捏小乞丐的脸颊。他白白的皮肤又滑又嫩,长得又这么好看,为什么非要把脸弄脏呢?
小乞丐低头吸了两口气,道:“我……快十八了。”
“啊?!!”知了惊讶的瞪起眼睛,把小乞丐左看右看,最后“扑哧”又笑了。这次还是不小心在嘴边冒了个泡泡,不过知了很不好意思地抹抹嘴巴,道:“不可能,我觉得你比我大不了多少啊。”
“我小时候吃过药,所以不长个了。”小乞丐说完,又片刻的失神,然后又慢慢地低下头去。
他很想回去,让师父给他解药,他也好长高的。可是他又不敢回去,他想一直保持这个样子,或许有一天那个小姑娘还会认出他来。
七年来,他一直在努力的寻找,连自己的样子都不敢改变。
知了听了小乞丐的话,用手摸摸他的头顶,哀叹一声道:“我知道了,我阿爹说过,丐帮有一种药,让小孩子吃了不长个的。要不你跟我回家,我让阿爹给你看看?”
“不用,我没事。”小乞丐说完,又看看知了,问道:“那你几岁?刚刚换牙应该是……七、八、九岁?”
“差不多吧。”知了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爹爹们捡来的,那时候我差不多有两、三岁?总之我不记得了。”
知了又笑了,道:“对了,那你叫什么名字?你又为什么当乞丐?你家的人呢?”
“我?我叫……阿墨。”小乞丐犹豫了一下,道:“我还有姑姑、还有师父和兄弟们。不过我是来找我妹妹的。”
“你妹妹丢啦?”知了的眼睛也黯淡下来,道:“她好看吗?她多大了?她长什么样?”
“我不知道她现在什么样。”阿墨摇摇头,道:“我一直再找她,她如果看到我的话,一定会认出来的。我希望她还能认出我吧。”
“真可怜。”知了叹了一口气,小大人似的道:“为什么小孩子都会丢呢?我是被狼追了好远,晕倒在路边才被我爹爹们救了。要不然我就被狼吃掉了。”
“嗯,不过你现在看起来很厉害。”阿墨拍拍知了的肩膀,道:“男孩子就是要勇敢点、厉害点。”
“呵呵……”知了抿着嘴笑了笑,可爱的笑容里竟然还有几分尴尬。
日头已经落下了地平线,溪水被最后的斜阳染的一片金红。
知了看着那金红色的溪水,问道:“我明天能找你玩儿吗?你们还能在庙里住多久?”
阿墨道:“我不知道他们住多久,不过我很快就要走了。”
“为什么?”知了不解的追问道:“是不是他们欺负你?要不你来我家里吧,我爹爹们会收留你的,也会对你好的。”
“不是,他们其实一点都不厉害,如果我不让他们欺负,没有人能够欺负我。”阿墨笑了笑,好看的脸蛋美的像是一朵幽雅又不失娇艳的蝴蝶兰。
知了看着愣了一下,悄悄摸了摸自己的门牙,想说话又闭紧了嘴巴。
阿墨继续道:“我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我还要找我妹妹呢。”
“那你不能多留几天吗?陪我玩几天好不好?”知了一脸的恋恋不舍,还伸手扯了扯阿墨的袖子。
“那……”看着这样的知了,阿墨竟然不忍心拒绝。他想了想,然后点点头道:“好吧,我就再多停留几天。不过白天我要到附近的村镇去打听消息,只有傍晚之后的一点时间能陪你玩儿。”
“行。明天还是这个时候,我们在溪边见面。”知了笑眯眯的伸出自己的小手,道:“口说无凭,击掌为,为,为什么来着?”
“口说无凭,击掌为盟。”阿墨说完,也伸出了自己的手。
知了笑着点点头道:“这可是你说的,不能反悔哦。”
“不会的。我一定说话算数。”阿墨的手和知了的手拍在一起,清脆的击掌声音还伴着两个孩子的笑声。
嗯,也不对,是一个孩子和一个少年的笑声。
阿墨不吃鸡腿,知了就把一袋子山果都送给他。不要都不行。
然后知了提着她的食盒准备走了。走出几步“他”又转身回来,问道:“阿墨,你怎么不问我名字呢?如果你问的话,我把真正的名字告诉你,只告诉你一个人。”
“啊?”阿墨一愣,转而摇摇头道:“算了,我终究要走的,不问了吧。”
“你……”知了跺了一下小脚丫,撅嘴瞪了阿墨一眼,然后道:“我要是带着刀,我用刀背砸的你放屁。”
“扑哧”阿墨笑了,道:“行了,快回去吧,明天见。”
知了努了努嘴,提着“他”的大食盒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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