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了一会儿,柳雅感觉卿墨的手一下子反握住了她的手。虽然力道不大,但柳雅能够感觉到他颤抖的指尖,和手心里冒出来的冷汗。
“如果我说了,你能治好我吗?”卿墨的声音里带着希翼,还有几分的恳求。
“你只能先说来听听。”柳雅叹了口气,道:“你的症状我从未见过,只是靠想象根本不能解决问题。所以我要知道详细的经过。”
“原因就在这里。”卿墨突然没头没尾的回了这么一句。
“这里?”柳雅满心疑惑,左右看看,问道:“这个山洞有问题?”
“不。原因在这天山。”卿墨轻声解释道:“我是所谓的天授异能者。从我记事开始,脑子里就有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随着我长大,知道的也就越多,更是远比同龄的小孩子聪慧,却也失去了很多的乐趣。我爹娘觉得小孩子天真快乐、健康长大就好。我这样的情况他们以为我是病了,就带我去寻访名医和高人,也曾经发出过消息,只要有人能够治好我的病,就会千金酬谢。”
说到这里,卿墨轻轻的叹了口气,道:“我想,我家境应该算是很好吧。可我爹娘做梦也没有想到,因此会给我招来祸事。我的能力被人很多人知晓,最后不知怎么就传到了珂珂璐郡主的耳朵里,她千方百计的把我弄出来,给我吃了一种特殊的药物。服药之后,我将在三年之内由八岁长到十五岁。而她这样做竟然是因为我的天授异能是解读天机册,而异能强度是根据年龄来开启的,等到我长到十五岁就可以领会天机册中最重要一篇的内容,给她复原身体。”
“复原身体?”柳雅听到了这个词,觉得这才是问题的重点。
卿墨点点头,继续道:“我只是知道,珂珂璐郡主的身体有一种很严重的怪病。只有天机册最后一篇才有办法治疗,同时也要配合一种特殊的药物,而这种药物在天山才有。珂珂璐就和天山智叟的徒弟做了个交易,把我交给他们,让我为他们解读天机册,而他们则是把药交给珂珂璐,直到我解读完所有的天机册,我就可以回去给珂珂璐郡主复原身体了。”
柳雅的脑子随着卿墨的话,一转再转。然后她恍然明白,罗氏兄弟一直在说谎。他们说是在寻找天机册,其实不如说是在寻找能够解读天机册的天授传人。
什么有缘者得之,不过就是一个幌子而已,其实天机册一直就在罗氏兄弟的手里。
罗氏兄弟之所以要留在冯骥合的身边,估计也是为了隐藏行踪,另外也是为了在江湖上行走多一个靠山。
毕竟他们两人势力单薄,而平巴山虽然不大,但也算是易守难攻,又不怎么引人注意,他们留在平巴山出力不多,但是得到的庇护不少。
冯骥合也不是那种嗜血残忍、无情无意的人,对罗氏兄弟也从不严苛,甚至是由着他们来去的。因而他们这些年想必是背着冯骥合做过不少的事,都是为了暗中调查解读天机册的人。
直到他们勾搭上了珂珂璐郡主,真正找到了能够解读天机册的人,才不惜给这样一个少年用那样不顾后果的催长药物,逼着他尽快解读天机册。
柳雅甚至怀疑,她身上有三界牌,和沧千澈拥有那本关于天机册的古籍,都和罗氏兄弟有些关系。
“该死的,竟然被他们兄弟两个给耍弄了。”柳雅磨了磨牙,问道:“卿墨,那你现在服药多久了?身体变化很大吗?”
卿墨低下头似乎在默默地计算什么,然后道:“珂珂璐给我的药物很奇怪,很大一颗还带着血腥味儿。吃了之后我就发起了高烧,全身骨头、关节都疼,然后在半年之内就飞快的长大了两岁左右。到现在为止,我一共吃药两次,一年的时间里由八岁长到了十二岁左右的样子。如果这次不是来到这里,就差不多又到了快要吃药的时间。但是珂珂璐并没有说这种药一共可以吃几次,我总觉得我就快要死了似的。”
说到这里,卿墨半晌不语。但柳雅能够感觉到他的手紧紧攥着自己的手,像是在努力压制着什么似的。
就在柳雅以为卿墨说完了,准备安慰他的时候,卿墨突然又道:“我不是哑巴,我不说话是因为我还是童音。一个少年的模样却还用着那样的嗓音,我自己都完全受不了,我觉得我都不像是个人了。珂珂璐也不管我,也不怪我,甚至还由着我发脾气。可是我知道,她就是等着我长大到十五岁之后,给她复原了身体就完全没用了。她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死活。”
听到这里,柳雅的心一颤一颤的难受。
卿墨明明是一个聪明、健康的孩子,可是因为那天授的异能,他失去了家也失去了健康。
甚至他因为过早的懂事也长大了,连自己的声音都厌恶起来。那是一种何等的绝望啊。
真实的年龄,不真实的身体,和身体、年龄都更加不匹配的智商,全部组合在一起真的好像是一个怪物,怪到他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
“卿墨。”柳雅柔声道叫着他的名字,认真道:“我会想法子帮你解除这种药物的效力,让你尽量恢复正常的身体生长速度。别绝望好吗?你跟我们回去,我帮你想办法。”
办法或许有,或许没有,但总不能让一个才九岁的孩子失去希望,不是吗?
九岁啊!柳雅刚刚看到小树儿的时候,小树儿就是九岁。
这是多么天真又让人心疼的年纪?可是如今却什么都没有了,甚至不知道未来是什么。
“你是说……我还能活下去?我还能好起来?”卿墨的声音颤抖着,稚嫩的童音里还带着点哭泣的尾音,显得特别激动。
柳雅使劲儿的点点头,忍不住伸展手臂,将卿墨抱进了怀里。
可柳雅还没说话,就听见前方突然传来一个男声:“你会活着,他们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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