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军医的大弟子就差没直接拜倒在柳雅门下,要求跟着她学习医术了。所以现在帮起忙来,也是格外的尽心尽力。
柳雅看了一下楚祥背后的伤,发现他整个后背都被军杖打烂了,血肉模糊成一片。
柳雅对楚祥道:“我现在要摸摸看你的脊椎骨有没有受伤,可能会很疼。但如果脊椎没有受伤的话就好办,皮外伤相对好处理一些。但如果脊椎受伤,你就要有心理准备了,你可能……站不起来了。”
楚祥淡然的“嗯”了一声,继而慢慢的回头,看了柳雅一眼,道:“柳姑娘,之前对你的种种,是我错了。我本以为你是……是有心攀附太子殿下的女子,靠着魅惑的本事得到了殿下的宠爱,我是怕殿下被女色迷惑,因而对你不敬了。还请您原谅我。”
柳雅听了就是一笑,道:“你不认识我,对我有偏见是正常的。但太子殿下是你们的主帅,身为副官却不信任主帅,这就是不对了。所以你不必跟我道歉,如果有机会的话,你该对太子殿下道歉。”
说完,柳雅在小五端过来的水盆里净了手,道:“我要开始了,你要是疼就叫出来,不要紧的。若是不疼反而麻烦,如果我按到什么位置,你觉得双腿麻痹,也要告诉我,知道吗?”
楚祥艰难的点了点头,道:“是,我懂了,柳姑娘。”
柳雅把手擦干,然后开始顺着楚祥的颈椎向下一节一节的检查。
手指触在满是血迹和烂肉的背上,那感觉实在不怎么好。柳雅倒是没觉得怎样,可小五和军医的大弟子看着,各自皱眉,都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而且这一天下来,柳雅对于外伤果断的手术处理也着实让人吃惊。她一个年轻娇丽的少女,拿起刀子割肉竟然眉头都不皱一下。更不要说有时候鲜红、温热的血液喷出来,溅了柳雅一身一脸的时候,她都丝毫不惧。
但是另外两个人,好几次都是快要呕吐出来了。所以他们两个现在对于柳雅简直是抱着一种敬佩的心情,快要把她奉若神祗了。
“嘶”楚祥感觉到背上的伤口疼痛,但咬牙忍住,没有大声的痛呼。
柳雅偶尔询问他状况,他只是如实地说疼、或是麻,但始终都在隐忍着。
“好了,情况还好。腰椎三、四节有挫伤性的异位,正回来再修养一阵子就没事了。胸骨有骨裂伤,这应该不是被军杖打的,而是你在征战中所受的伤,已经两天了,断骨处长的不好,有些红肿比较麻烦。后背的伤倒是好办,都是硬伤,我给你上药之后就趴着不动,三天之后应该可以下床。”
柳雅说完,再次让小五拿水来净手,然后取药给楚祥撒在背后的是伤口上。
治疗过程中自然是少不了疼痛,但楚祥都咬牙忍了过来,也算是一条不折不扣的硬汉了。
“楚副将,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以后恢复时间长与短,就看你自己了。”柳雅说完,转而去开了一剂药方,递给了军医的大弟子,道:“这是祛火排毒的药,麻烦您给他每日一剂,连服三日,就可以好了。”
楚祥从木板床上抬起头来,等到柳雅把药方交代好之后,突然就挪下地跪好,对柳雅道:“柳姑娘大恩,楚某不言谢。但若是他日楚某侥幸不死,定然对柳姑娘加以报答,万死不辞。”
柳雅看了楚祥一眼,没有扶他起来,也没有规劝的意思。
只是淡淡的道:“今后的事情,再说吧。我知道你心并不坏,以前还是跟着拓跋将军的。我自小也蒙拓跋将军照顾,所以说,我们其实不该如此局面的。”
高老爹就是拓跋皋,算起来柳雅与高老爹可是旧识。楚祥虽然不知道,但这一层层的关系论起来,还算是互为友朋呢。
楚祥听柳雅这么说,脸上更是红一阵、白一阵的。他实在没有想到,自己反而是小心眼的那一个,处处都不如这样的一个姑娘。
等到楚祥回过神来,柳雅已经和小五离开了。
她也累了一天,看到桌上沧千澈给她放下的馒头,也随手带走了。
柳雅想了想,让小五先回去休息,她又去了耿彬和十七的帐篷。
耿彬的状况比昨天好一些,烧已经退了,手臂的断口处稍微有些化脓。这也是柳雅之前就预见到的,毕竟没有经过完善的手术,能够恢复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柳雅一边给耿彬换药,心中想的却是遇到二皇子的事情。她是有心想要问问耿彬是不是知道二皇子已经到了这里。
可是又一转念,觉得耿彬不管怎么说都是二皇子的人,这件事耿彬不知道最好,如果他知道二皇子来了,难保不会成为二皇子的一个内应。
见柳雅若有所思,耿彬问道:“柳姑娘是不是有心事?我这伤若是不治,还请直言,我不是贪生怕死之人。”
柳雅连忙摇头道:“不是的,耿大哥你的伤口恢复的还不错。这点脓血再换几次药也就好了。另外给你开一剂消炎祛腐的药吃下去,很快就没事了。我是在想……”
柳雅抬头看到了对面坐着的十七,道:“我是在想之前拜托十七捎口信的那个小兵,回来了没有。”
柳雅这话也不全是说谎,她打从一走到这边,就自然而然的想到了那个小兵。
不得不说,柳雅的心里闷闷的,很是忧虑。她甚至在给伤员检查的时候,都会特别留意有没有那个小兵在其中。
她既害怕看到重伤的他,可是又怕他根本没有机会回来,心中的矛盾就不必说了。
十七听柳雅这么问,眼中闪过一丝的神采,点点头道:“已经回来了。万幸的是他只受了一点轻伤,军医说药都不用擦,就让他回来休息。”
柳雅的心这才算是放了下来。一个年轻的生命,总算是还有更长的路要走,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注定是悲剧的结局。
知道了这个消息,起码让一整天都忧心忡忡的柳雅有了些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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