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雅看了看这间屋子,格局和马六家、小英家都差不多,就是更小了一些。里面是个小隔间,只有一铺火炕;外面就是厨房加饭厅,没有桌椅,只有一个小地桌和几个小板凳。不过屋里、屋外的墙皮倒是还算整齐,窗户、门也都没有破损。要是和另一头的那几间快要坍塌的破房子比起来,这间算是中等的条件了。
柳雅就赞道:“不错嘛,一个人住绰绰有余了。小英,谢谢你帮忙了。”
小英又去投了一下手里的抹布,道:“这户人家是前年搬走的。说是搬走,其实是剩下一个鳏夫,儿女不孝顺也不管他,他就跑去出家了。说是住在在山上的庙里,起码还有人能给他收尸。我看这间屋子距离我家近,我还方便照应秀宁,就干脆让她住下了。”
柳雅叹了口气,是感叹世间这么多的亲情淡薄。一边是秀宁的哥哥卖了妹子,这又遇上一个儿女不孝,老爹跑到庙里出家的。若是还有一丝的办法,谁愿意到庙里去孤独终老呢。这以后常伴青灯古佛、倒是图个心中清净。
秀宁也挽着袖子,刚才是正在窗边糊破了的窗户纸,就看到柳雅了。这会儿又给去抹浆糊、糊窗纸了,一边糊还一边道:“真是谢谢小英姐了,她这一天都给我帮忙呢。还把火炕给掏了掏,弄得她一身的黑灰。我就说现在不用管,冬天要生火的时候再掏也来得及。她便说住进来就得先掏炕洞,不然住在上面的人也容易生病。”
柳雅是不懂这些个说道的,只是笑着又谢过了小英。然后把手里的熟食、大饼举起来道:“我还买了点东吃食,晚饭咱们就在一起吃吧。其实我早就来了,还遇到马六了,说了一会儿话,他又出去了。你们看看熬点粥,把熟食分一分,给马六的二叔和你婆婆送过去点。你们两个就陪着我在这儿吃饭行不行?”
小英也没有客气和拘谨,把手擦了擦,走过来把柳雅的东西接过来,就道:“其实刚才我看见马六哥回来了,然后见着你们两个进屋了,就没过去打扰。我估计你们是有什么事要商量。”
柳雅听了就笑,对小英道:“是有事要商量,还是挺重要的事呢。我催着马六赶紧来向你表白,说是你这么好的姑娘再不抓紧,我就给你再找个好的了。马六一听就急了,答应我出去办完了这件事,就来和你把事情挑明了。”
“啊?你们……你们是在说我的事啊。”小英惊讶了一下,脸随即就红了起来,道:“要是知道这样,我就就该过去和你们说道说道。”
柳雅就接过话茬道:“你来说道啥?说你愿意?”
小英听了又是好一顿脸红,一扭头不理柳雅,提着吃食说是回去熬粥了。
柳雅就又追到门口笑着对她说道:“多做一点,一会儿马六回来,叫过来和咱们一起吃。你们俩的事啊,就在今天定下来吧。”
小英又气又羞,回头又瞪了柳雅一眼,啐到:“小丫头片子,管得真宽。”
柳雅努努嘴,反驳道:“怎么不叫女侠了?熟悉了就叫我小丫头片子,也忒没有礼貌了。”
小英这才不理会,径直回家去做粥了。屋里就只剩下柳雅和秀宁了。
柳雅没有帮忙干活的意思,这一天她也挺累的,就道:“我在这儿歇会儿,帮不了你什么了。”说完,就往炕上一歪,倚着炕柜眯起了眼睛。
秀宁看看柳雅那清瘦的身形,才恍然发觉她还只是个十来岁小姑娘呢,这么一天在外奔波也真是够辛苦了。
想到这里,秀宁走过来帮柳雅脱了鞋子,又从炕柜里拿过一个枕头,道:“这是小英借给我的被褥行李,她洗得很干净,主子你躺一会儿吧。”
柳雅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接过枕头道:“你要是不介意,那我就睡一会儿。其实昨天晚上都没怎么睡。”
“自然不介意,主子你睡吧,我在门口坐一会儿。”秀宁说完,又拿了一条薄被,给柳雅盖在身上,转身提起一个小板凳坐在门口去了。
柳雅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但心里明白秀宁是有心在给她守着门口,不让别人打扰了她睡觉。这么贴心的手下,让柳雅倒是安心不少。放松下来,不一会儿也就睡着了。
不过,柳雅睡熟了也还保持着一份神志,耳朵习惯性的听着外面。睡了大概有半个多时辰,就听见了小英在门口说话的声音。
柳雅立刻就醒了,坐起身来道:“小英,秀宁,我醒了,你们进来吧。”
两个人进屋,小英手里竟然没拿东西,表情也有些紧张的道:“我就是来和你们说一声,外面来了几个人,看着面相不善,你们都在屋里躲着,可别随意的出门去啊。我得赶紧回去陪着我婆婆了,不然她一个人也会害怕的。”说完,小英就急忙忙的走了。
秀宁也显得挺紧张的,估计她在红袖坊的时候是没遇到这种事情吧。就算是有人真的敢到红袖坊闹事,有七娘出面做面子上的事,还有一群打手暗地里下手,当然不会让秀宁来参与。如今她到了外面才知道,这坏人可能遍地都是,自然也就有些害怕了。
柳雅就起身把鞋子穿上,一只手把秀宁拉进屋里,一只手把门关上了。不过门没有关严,柳雅还站在门边,从门缝里往外看着。她知道,那几个面相不善的人,应该是马六找赌坊的人来向李大锤讨债的。
只是没有想到马六的动作还真是快,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把事情办成了。
秀宁在后面轻轻的拉了拉柳雅的袖子,低声道:“主子,快别看了,把门插上在屋里待着吧。估计那些人一会儿就走了,你别怕。”
秀宁声音都有些变了,竟然还知道安慰柳雅,倒是也真难得了。
不过,柳雅却一点都不害怕,又朝门外看了看,道:“没事,这些人做他们该做的事,不会影响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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