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羽新见张杨闷坐在工艺科的办公室里,傻傻的一言不发。阿裕使劲地给李羽新使着眼色,暗示他不要去盘问张杨。李羽新同样给阿裕递个眼神,问他怎么回事。阿裕摆摆手,嘴巴向外噜了噜,接着又用手指了指天花板,李羽新看得费劲,低下头猜测着阿裕比划的意思。平时喜爱嘴里叼一只烟的李羽新按照惯例,点上了火,一展烟圈的风采,直灌入顶。
“李工,你不地道啊,一个人抽有什么意思、”阿裕借题闲扯。
“阿裕,你又不抽烟,难道今天还想试试?”李羽新不是舍不得的发烟,只不过他没见过一次阿裕抽烟。
“怎么不抽,我只是抽的少而已。”阿裕解释道,手却伸到李羽新的跟前,弄得李羽新赶紧摸出一根给他。
张杨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他发现兜里的烟已经没啦。李羽新见他寻烟的动作,也顺便给他发了一根。
张杨欠欠身,双手礼貌性的接过来。办公室里三根烟枪吞云吐雾,不一会儿,烟雾缭绕,四处弥散。
“谁惹你不高兴啦?”李羽新借此机会问他。
“还有谁?不就是那个品管部的老锤子。”张杨口无遮拦,毫无顾忌的说道。
“你说的是夏部长?”李羽新有些意外,在他印象中这个像女人一样扁着嘴,走起路来像蜗牛一样的秃顶男人似乎并没那么令人讨厌。
“就是这个鸟人。妈的,上个版还让老板过来签字,真他妈牛二!”张杨胸中的火焰还没有熄灭,斜风过处,死灰复燃。
“这个毛人来头倒是不小,据说以前在广东一片还能排上前五的座次,后来被山东的一家国有企业聘请去做副总,专管工艺技术,在当时还真是个人物。”说道这,阿裕看了一眼李羽新,他觉得李羽新在辊筒界也称得上奇才。
“既然得风顺水的怎么沦落到品管的地步?”李羽新好奇地问道。
“如今算是落难吧。不过据行业传闻,他就是因为男女之间的花花草草被累及辞职,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总之路边的野花不要采,采啦你就得甩。”阿裕嬉笑神秘的样子让李羽新想到了自己攀折的蔷薇,这到底算什么花呢?
“看样子,他是没甩掉被黑了。”李羽新笑道。
“也不全是,你想想国有企业最看重的是背景,其次是觉悟。”说到这,李羽新插上一句,“你这觉悟是不是站队的觉悟?”
“是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是同类肯定被洗出局外,所谓的看背景就是惹不惹得起,值不值得巴结或者提拔,具有风向性。说到觉悟,这就有点意思啦,说白了就是看你眼神好不好,买的是滥股还是一只潜力股?”阿裕滔滔不绝的讲述了国企的潜规则。只见他继续说道:“接着才是学历,一个论资排辈的秘密武器。最后才是你的个人能力。可想而知,国企的运行机制是多么的妒贤嫉能。试想一个既没背景眼神又不好使的人,通常是被人扫地出门的结局。”
“这么说他是栽在女人手里咯?”李羽新笑道。
“应该是这样吧!”阿裕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他不找个技术部的职位?”李羽新不解的问。
“你以为他不想呀。用他们的话讲,你在外面待久了,回到广东来谁还认识你啊。以前在广东赚的名声也被人抛之脑后,即便他想做老大也得有过硬的才能,行业的口碑,如果这些建立在过往的历史中,那么对不起,技术部的经历你还得重新来过。”阿裕讲述了这个行业的运行规则。
“他长得就像一个鸭子,还他妈的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真他妈的恶心。”张杨埋汰他几句。
“像鸭子吗?”李羽新反问道。
“对呀,一只瘟疫苗本的鸭子。”张杨站起来学着他走路的样子,惟妙惟肖的重现了夏部长一摇两拽的模样。
张杨走着鸭子步法,嘴里还一个劲学着鸭子的叫声。
阿裕一时忍俊不已笑出声来,李羽新也跟着哈哈直乐。
“我是一只小鸭子咿呀咿呀哦”,张杨顺便来了一场即兴表演。
“他要是有你这般可爱倒也罢了。”李羽新乐开了花。
“对呀,他有我这般可爱吗?”张杨扬眉一挑悠然的说道。
“没有,他要是鸭子的话,肯定是只大肥鸭。”阿裕掺和其中,乐得其所。
“鸭子?他那身板能行吗?”李羽新突然加重了语气,这时这个鸭子就不是可爱的鸭子,而是一只眷顾于女色之中的被嫖者。
“那到也是,这个鸭子他当不了。”阿裕嘴角边上现出一丝诡异的坏笑。
这时,他们似乎听见了女人救命的呼声。三个人相互一对眼神同时做个一个搜寻的动作,悄然地各自寻起踪来。三个人一路追踪直探到检验科的门前停住,瞬息间又听到几声抽泣的声音。由于检验科的门关的死死地,李羽新等人只能乖乖的候在那里。
“嘘——,什么个情况?”李羽新低声问道。
“不知道啊,声音就是从这传出来的。”阿裕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比划一阵。
“砸门?”张杨用询问的眼神朝他俩看去。
“敲门吧。”李羽新阻止了他的拳头。
“对,敲门。”阿裕附和着说。
于是,张杨将拳头改成了手掌,“啪啪啪”地拍起了门来。
里面的动静戛然而止,一切恢复到静水如初的状态。几分钟后,检验科的门打开了,小邱故作镇定的问:“有事吗?”李羽新明显的发现她的头发有些凌乱,白色的大褂上隐约的有些皱褶。屋里的夏部长如无其事的坐在椅子上,手里还拿着一张检验报告。
“哦,没事。刚才好像听见救命的声音,所以过来看看什么情况。”张杨瞥了夏部长一眼,鄙夷的发出一道杀人的凶光。
“刚才蹿出只好大的老鼠,吓死我啦。”小邱的眼里尽管掩饰着上面,可她不说,张杨也没有办法,他知道,这只所谓的老鼠肯定就是这个姓夏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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