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出发前,钰屏叮嘱留白,去看山上那株连理姻缘树时,路过瑶光阁时,万不可踩踏门栏。
“先生,听闻,连理枝下虽姻缘际会,可若踩了门栏,不免姻缘坎坷,因此您与若水公主切记,万不可以……”
“怎么你来了檀玄竟学的如此迂腐了?”留白嗤之以鼻。
“先生,”钰屏将一对连心玉锁塞到留白手里:“这连心锁一定要挂到连理枝最高处,方得沐浴恩泽,连心永恒。”
“连心锁?这又是檀玄迂腐说辞?”留白撑开手掌看了看。
“先生,您别不信,檀玄讲究颇多,既去了连理树下,总应按照规矩来……”钰屏絮絮叨叨,留白嫌弃的很。
水波潋滟,清黛含翠,稠密的香樟叶,流水若有意,丹心觐一舟,若水与留白荡漾着小舟,流水无声,澹澹碧绕。
“若水,若我以阜渠一位普通皇子身份,向你求得伊人一心,白首不离,你可愿意?”
留白虽不经意说着,可掬水玉手微微有些抖,湖上的风将发梢吹到嘴里他竟不曾拨开。
若水静静看着留白,两人都忘了划舟,静谧飘荡于水上,一时间只听得到风抚过水面,涟漪越扩越大,直至水天交接处。
留白未听到若水回应,抬眸之际,只见若水目光中晶亮闪烁,如那朝露水,引得留白不禁上前,想抚平那抹晕着碧空的如雨一滴。
“若……我同意了,喝粥时,也可以用先生那琉璃碗麽?”
若水执手抹去眼尾一滴泪,又顺势延至鬓间将秀发别至耳后以掩盖。随即上前执起留白玉手,与留白一同畅笑起来。
留白鲜少爬山,略微动动便急咳不止。
“留白,这连理枝也不甚好看,我看,我们也不是必得爬上去看,日头这样大,”若水凑近:“看,我都晒黑了些。”
“既然来了,不看看岂不可惜。”留白长出口气:“很近了。”
留白又见若水眼神里颇担心,浅笑说着:“莫大夫那药好用的很,不过需要长久调理,若我回阜渠好好配合他,下次我们见面时,便不会这般。”
“那你一定好好配合莫大夫。”若水心里闻留白欲回阜渠,不禁怅然:“留白,你回了阜渠……若我思念你便给你写信?”
“好,”随即留白抚了抚若水发顶:“我总应回了阜渠,打点打点,”不禁向若水靠近:“想与你联姻,倒是需要麻烦一番。”
见若水面颊微红,留白转身向前:“慢慢吞吞,前面那便是金樟树,那里就是瑶光阁?”
若水与留白将准备好的许愿稠一同挂到金樟树上,留白虽嘲笑若水迂腐庸俗,却也配合她一同将许愿稠系了结。
“一会,路过瑶光阁时,务必不可踩了门栏。”若水一本正经向留白摆手说:“如此所愿姻缘便可以……”
“避过坎坷?”留白撇嘴,钰屏这套说辞,看来倒是不错,随即留白又说:“也就你深信这些。”
“瑶光阁门栏灵的很,不信你踩踩试试。”若水颇认真说。
“这怎么可以随便试试?”留白拂袖向前。
比翼连理,合生常伴,青鸾紫凤,丹红赤艳,林苑纷纷,花开忘忧,若水倚着留白,背对背坐在长廊,总禁不住扬起嘴角,所恋者亦倾心于自己,这倒是许多金银都不能比之事,这倒是莫大幸运,遇见留白,又相恋留白。
“呀!”若水猛的抬头起身,不经意险些晃倒了留白:“怎么了?这般大惊小怪。”留白起身,理了理衣袖说。
“原本我都备好了连心锁,可早上出门时,一直注意着妆发,倒是不曾拿来。”
“怎么?你见我前,精心打扮了一番?”留白端详若水:“倒也不见得比平时里多好看。”
“不过无妨,来这里吃碗莲子羹也好,连心蔓蔓,一盏同饮,留白,我们去吃一碗。”
“这莲子羹不过是一个噱头,想必定不会好吃。”留白摇头。
“又不是为了吃味道,不过是一个好彩头。”若水摇着留白。
“已经许下许多愿,不可太贪心,”留白凑近若水,摸着她发鬓:“溢满则亏,于我来说,与你来此足以。”
“不,我就是贪心,我想与你许下许多愿,做许多事,所有浪漫之事,我们都应做一遍。”
见留白不为所愿,若水坦然:“那你等等我,我只去尝一碗。”若水粲然一笑,睫毛晃着日光。
留白摇摇头,看了连理树,拿起钰屏备好的连心锁:“既如此便如你所愿,愿若水渠成,留白永伫。”
连理树上许多连心锁,晃着日光,留白顺着缝隙,看着影影绰绰。
一对金碧镂空锁,以银丝写着:一雾一梦,一花一蕤,雨落绿林,倾心恋兮。留白摇头,这般崇金拜银,定是出自戈荒国,因只戈荒能做出这般贵重金锁。
一对靛青琉璃锁,彻亮不凡,留白不禁叹言,许是京城之物,倒是品味高雅,细看下又不禁点头,当真文采斐然:春蔷秋薇,瑾瑜入心。
一对桐木棕锁,虽字迹模糊,细看倒也能看个真切:琴以韶聆音,古以徽做念。留白一时落寞,不禁润了眼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