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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九 宴享一会
    留白回去后,着实生了场病,一连几日昏沉不醒,病好了后,莫大夫便让留白常常修养,留白不愿人多在一旁伺候,自是遣了他们出去。留白时不时梦里总梦着若水,不是在抚琴,就是在叽叽喳喳说着崇拜檐哥哥的话,留白玉手抚额:“聒噪。”

    “先生,您醒了。”恺彰见留白欲起身,忙上前扶住他,又将背垫放好:“先生,外面有些吵,我去叫他们小声些。”

    留白醒后看着桌上那木瓶,心绪越发烦乱,师傅教导他平心静气,才可谋略过人,他一向深喑此道,可最近却总是心神不宁,心里闷的很。

    “恺彰?”留白只觉气力虚弱。

    “先生?”恺彰忙进来:“是不是钰屏扰到您了?近日天气好,大家兴致高,钰屏喜热闹,正与他们吟诗作对,我想着难得兴致好,就准了他们,想是扰了先生。”

    “无妨,难得有兴致,随了他们。”留白只觉有些饿,便问:“今日做了乾贝粥麽?”

    “早做好了,一直温着呢。”恺彰忙去准备。

    留白见了粥,舀了勺乾贝,又叫恺彰请了莫大夫来,直言心闷,想吃些缓心药。

    恺彰听了有些吃惊,先生向来反感吃药,如此怎么竟主动吃上了?

    “钰屏与你前几日说,想去峰下,看看享宴会,可准备好了?”留白将粥放下。

    “原本是想去的,可……其实,我们也不是非去不可。”恺彰只觉得留白近日体虚,必周到体贴服侍,也就不预备去了。

    “无妨,正好我可清净清净。”留白舀了勺粥,至于嘴边:“享宴会热闹麽?”

    “先生不曾去过,若去了一定会喜欢。”恺彰忙说:“若莫大夫许先生去,先生真应与我们一道去看看。”

    留白一向不愿去峰下,又对这些不感兴趣,恺彰想着留白受师傅教诲,虽谋想才略颇厉害,可性子过于淡了些,生活总无趣些。既然留白有兴致问起享宴会,许是想看看。

    “若去,也不是与你们一道。”留白将勺里的粥喝下,嘴角微扬,今日粥倒合些胃口。“不过,去享宴会,需准备些什么呢?”留白竟是第一次,真心向恺彰询问。

    “只需一些银两。”

    “有无特别的准备?”

    恺彰随即又说:“钰屏去前,前日会少吃些。”不知这是不是先生所言,特别的准备。

    恺彰预备取缓心丸,又听留白说道:“顺便问问莫大夫,他帮他那小徒弟准备的润肤膏于养颜生津是否有功效,近日……”留白抚了抚额:“好像额间有皱纹,倒是应常涂抹涂抹些。”

    恺彰向若水说他们预备去峰下时,若水已与留白约好了,一早出发,若水想着如此可避免见了留白,留白想着如此可避免见了恺彰。

    日空刚微微湛红,若水与留白便缓缓去峰下了,晨露霜重,留白虽披了罩衣,却总会时不时咳了咳。

    “怎么你上次那受寒还不曾好?用不用歇歇?”若水只觉,钰屏如此体弱,如何能照顾好留白先生?

    “那便歇歇。”留白答应的倒爽快,他倒不是当真想歇歇,不过觉得去享宴会也不过如此,现下赏赏景倒也不错。

    留白拿出一个吃盒,修长玉手打开餐盒:“尝尝?这是莫大夫替先生做的枇杷秋梨膏,止咳平喘,又可润喉泽肤,养颜生津。”

    “不必说了,不必说了,一看就好吃的很,我尝尝。”若水取了一颗放入嘴里,味道果真不错。

    “喜欢便多吃几颗,先生有许多。”留白见若水喜欢,又递了递。

    “怎么先生不喜吃,都让你吃?”若水幽幽说:“许是因你与先生相伴久了,总觉得你们有些像,先生体弱,你也体弱,先生性格不定,你性格……”若水犹豫了一下:“也一般,先生……”

    “先生体弱,是因师傅,师傅学识广泛,又觉得先生聪慧,恨不得将所有知识倾囊相授,先生只能苦读苦学,可先生纵再聪慧也会累,”留白回忆着:“先生不愿让师傅失望,将师傅所教一本本学下来,又权衡势力,护得阜渠,如此下来,难免伤身。”许是留白不愿若水总觉他体弱,竟多说了几句。

    若水只觉如此淡淡的语气,竟让她心里有些痛:“如此看来,留白先生也……苦了些。”若水不禁说道:“先生定不愿整日围着书本,那样难免孤独了些。又担负重任,或许先生虽学富,可内心应是孤独的很。”

    留白不禁看向若水,内心波澜涟漪。

    随即若水又说:“留白先生如此厉害,想必先生师傅定是更厉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琴棋书画又算的了什么呢?师傅只是他那座城里平庸的一位,因他那座城里云集着许多智者,有些精耕天文、有些懂得地理,甚至推演、谋划,世间所有能想到的知识,都有智者精研。”

    “那你们师傅最善哪项?渝幽峰上许多精巧瓷器、曜变建盏,是不是出自师傅?”

    “师傅最善集各家所长,那瓷器不过是师傅家里长辈所擅长。”留白苦笑,因师傅会的多,既成就了留白,也……

    “如此,留白先生有得累了,想将这些都学会,颇困难了些。”若水想了想:“可学识需循序渐进,不可一味揠苗助长,怎么你们师傅竟不懂这个道理?”

    “师傅怎会不懂,可他那时心里满满想着,这些精深学识需由历史记录下来,承载着文化,因此师傅想将他此生所学授予先生,因师傅想回他那座城市,纵那里已经断壁残垣。”留白看着远方。留白知道师傅在阜渠不开心,时常会困在室内许久许久不出来,师傅会画石阶伴着庐烟,画檐下雨滴欲坠,画朱墙绿绦垂下,画碧青纯玉如意,只这时,师傅或许展露一些笑颜。

    “如此说来,檀玄的教书先生就不如你们师傅这般严厉了,五姐姐想去读书便去,若檐哥哥来了,五姐姐不想去读书,教书先生也不会说些什么话,总是由着五姐姐来。可我就不敢如此……”

    留白似有些不愿意听:“歇好了便走吧。”

    说着留白起身,若水忙跟上:“钰屏,这枇杷秋梨膏怎样做,你可知道?”

    “不过是些止咳平喘药草,最难摘的便属紫苏,可于阜渠摘些紫苏倒不是难事。”留白思量着:“莫大夫小徒弟常来阜渠摘些药草,倒是次次都会摘些紫苏,可若体热之人,吃多了紫苏,再经过一番寒凉,倒是于身体不易。”

    若水与留白一路边聊边走,竟不枯燥,留白从前少言少语,现下与若水能聊这许多,留白也颇觉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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