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知道那木瓶被摔碎了心里很怕钰屏因此受了委屈,走到峰顶,见男子果真在这里。
“听说你因我的礼物被先生训斥了?”见他只看着自己,不讲话,若水又上前,抚了抚他的发尾:“知道你委屈,其实,从前我也总是这样,就算不是我的错,父皇也总是批评我,因我不如姐姐。”
留白饶有兴致看着她,一时心里觉得有趣,檀玄五公主骄横不羁,如何会受委屈,只一位处处受气的六公主若水,颇不受宠,只不过,她不愿说,他便不愿揭穿。
“那木瓶裂了。”留白只缓缓说出这一句。
“无妨,我再刻一个,只不过那玉我是从坠子上拿下来的,现下无法镶上去了,”若水见了对方,只觉他定是被留白先生苛责惯了,一股惺惺相惜感:“不过你们先生太不知变通了,你交了朋友,与朋友礼尚往来,何至于如此苛责了你,又摔了木瓶?”
“谁说是先生苛责了我?又是谁说先生摔了木瓶?”留白不知,竟传成这样?
“这里小侍从都这样说,只恺彰说,不是先生摔的,是你自己摔的,先生也不曾苛责你,恺彰向来向着先生讲话,他说的话自然不可信。不过这也可以理解,一般总会有个喜欢拍马屁的小侍从,处处向着正主说话。正如我父皇一样,身边那夏公公,总是哄着父皇,很是受用,夏公公最是受宠。”
“恺彰不是公公。”留白轻启薄唇,微风抚过脸庞,柳絮一样的碎发抚过白皙面颊。
随即若水又说:“留白先生许是年迈,也喜欢这些恭维之言,因此恺彰比你受宠。”
留白目光一紧,随即摇摇头,有些无奈:“下次你别做木瓶了,我不喜欢。留白先生……也不是如何年迈。”
“是了,是了,这钰屏则是留白先生起的名字,或许听上去不够伟岸,想是不合你心意,这层我倒是不曾想过,疏忽了,”随即若水又说:“别想这些不开心之事了,阜渠有个极有趣的地方,我带你去散心?”
留白目光一挑,阜渠有极有趣的地方?还需她带着他去散心?当真是喧宾夺主,檀玄若水公主还真是不见外,留白一向不愿争执这些,便不曾多说,与若水缓步走着。
渝幽峰后,有一云涧,袅袅兮朦雾,云裳兮润涧,水雾升华,喝着絮云,倒像幻境般。
阜渠有条渲湍溪,溪流汇入泮川水,于峰顶倾泻,涤荡如瀑,水帘如晶,一场幕布水晶,于日光下闪耀着微光。
留白不禁看向若水,她倒是有品味,能知道这里。
“钰屏,你看,这里是不是如幻境般?若檀玄有这种地方,我定会常去,来了这里,纵再差的心情,也随这水雾蒸发了。”
若水执起玉手托着蒸蒸水汽:“若这里下起雨来,可以取些高高低低的玉瓶,空盏入雨,以一琉璃敲击玉瓶,只要玉盏不满,雨水不止,你所奏音符便都是新的乐章。”若水闭眼:“新乐章便是崭新希望。”留白不禁凑近看向若水,那微翘睫毛于水雾中若隐若现,竟抖动了他的心。
若水随即睁眼,转头间秀发不经意划过留白衣襟:“原来如此,留白先生原来待你极好,他这钰屏便是玉瓶,极雅致极出挑的奏乐玉器,你说会不会是这样?”
“原来竟有这番意味?”留白不禁浅笑,心里明白,若水还在因木瓶安慰他呢。微风抚过若水面颊一侧碎发,留白浅声说道:“明日会下雨,你奏一曲“落盏”给我听?”
“落盏?”若水扬头,这名字倒好听:“好,你负责玉瓶,我来谱曲。”随即若水又问:“你与留白先生相处许久,可曾学过笛?”
“你想让我以笛伴奏?”留白心想,他从未替谁伴奏过,她倒是不客气。
“你怎么总能知道我心里所想?”若水兴致正浓:“钰屏,你就应了我吧,我们是朋友,知心难得,合奏一曲,你定不会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