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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章
    入城门,换马车。

    入宫门,换轿子。

    入内宫,换步撵。

    刚刚坐上步撵没多久,看见前方有一群人等在原地。走近一看,还是个熟人。

    “奴才高见云,见过鸾妃娘娘。”

    “高公公请起。本宫初次入宫,劳烦公公来接。公公辛苦。”

    “不辛苦,为娘娘办事,如何敢说辛苦二字。娘娘,奴才给您带路。”

    合欢坐在步撵上微微颔首。

    高见云走在合欢的侧方,一路向合欢介绍宫中的布置。

    “这里是螽斯门,是为了祈求子孙昌盛所建,也是皇上去娘娘宫里的必经之路,意头好着呢。侧前方是宝相楼,是宫中的佛殿,日常念经拜佛皆可在此处。再深处是仪粹宫,是方贵妃的住所。”

    “本宫住在哪里?”合欢问道。

    高见云毕恭毕敬的答道:“娘娘住在留晞阁,是皇上亲赐的名字,命人重新修整过的。尽是按照娘娘的喜好布置的,娘娘定会喜欢的。”

    “留晞阁。很温暖的名字。本宫喜欢。”

    “快到了,前方就是了。”

    果然,不出片刻,抬轿撵的太监们就停在了一处宫殿门前。

    高见云弯腰,将手腕伸了过来,合欢就着他的手下了轿撵。

    从入京城后脚就没有落过地,突然脚踏实地的踩在地面上,一时间脚腕虚浮,倒是有些不适应了。

    “娘娘小心。娘娘请随我来。”

    下了轿,被高见云一路带领着进入留晞阁内,一路走一路讲解着。

    “宫中规矩嫔妃不能用大红的颜色装饰住所,皇上知您喜欢那些热烈的颜色,特地命人安排了许多珊瑚、玛瑙的摆件装饰,尤其是主屋的那樽红窑描金瓶,是皇上从常茂回来后特意去库房寻的。娘娘主卧的纱帐都是娘娘老家常茂的特产,名叫浣影纱,放在卧房中能够柔和阳光,遮挡风丝,冬暖夏凉再好不过了。只是最近几年常茂常常遭遇灾害,每年所供不多,能够找出这么多红色的纱幔,可见皇上用心。”

    合欢走进卧室中,伸手抚上了床前的纱幔。她在常茂的小院里也有许多浣影纱。常茂时常有风沙天气,浣影纱质地紧密,最能遮挡无处不在的细沙。因为喜好,她也常用红色。没想到来到京城后的漫漫乡思竟是从一块不起眼的纱幔开始。

    “娘娘,请跟奴才来。”

    高见云引着合欢向后殿走去,穿过一道连廊,豁然开朗,竟是一个方方正正的院子。

    院中种满了各种奇花异草,还做了假山水景,溪流连通外墙,时不时还有小鱼游过。过一个小桥,是一处岛似的平台,围住了方隅之地安放茶台和矮榻,其余地接种满了花枝,还有一颗高大粗壮的合欢树。

    东京都的地气比常茂要暖,才刚刚四月末,合欢树上就已经出现了大片的红色。

    “这里原本是一棵柳树,皇上在收到娘娘送来的画像之后,立刻让人将柳树搬走,又在御花园中移植了这棵合欢树,这是皇宫中长得最好的一棵合欢树了。今年气候暖,合欢开得早,宫中人都说是后宫祥和的吉兆。如今娘娘入住留晞阁,也算是相得益彰。”

    合欢径直上前去。这棵合欢树比她在梧桐坊的那棵更粗壮,树冠更大,花冠更红。她真是说不出的欢喜。

    一阵风袭来,有合欢花伴着树叶飘落,正好落到合欢的身前。她伸手接住,看那落下的合欢花在手里随着风继续舞动。

    “这留晞阁你可还喜欢?”

    身后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合欢转头,她的贵人就站在那里,站在小桥的对面,眼波流转,满目深情。他被笼罩在明黄的服饰之中,团龙密纹反射着阳光的影子,晃得她眼眶发热。她终于来到他的身边了,这一路,她走了数年,终于再次回到他的身边了。

    “臣妾,拜见皇上。”

    合欢跪地行礼,额头触地。肖纪铮赶忙快走几步,将合欢从地上扶起。

    “你我之间不需要这么大的礼数,快起来。一路舟车劳顿,身体可还吃得消?”肖纪铮柔声问道。

    合欢微笑:“还好,臣妾一路都被照顾的很好,并没有累到。”

    “那就好,来,朕带你看看你宫里的下人们。”

    侧殿中跪着一群下人们,细细数来,共有12个宫女和8个太监。

    “奴婢(奴才叩见鸾妃娘娘。”

    “起来吧。”

    一众下人纷纷起身,第一眼就看见了最前排的两个宫女,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看上去应该是双生胎,虽然两个人共用同一张脸,气质却大不相同。一个身姿窈窕低眉顺眼,一个身形矫健气度沉定。二人身穿的宫装也与其他人不同,从花纹上看,明显等级更高一些。

    “这是菱花。”肖纪铮指着其中更柔弱一些的向合欢介绍,“她性格谨慎,小心周到,尤其有一手做点心的技艺,做出来的各式点心比御膳房点心师傅还要精致。”

    合欢娇笑道:“皇上这是怕臣妾嘴馋,先把最好的厨子都给了臣妾。”

    肖纪铮摸了摸合欢的顶发:“另一个是寿光,她素来身体强健,多少会一些拳脚功夫,虽然在宫中用不上,但有她在你身边朕也能安心一些。”

    “皇上对臣妾这么好,连指派给臣妾的下人都了然于胸。”

    一旁的高见云立刻作答:“娘娘,菱花和寿光两姐妹原是太后赐予御前的人。皇上听闻您此次入宫并未带贴身的陪嫁丫鬟,便回了太后,将这二人指派给您。”

    合欢即刻行礼:“臣妾怎好从皇上身边挪动宫人,皇上身系家国社稷,身边没了贴心的人伺候怎么能行?臣妾平日事少,实在无需如此多的人伺候,皇上将她二人带回去吧。”

    肖纪铮低头看向合欢:“给你了,你就好生用着,朕是天子,身边自是不缺人侍奉。朕一心待你,你切莫推辞了。”

    “那臣妾谢过皇上。”

    肖纪铮牵着合欢的手,向正屋走去。

    “朕刚刚命人准备了午膳,走,朕陪你好好用顿午膳,膳后你在卧房中好好休息,今晚朕就不走了,一直陪着你可好?”

    高见云听了这话,连忙劝诫:“皇上,兵部尚书递了帖子,午后进宫与您汇报青州山匪的事,您怕是得去听听。况且娘娘舟车劳顿,也着实该好生歇歇才是。”

    肖纪铮边走边有些不耐烦的回道:“不过是剿杀一群山匪,又不是边疆大捷灭了夷狄,有什么好汇报的,按照规矩一层层赏下去就是了,怎么还让朕亲自去听,朕就这么闲吗?”

    回头撞进了合欢亮晶晶的眼睛里,声音顿时柔和了下来:“朕最烦他们装出那些忠心做作的样子,偏偏一个个家大业大,我作为皇帝都得罪不得,聒噪的要命。朕今日哪也不去,就陪着你。”

    合欢柔弱无骨的攀附着肖纪铮的臂膀:“臣妾不懂那些,臣妾只想让皇上开心,只要皇上能够开心,臣妾做什么都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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