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不凡失去了耐性，这么多天的沉默也确实得有个发泄的地方，只不过对象却换了人。

    “地狱么？我倒是经常去，你若是向往，我不介意送你去溜达溜达。”

    赵不凡一语出口，身形已动，如同鬼魅一般，迅速向一男一女迫近。

    危急关头，一把短刀拦在了进攻的路线之上，三尺长，却足以划天破地，三寸宽，断海筑阑的气势彰显无遗。

    赵不凡停了下来，什么时候该冲动，什么时候该慎重还分得清。看着断刀的主人莫问，低低的声音说道：“你要拦我？”

    “如何？”莫问并未因赵不凡的话而有丝毫的退缩。

    “你的刀断过，这次不怕断头么？”赵不凡说着又向前迈进了一步。

    “不值得！”莫问的话还是那么少，意思表达的却很清楚。

    至此，多余的话不但毫无用处，反而会给对手留下可乘之机。

    周围的温度在莫问与赵不凡对话的过程中急剧下降，女子想起来，身子却已经不听使唤了，上下牙不断的敲打在一起，脸色开始由红转白。

    男子勉强还可以抵御一阵子，缓慢的蹲下身子，双手紧紧握住女子的已经冻僵的双手。

    莫问自然也感觉到了周围的异样，但却仍没有行动。此时对手是没有任何破绽的，况且自己看不清对手的实力，这说明他比之自己只高不低，如果贸然进攻必会受制于人。

    多年来，莫问无时无刻不在苛求自己，个中艰辛他比谁都清楚，但这也练就了高人一等胆识与见识。

    以弱胜强的事对莫问来说并不少见，虽然目前仍处于霸王境第八层，但莫问却有信心战胜无疆境以下的任何对手。

    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修为虽高，但气却太盛。但凡遇到这种对手，与其消火不如添柴，让其早早的感觉到时机已到方为上策。

    想到这，本是稳如磐石的手略微一松，短刀略向下倾斜。

    果然，赵不凡抓准时机闪身攻了过来。

    莫问还是没有动，手中的断刀倾斜的角度也是越来越大，眼见刀头就要落于地上，赵不凡近在咫尺之时，莫问动了。

    极低的温度并没有对莫问造成任何影响，千幻迷踪步全力施展之下，原本稳如泰山的身体突然变得虚幻，只余下那把断刀虽残犹威。

    从赵不凡的角度来说，这个机会的选择并没有错，换做任何人都会如此，对手的刀头已然落地，即便还有反击之力，也不是可以轻易扭转的。

    高手间的对决有时往往只需一个破绽便是乾坤已定，但是他仍然忽略了一点，就是那柄断刀。

    正常人提刀攻敌之时都是刀尖向前，刀刃向下，这是人的惯性思维。赵不凡也没有逃脱这一点，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莫问的身上，至于那把刀只是工具罢了。

    若是完整的一把刀很容易分清刀刃是向上还是向下，断刀就不然了，没了前半段就不太容易分清了。

    莫问的刀刃如果是向下的，那么若要迎击就必须翻腕或者是先退再进。只是断刀的刀刃一直就是向上的，虽是向下倾斜，可这恰恰是攻击的最好方式。

    二人实力伯仲之间，赵不凡得了气势却失了先机，一招之下高下立分。老道的莫问眼见对方并未识破，出刀决绝。此时双方距离十分之近，赵不凡无法选择退却。

    这时，修为的优势体现出来了，赵不凡目前处于霸王境第九层，比之莫问要高上一线。两强相争勇者胜，赵不凡虽不喜言辞却是好勇斗狠之辈。

    已经变成黑色的双手向上一拖，作势抵挡莫问的刀。当刀与手交接的一刹那，赵不凡以双手覆住刀刃，一只手滑向刀尖方向，用于减慢刀上提的速度，另一只手直接拍向莫问的执刀之手。

    随着一篷紫黑色的血洒向空中，赵不凡的手与莫问的手，一只因为挥舞手中的刀而有些微热，一只因为周围营造出的环境而如坚冰一样寒冷。二者不可避免的触碰，一冷一热必然石破天惊，两种截然不同的气劲刹那间形成。

    白色的气柱以直通霄汉的气势穿过了一个圆盘状的黑色气盾，暴虐在二者交汇处向外延伸着。

    四肢已经开始渐渐失去感觉的一男一女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飞向远处，只是双手却仍然牢牢的抓在一起。

    这段难得一见的精彩他们或许只是看了个开头，但真的有遗憾么？能够心手相交足以令很多人羡慕了。

    只是莫问和赵不凡没时间去看、去想周围的一切，眼中只有对手，这样心才不会彷徨。就在莫问与赵不凡各自带着遗憾后退之时天空突然飘起了雪，黑色的雪……

    莫问没有选择继续进攻，即便他看到对手已经受伤。这黑色的雪透着极大的不同寻常。有没有见过还在其次，关键是周围的温度变得更加低。

    这一次是真的，莫问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开始变得有些麻木。

    此时此刻，莫问的心中宁可相信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种遇不到便是谎言的说法。理由有的时候不用去找，完全是自己给的，心中的退堂鼓竟越敲越响。

    血滴缓缓的从赵不凡的手指尖滑落，断刀很锋利，但却也给了他机会。这漫天飞舞的修罗之恨岂不是最好的见证。

    “哈哈哈哈……你能见识到我的修罗之恨，也就不枉此生了。现在这里是我的世界，来吧！释放你的灵魂，释放你的所有，那样你会死的很快乐，哈哈哈……”

    赵不凡的双眼已经化作血红，音调也变得有些尖锐，似乎是换了个人一般，一张一合的双手配合着喋喋不休的话语，常人看去会以为是个疯子，还是个会打人的疯子……

    莫问的双眼突然大睁，眼前的景色变了，一天一夜毫无休止的争斗，令他和那个状若疯癫之人都有所不支。但斗争仍在，就像攀上至高一样，从未曾打过任何折扣。

    一样的笑，一样的疯狂，落在莫问眼中一如往昔。最终败了最后一招，刀断了，额头上那道痕迹永久的印刻在心中。有朝一日必加倍奉还给这一生之敌。

    此时，假想与现实就那么的重合了，心不再彷徨，刀愈发坚定，命运的抉择无时无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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