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再抬眸看向那边三人之时,清宁师太怒气冲冲的扬了扬手道:“得了,赶紧叫无忧给贵妃娘娘送马桶去。”
“是,师姐。”清明师太与清秀师太点了头便朝我们这边走来。
“小姐……”云雀紧捏了我的一把手。
我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唇边轻轻一笑对云雀说道:“云雀,你先躲起来。”
“为何我要躲起来,还有这么多马桶没刷完呢?”云雀指着那些不马桶不解的道。
我仍是轻笑着朝他她摇了摇头,“不碍事,她们会让我去给灵馨送马桶,所以剩下的这些就留给她们来刷吧,我们也好趁机偷偷懒。”
云雀似乎还未明白我的话中的意思。
由于不远处脚步声的缓缓靠近,我己没有过多的时间向她解释。
我只能轻轻将她推了一把,指着后面的那棵大树道:“你听我的,赶快躲起来。”
云雀被我半推半就的推至了那棵大树后。
我又重回了脏水池边提着马桶擦拭着。
两位师太己在我身后,清明师太唤了我一声,“无忧……”
我连忙放下手中的刷子,朝她们转了身,“清明师太,清秀师太。”
我微微抬起头,只见她们俩捂着鼻子,不敢靠近我此处。
其中的清秀师太还怒指着地上的那些未擦完的马桶骂道:“你是怎么做事的?怎么马桶还未刷完?”
耳里听着清秀师太的骂声,我微微带着一丝委屈的低了头。
“无忧是生手,对这些活还不太利索,无忧日后会努力提升速度的,只是不知两位师太是因何事前来。”
清秀师太怒眸看了我一眼不再说话。
身边的清明师太便捂着鼻子指了指离我不远的那个马桶道:“你将东边西厢房的马桶赶快给贵妃娘娘送去。”
看来她们真是来让我往这刀尖上撞的,既然是刀尖,那就得有所值才成。
我面色微微一怔,声音也微微弱了下来,更加委屈了起来。
“无忧听从清宁师太的指令,只负责倒夜香,刷马桶,这若是离开这里,只怕会惹清宁师太不悦,所以还是请两位师太将这贵妃娘娘房中的马桶送去才为妥善,如若两位师太嫌麻烦,又或是怕得罪贵妃娘娘,那要不……就让我刷完这些马桶,我再给娘娘送去房里,可好?”
“不好,等你刷完这些,我们就一命呜呼了。”清明师太朝我怒斥了一声后,脸色更加难看了,突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眸光落在了地上的那些马桶之上,皱着眉,声音带着一丝不甘心的开了口,“你赶紧给娘娘送马桶过去,这里让清秀,她来替你刷。”
清明师太的一语让身边的清秀师太反应极大,“师姐……”
清明师太怒眸相向,狠狠的瞪了清秀师太一眼,骂道:“师什么姐,你这笨驴,你是愿意掉脑袋,还是愿意留在这刷马桶?”
“我……”清秀师太终是无可奈何,只能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后,垂头丧气的坐在那刷起马桶来。
我偷偷的与躲在不远处的云雀笑了一下。
在清明师太的吩咐下,我便弯腰提起一个干净的马桶便速速离开了。
“小姐,你怎么知道清明师太会让清秀师太替你刷那些马桶呢?”云雀边走边问我。
我朝她轻轻一笑,答了她的话。
“其实我也是猜的,我猜她们都是一些贪生怕死之辈,现在灵馨急需马桶,在她们的眼里己然激怒了贵妃娘娘,然而此时她们都不会愿意去给贵妃娘娘送马桶,所以她们第一个想到的代罪羔羊就一定会是我,她们这些小心思又岂能瞒过我,我既然要冒此风险,那就得有所值才成。”
云雀微微懂了我的意思,恍然笑了起来。
“所以小姐就故意以还未完成清宁师太所交代的事情而推脱,从而好让清明师太与清秀师太无可选择,她们一个个都不愿意去撞那刀口上,那就只能选择替你刷马桶。”
突然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又停了下来,脸上的笑意也僵住,瞬间袭上一丝忧虑,接着道:“只是,这灵馨姑娘如今己为贵妃娘娘,她会不会记恨小姐之余,从而为难小姐,又或是……”
云雀的顾忌,我一早就想到了,我微微一笑打断了她。
“你不用担心,她若是要对付我,必然不会这般明目张胆,毕竟这庵寺之中还有静妃娘娘在,她的心在战天齐的身上,她若是因此事而为难我,又或是我有个三长两短,这事情必会传到战天齐的耳朵里,灵馨聪慧,她不会傻到让战天齐厌恶她,她若想回到战天齐的身边,那就得永远留给战天齐一个心地善良,温柔可人的灵馨。”
“真是想不通,灵馨姑娘如今都己为贵妃娘娘,宠冠后宫,身份地位权势己在爷之上,为何总想着要做爷的女人?”云雀感叹呢喃的一语让我脚步一同顿,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所说的话,连忙抿了抿唇,有些张目口舌,“小姐……我……”
我并不怪她,甚至她也说得有理。
她只是不明白灵馨到底与战天齐之间发生了什么,她才会一时之间说出这样的感叹。
“好了,你就在这等我,我去去就来。”我朝她仍是保留着那丝轻笑,欲要从她手中夺过马桶。
可云雀却不让,紧紧的抓住马桶不放,还不忘叮嘱我,“小姐,若是有事,你就大叫一声,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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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轻叹一声打断了她的话,“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快松手吧!”
云雀仍还是有些忧心的松了手,目送着我一步一步向那厢房的守卫靠近。
“站住……”
随着这一声阻拦,我在悬在我眼前的两把长剑之下,停下了脚下的步子,放下手中的马桶朝他们行了一个佛礼。
“两位施主,平尼无忧是来给……”
我的话还未完,就让屋里窜出来的一名慌慌乱乱奴婢,挥开这两名守卫手中的长剑,再看到我脚步地上放着的马桶之时,她眼睛亮了起来。
“你可终于来了,快,快提着马桶随我来……”
我微微颔首,提着地上的马桶随着这名奴婢的方向而去。
正在我随着这名奴婢欲要去放至手中的马桶之时。
竟听见此时路过的屋里,有名奴婢小声忧心的说道:“娘娘,我们还是唤太医吧。”
“不许唤太医,不许让任何人知道。”
是灵馨的声音,似乎还带着无比的痛苦之色。
我微微停下了脚步,这时可以清楚的听到屋内的那名奴婢的声音重又响起。
“娘娘这小产可不是小事,这若是处理不当会有性命之危的。”
小产?
一个念头直直的钻入我的脑海中。
正我的思绪开始混乱之时,灵馨带着痛意的声音响起。
“就算有性命之危,也不能去唤太医,如若唤来了太医,必定会有走风之时,本宫不能让皇上知道此事,好不容易有了这三天祈福之期能将肚子这块肉拿掉,本宫会挺过去的。”
灵馨的一语震惊我心。
灵馨既然怀上了孩子,为何要如此狠心的除去腹中的孩子?
我伸手轻轻的抚上了自己的小腹之上,突然之间觉得手心浸出了冷汗。
“可是……”这名奴婢似乎还有什么顾忌,可话未完,就让灵馨怒斥的声音所打断,“好了,你记住,此事绝不能泄露出去,否则本宫要了你的命。”
我心下一慌,自知此处不宜久留,这才迈出步子,一个没留意竟让手中的马桶撞击了一下发出了一丝声响,“当……”
“是谁在外面?”屋里响起了一声低吼。
糟了,我欲要走开,跟上方才引我入内的那名奴婢的方向,可那名奴婢的身影己然不见了。
肯定是方才因灵馨与一名奴婢之间的对话竟让我跟丢了路。
这可如何是好?
若是让灵馨知道我得知了此事,那她又怎会放过我?
随着屋里急促的几声脚步声向我逼来,我己无处可逃。
我只能放下手中的马桶,微微行了一个佛礼,却未抬头。
“抬起头来。”灵馨缓缓靠近我,命令道。
随着这丝命令,我心下慌乱,欲要抬头之时,身后响起了一丝急促的扑通声。
“娘娘恕罪,奴婢方才一时心急,这才让这名送马桶而来的平尼……”
这方才引我去放马桶的奴婢,只可惜这名奴婢请罪的声音,灵馨似乎根本就不在乎,她此时在乎的是方才在屋外的我是否偷听到了屋内所说的每一句话。
灵馨扬声打断了那名奴婢的话,怒声真冲我来,“本宫让你抬起头来。”
此时的处境,我己别无他法,只有坦然面对了。
我应她之意,微微抬起了头,就在我抬起头对上她那张苍白无血丝的脸之时。
她的面容聚然从苍白变得阴沉,四目相对,她的眸中满是慌乱,惊吓,甚至还有一些我根本猜不到的情绪。
她双手微微一抽触,脚下有些不稳,还有身边的奴婢扶住了她。
她看着我,双瞳一点一点的扩大,直到无法再扩大之时,她扯唇溢出两个字,“是你……”
我微微吸了口气,坦然的回了她的话,“这里是庵寺,你能来这里,就应当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我。”
她眸光慌乱不定,苍白阴沉的脸陷入了全然紧崩之中,双眸慌乱的转了一下,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你方才听到了什么?”
我能说我什么也没听到么?
纵使我这样回答她,她也不会信我。
问题是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对她有所隐瞒。
我依旧淡然直接的回了她的话,“什么都听到了。”
“你找死。”她咬牙绿了眼看向我,双手己握拳。
面对她的威胁,我从来就没有害怕惶恐过。
我淡淡的看向她此时满是肃杀之意的双眸,轻叹一声开了口。
“这里是庵寺,佛门之地,你己经动了杀戒,而且还是……”
我的话未完,她瞪直了双眸再一次逼近我,扬声怒意打断了我的话。
“是什么?你以为本宫身上流掉的孩子是当今皇上的么?”
她的一语让我心头一怔,实难在一瞬间明白她话中之意。
我带着一丝的顾虑问道:“你竟然怀的不是皇上的孩子?”
她苍白阴沉的面容,突然趾高气昂的一笑,笑得清冷,绝艳,字字如针扎一般向我袭来。
“当然不是,而且本宫还可以告诉你,本宫方才流掉的孩子与天齐有着密切的关系。”
这针扎一般的痛竟让她的意图所达到了。
我的心怦然一痛,一瞬间竟痛到了骨子里。
我仍是抗拒,拼命的抗拒,“不可能,你是皇上的妃子,天齐又怎会做出如出荒唐污秽之事?”
她失声冷笑了起来,眸光直入我的眸中,一字一句的开了口。
“有什么不可能?皇上一直重病缠身,就等同于一个废人,早己禁戒男女闺房之事……所以你最好对今日所听到的任何一句话都得守口如瓶,本宫保不住了,天齐也就保不住了。”
她字字句句按照推理完全属实,当今皇上重病缠身属实,早己禁戒男女闺房之事也属实。
我没有说话,只是在让自己力求平静。
因为在我的心里我一直在告诉自己。
我要相信战天齐,我要相信他。
而此时她却无情冷血的又给了我一刀,伤我血淋淋一片。
“对了,本宫还要告诉你一件事,现在我朝与西楚联姻,天齐迎娶西楚郡主之日,就是皇上封赐他为太子之时,在这样的节骨眼上,天齐可不能有任何闪失,你是聪慧之人,不会不明白本宫口中之言。”
她的话原因其中有二。
其一,也许她只是想利用我对战天齐的心来阻止我将今日所听到的事情外泄。
从而她会搬出腹中的孩子与战天齐有密切关系。
如若事情传出,最大的受害失益者就是战天齐。
其二,她也许说的是真的。
可是其二,我虽然心里不愿去相信,可是己然让这件事情影响到了我内心的那丝坚强。
毕竟他休我属实,他要再娶妻也属实。
我默默的呼唤着腹中的孩子。
孩子,给娘亲力量,给娘亲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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