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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2章
    整整一天我都魂不守舍的坐落在窗前,春风四起,随着春意渐浓。

    落花似乎经不住风月的摧残,有些飘落池上,满目猩红飘在水上,时不时打着转。有些埋藏土中,平静倒也安逸,其实就这样遥看着繁花落尽,也别有风味。

    昨天府中大喜,来来往往的宾客,川流不息,也未注意园中的这些落花,难道这些都是一夜之间落下的么?昨夜不知花因何落下,今日却己知愁因何上头。

    其实我应该高兴才对,那晚之事,花尽心思才搏得他留宿殿中一晚,看着那刺目的落红,我还以来自己真的陷入了深渊之中,也试想要努力忘记那一晚,可如今告诉我一切未发生,只是一个假象之时,我为何又要愁多恼怒,甚至心酸难言。

    “小姐,该用膳了。”云雀温柔的声音自身后而来。

    我悠悠转眸望去,突然之间觉得云雀面上的笑容也是那般虚幻,如烟如雾,回想着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事情就如梦一般,却时刻记忆犹新。

    晚膳准备得还如往常一般,可我却没有太大的胃口,只随意挑了几样清淡菜微微吃了几口,便放下手中的筷子。

    云雀有些担忧的看我,“小姐,今日怎么吃得这般少,是不是身子哪里不适?”

    我淡淡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没什么味口。”

    其实我不是没味口,只是不知如何将这些菜式往肚里咽,心里似乎闷着一块捅不破的薄膜一样,透不过气来,也无力,更没法用力。

    昨夜之事,我根本就无法否认自己心里到底有多在意纳兰珞的每一句话。

    我想起当日在禁地枫林之中,他为护住心爱之人,持剑相对,那样的冷绝。

    而后入宫,面对纳兰珞的挑衅,他依旧以身相护,甘愿当着众人的面承受那一巴掌,那般的深情。

    再至府中,他们之间笑对种种,那样的含情默默。

    然而他几次对我舍身相救,我满怀感激之情,只想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我从未想过会有一天,自己的情绪竟会被纳兰珞的话影响到如此,甚至食不下咽。

    然而,这却并不是我心绪不稳最主要的原因,此时此刻,我心底开始嫉妒,开始害怕,而且这些感觉越来越强烈,我试图去压制,可终是无法摒弃。

    我一直以为我可以做到,或者说,今天以前,我一直以为我自己是做到了,有恩情而无感情,只是一个在世人面前伪装成的举案齐眉。

    我不是不知道战天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不是不知道他的心里早己有人,不是不知道他对纳兰珞的情有多深,不是不知道我对他而言无非就是一场交易,不是不知道结果会是如何?

    从一开始我就很清楚这些,然而,在手中紧紧的握着那瓶药水之时,我心底的凉意和悲凄在无限的扩大。

    到底,我还是在意了,即便自己心里或许清楚对他仍不是爱,但是我却无法骗自己,甚至只要想起他们之间的夫妻之实,即便面上是笑着的,是淡然的,可是心底,却是压抑着太多酸楚。

    在那一刻,我己经散失了所有的骄傲与自尊,还有那一份我以为我己经是齐王妃,是他妻子的隐隐期待,结果一切都是假象,一切都是我自以为。

    我闭上眼,自心底长长一叹,感受到自己的心一遍一遍的痛翻转而来。

    “原来是菜式不合味口,小姐想吃什么?云雀让人再去做些送来。”云雀的话拉回了我的思绪。

    “不用了。”我连忙摇手,而后又向她笑笑,眼光闪烁不定,唇微启,想是在挣扎什么,半饷,还是开口问道:“云雀,爷离府有些日子了吧!”

    云雀嘴一憋,“都快一个月了,爷也真是的,说好给小姐寄家书的,现在一封都未见,也不知爷还记不记得此事。”

    听她提及家书一事,我心上又是犯疼,为了不在她面前流露半分,微微起了身应着她的话,“他记得。”

    她一脸懊恼,“爷既然记得,为何还不见家书回府?”

    我脚下一怔,却又重迈出步子,声音却是淡淡,“他在寄给珞儿姑娘信中,己经提及了王府上下。”

    云雀一听,怒气更甚,扬起了声音,“那这算什么?”

    我转身看了她一脸恼怒,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心中犯疼,临桌坐下略微定了定神,开口道:“云雀,我突然想吃煎饼了。”

    “煎饼?这王府上下只怕没有一人能有夫人做煎饼的手艺,小姐可是想夫人了?”云雀一顿迟疑。

    提及夫人一事,她说的是华府的二夫人,我的二娘,可此时我却想念的是那生我疼我的娘亲。

    “我想我娘了。”我微微收紧指尖,只觉得手下己寒凉一片。

    “小姐说的是慧敏郡主?”云雀抬眸看我,眸中闪闪己见泪水。

    听到娘亲当年的封号,我心中一痛,越发的垂下眼睫,强咬住下唇悄悄的在云雀的眼皮底下隐住了那一阵悲凉与心酸,再抬起双眸之时,我唇边苦涩一笑,“也只有你还唤她慧敏郡主,也不知她在那边过得好不好,都说她疯了,都说她不是我娘,今日也不知怎的,这心里就特别的想她。”

    “小姐……”云雀眸中泪水盈盈,只是哽咽唤了我一声,却无法再说下去。

    “好了,我没关系的,你速去传个信至华府,就说我明日回华府一趟。”我伸手紧了紧她的手,唇边依旧带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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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我便回了一趟华府,在府中用过午膳之后,我便一人上了府中的阁楼,迎风而立,眼前的窗纸被风吹得哗哗作响,几欲吹破,外面风声越发呼啸锐急。

    我心里明白隔着这条端急的河流,那座竹屋中住的是我的娘亲,慧敏郡主。

    整个府中,我站的这处风口是唯一一处可以望见那若隐若现竹屋的地方。

    三年前回到这个府中,父亲曾带我来这里看过一回,自那次之后,我再也没有来过,因为我知道,想要护全娘亲的性命,我只能远离她。

    今日本是旭阳高照,可这处风口的冷风丝丝灌进来,我微觉得窗缝有些松动,探手想要去关窗,手中的绵帕不慎被风吹走,我伸手去抓,却还是晚了一步,锦帕很快就消失在了半空之中,失望落手之时,撞上窗边的木刺,小指被划出浅浅血痕。

    我不禁疼得“哎哟”了一声,突然一只大手从背后伸过来,手上一紧,我也转了身,映入眼帘的是父亲含痛的双眸。

    “都嫁为人妇了,怎么还是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自小就易受伤,你娘亲生怕你疼着,痛着。”父亲将我手上的伤口一边吹着气,一边用锦帕小心翼翼的清理。

    这样久违的一幕好熟悉,仿佛又让我回到了儿时,眼前之人还是那个慈爱的父亲,而我依旧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月牙儿。

    如若时光可以倒流,可以停止在儿时,我情愿我永远也不要长大,不要嫁人,就这样被受呵护的躲在父母的羽翼之下。

    可事实永远都是残酷的,也不可能再回到儿时,我己经长大,也己经嫁为人妇,远离了父母的羽翼,一时之间我感觉到与眼前的父亲早己疏离。

    待手上还如儿时一般被父亲镶上一只漂亮的蝴蝶结之后,我从父亲温暖的大手之中抽回了手,福身行礼,“女儿见过父亲。”

    “你这礼,父亲受不起。”他连忙伸手阻止了我。

    我心上一阵心酸之意淌过,抿了抿唇,推开了父亲的手,依旧福身行礼,“父亲受得起,不管何时何地,父亲都是蝶衣的父亲,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手上一紧,是父亲扶起了我,眸光含痛的不离我受了伤的手,半响后,满怀心酸的开了口,“还疼么?”

    我心酸咬唇,“父亲可是忘了?女儿现在己经长大了,这些小疼小伤对女儿来说并不算什么?”

    “是啊,你己经长大了,可在为父的眼里,你依旧还是当初那个捧在手心的月牙儿,你娘亲依旧还是最美的海棠。”他的声音低柔而忧伤。

    父亲的一句话顿时令我透骨寒意从脚底直冒上来,我心酸哽咽道:“娘亲她……”

    “云先生早几日去探过她,她很好,你勿念。”他眸中一闪烁而过,我从来看不透父亲幽深的眼睛里,藏着怎样的心思。

    我知道父亲深爱着娘亲,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一点,府里的二娘虽然美貌,也替父亲生下了三个女儿,但父亲对她从来都是不闻不问,甚至一个微小的笑容我也不曾见父亲对二娘有过。

    我知道他的心里只有我的娘亲,他不想因为二娘的存在而伤害到我的娘亲,这就是他爱我娘亲的方式,可同时也伤害另外一个多情可怜的女人。

    我勉强笑笑,心底却早己是一片冰凉,“父亲要这样关她一辈子么?”

    “对你,对我,对她,这些痛苦,这些折磨相信很快就会结束,不管她是傻,是疯,是病,我华荣这一辈子都会照顾好她。”我看到父亲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目光温润,眉目间笼罩着淡淡忧郁,眼底一丝悲悯淡淡而生。

    人间生老病死皆有定数,无论贫富贵贱,只要身边之人不离不弃,那便足矣!

    而此时的我心上像一丝和风吹过,一时间变得很软很软,我转了眸,遥看那若隐若现的竹屋,微微笑了,“娘亲有父亲的不离不弃,哪怕这辈子只能疯,只能傻,我想娘亲她也心里不悔,不悔嫁给父亲为妻,不悔为父亲所牺牲的一切。”

    回想到当初魏家煌煌盛世,朝权固若金汤的那些年,谁都没有想过,魏家竟会一夜之间化为虚有,什么都没了,权势,地位,家人,一个都不剩。

    虽然那时我还小,可我懵懂之中却曾听大人间的密谈,多少也懂得一点,权倾朝野,功高盖主并不是魏家长存之计。

    在外祖父的那数十年争斗之中,几大家族都纷纷失利,权势不断旁落,最终魏氏家族成为了四大家族之中唯一一个还能够屹立在风口浪尖之上的家族。

    魏氏家族根基深厚,派系广植,南北两方都纷纷驻军。

    当初盛传一句话,只要国本尚存,战国之中要想动摇外祖父在朝中的地位,只怕暂时还没有人可以做到。

    而我的父亲是外祖父的门生,虽然不及现在的丞相地位,但也是统辖大内禁军,官拜兵部尚书,手中占有战国四分之一的兵权。

    而我的娘亲,是魏家二小姐,封号慧敏郡主,是传遍全京城的第一美人,当初魏府门槛早已被那些贵族公子踏破,可我的娘亲却对父亲早已芳心暗许,她淡漠,对于那些名利,地位,权势,毫不在乎,只盼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而我的小姨,魏家三小姐,慧心郡主,她的一生自然不会如我娘亲一般平淡自如,她自小就入宫选秀,成为了外祖父巩固权势的棋子,当今的皇后,纵然光彩夺目,无人能及,但她内心所想,所恨,所怨,所痛,我到如今也是无法猜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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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如今一切都变了。

    当初响遍全京城的第一美人,如今要疯疯傻傻,躲躲藏藏的过一辈子。

    父亲成为了丞相,可我却觉得他是在一步一步向外祖父当年的步伐前进。

    我担心恐慌有一天,他真的成了当初那个呼风唤雨的外祖父,而我便会成为深宫中的小姨,战天齐则是当今深藏不露的皇上。

    那么所有的一切又会演变成何模样?我似乎等待的是一场腥风血雨。

    正在我思绪万千之时,父亲带着伤感且又幸福的追忆从我耳边响起,“正如你所说,她为我牺牲了太多,当年的我只不过是一个市井之徒,得老魏王的知遇之恩成为了他的门生,可世事不能如我所愿,连着二次金科落榜,我颓废不堪,就连老魏王也对我失去了信心,我终日喝得酩酊大醉,也只有她没有放弃我,我深深的记得,是她给我的那一巴掌让我从颓废之中清醒过来,重振信心,才令我重获新生。”

    第一次听父亲这般伤情的追忆那些过往,一直以来我都不知父亲与娘亲以前到底经历了什么?今日这般听父亲说起时,我心底微微替他们感到幸福,虽然现如今不能相守到老,可毕竟他们曾相爱,直到现在对彼此也是不离不弃。

    “父亲就是这样爱上娘亲的么?”我浅笑着问他,就仿佛儿时我坐落在他的膝间问他到底有多爱月牙儿一样。

    我这一问,他眸光失常的恍惚了半响,到最后没有点头,只是转身留下一句冷淡的话,“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那一刻,我明明可以从父亲的眸中看到伤感的情意,可为何他在回答我是不是因此爱上娘亲之时,语气如此冷淡,那瞬间的幸福感慢慢的成了一缕轻烟随风而去。

    袭着父亲那沉重的背影,我良久无语,只是静静的跟在父亲的身后,这座阁楼是府中最高的阁楼,与父亲一同走下了好几层阁楼,眼见快要接近底层之时,我出声伴住了父亲的脚步,“女儿有一事相求父亲。”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不语,也没有回头,直到再次迈出步子时,他的声音淡淡而来,“纳兰珞一事,是你小姨做的主,她也是心疼你,你若是要替纳兰珞求情,只怕为父也无从着手。”

    父亲早就猜到了我要说什么?他今日在我身边望着竹林的伤感,只是想要告诉我,有些事情并不是他能左右的,我如此,娘亲也亦如此,他心疼我,自然也心里赞成小姨的做法。

    我加快了几下脚步,抢先了父亲一步,面对面抬眸看向父亲之时,他眸中凄然一片。

    我伸手握住父亲的手,这是回到府中第一次伸手握住他的手,就像儿时的月牙儿一般,小手牵大手,轻轻的抚摸着大手掌心那恪着痛的老茧,“小姨与父亲要的只是皇后之位,而不是八爷这个人,珞儿姑娘要的只是八爷这个人,后位她并不在乎,想必父亲与小姨也能体会到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的苦楚,女儿这一生亏欠了太多人,女儿不想再亏欠下去,求父亲让小姨改变旨意,也给珞儿姑娘一个生的机会。”

    他感受着我手中传来的轻抚,眸中的凄然渐渐暗生了沉重的痛意,眸光闪烁的那一刻,他匆匆转了眸,“你这孩子虽然学会了隐忍,学会了淡然,却没学会自保,也不知将你送入皇家是对还是错?”

    我心底随着父亲的话开始痛了起来,面上却依旧努力的笑着,“女儿永远不会让父亲失望,不管父亲往后做什么?女儿定会追随其后。”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从我的手中抽回了手,跃过我的身边,脚步走得特别的快。

    我从来不知道,父亲背影何时变成了这般模样,我记得儿时他的背影步履轻柔,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暖意,而如今步履维艰,浑身上下散发的都是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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