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微挂上了一道黑幕,夜色如水,缕缕月光轻洒在院落里,我倚在窗前,淡淡的看着这一幕,心里却时不时想起明日围场狩猎一事,总觉得不太平静。
“小姐,这些都得带着么?”身后云雀的声音稍稍打乱了我的思绪。
我一转身便看到了云雀手里扬着几瓶药膏,我不禁一笑,“去狩猎,又不是去长住,你带这些药膏做什么?再说,我脚上的伤都己经好了,这些用不着了。”
云雀不以为然,倒是撅着嘴角回应道:“小姐脚上的伤是好全了,可还得以防万一嘛,要是在围场万一遇到了刺客或者是猛兽,这些药膏指不定还能派上用场。”
我突然心上一征,只因云雀口中的那个万一,微蹙眉,身子不经意间往后稍稍一靠,手搭在窗栏上,刚触到,透心的凉意冲上手臂,微缩回了手,直立身子,忍不住内心又是一怔,似乎是预感在微微提示着我,而这预感是好还是坏,我心里毫无底。
“小姐……”云雀唤了我一声,这才让我回过神来,只觉得那晃神的瞬间身子浑身上下都有一丝不明的寒意。
我微微转眸至云雀的手上,有些熟悉的开了口,“这药膏可是那日雪儿姑娘送来的?”
云雀握着手里的药膏微微一看,笑着点了点头,“是的,这些药膏还真管用,小姐的脚才能好得如此快,说到底,这爷还是心疼小姐的,小姐现在脚好了,你总得去跟爷道声谢才是。”
我微微转身,将那扇打开的窗子轻轻的关上,无声的叹息了声,“你这么快就忘了他伤你的事了?”
她轻轻的放下手中的那些药膏,微微有些兴奋的脸上带着笑道:“那日本是你我的错,怎能怪责爷呢?爷到最后不也只是吓吓你我么?并没有想要伤你我性命之意,如若换作是别人,早就死在了爷的掌下,这就说明,爷还是不忍伤害小姐。”
看着她唇边洋溢的笑容,我走近轻轻的戳了戳她的小脑袋,侧身坐在桌前,故作轻轻一叹,“他只是饶了你一命,你倒是全记得他的好了,那一掌,可是害你生生躺了半月,你倒忘得干干净净了。”
云雀轻揉着那被我戳疼的脑袋,嘟着嘴反驳道:“小姐嘴上虽这般讲,可是方才这药膏能让小姐一眼便认出是爷送来的,这就说明,小姐的心里同云雀一样,也念着爷的好。”
我呼吸一滞,不免竟面上有一丝不明的热度,惹得手上的茶水差点溢出,连忙放下茶杯,回头定看了她一眼,“你这丫头,这半月养伤可是闲着无事,学会来揣摩主子的心思了。”
云雀笑着摇头替我斟茶,斟到一半手悬在了半空中,如清水的眸子又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似乎在想着什么?突地微微皱了眉,“小姐这样一说,倒挑起了云雀心中不明之事,云雀一直不明爷为何会将太子那般轻易的放了呢?这宫中争夺之事,云雀也知一二,这对爷来说应该是个难得的机会啊?”
她的话让我心上又一堵,顺手接过她手中的茶杯,稍稍加重了几分语气,“云雀,爷的心思岂是你我能猜透的,至于两宫争夺之事,你也不许再提及。”
云雀低眸点了点头,“云雀会谨记小姐的话。”
我内心微叹的品着手中的茶水,思绪渐渐蔓延,既然在这两宫之间我无法选择,那我也就只有置身事外,不闻也不问,不想也不做,一切随心而至。
“云雀觉着小姐还是去给爷道声谢的好,这些日子我虽不在小姐的身边,可云雀也知道,小姐与爷也己有半月之久未见了,小姐何不寻个这样的借口去见见爷?”
云雀趁我思绪萦绕之时,悄无声息在我耳边的一语引得我心上一紧,不过闻她话中意思,倒有几分道理,脚伤虽因他而起,但也多亏了他送来的药膏。
虽不明他是如何得知我的身份,也不知他是如何利用我将太子引入府中,更不知他与太子间有何条件为何轻易放了太子,但至少有一点,那日正如云雀所说,他并没有想要伤我们性命之意,道声谢于情于理,半月未见,明日要出双入对出现在众人面前,今晚也得一释过往的尴尬才是。
回头看了一眼窗外,略见某处还亮着烛光,心下一念,对云雀点了点头,她面上笑逐颜开,连忙替我去准备那夜膳。
一路绕过假山,便看到那烛火通明的主殿,虽是第一次来这里,但还能摸清方向,我也算是庆幸,四面看了一眼,四下却不见一人,想想也不奇怪,他喜清宁,指不定这些个奴才都被他撵出了殿。
我慢步走近,隔着稀稀疏疏的树枝,正殿的门虚掩着,而殿中似乎有人交谈的声音传来。
说话的是一个年青沉稳的声音,虽看不到人,但他的声音却带着气魄,“围场附近就属这个位置最为隐蔽,属下等人早己做好万全的准备,只等八爷一声令下,属下等人誓死完成任务。”
“等待时期,切莫打草惊蛇。”声音是战天齐,有力且带有杀戮之意。
“是。”
我虽不知他们在密谈些什么,当这两丝声音足够让我心里明白我不该出现在此,就在我欲要转身离开之时,身后一声叫喊,“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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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雪儿的声音,我自知己被发现,只好硬着头皮转了身笑对她,“姑娘在就好,本意想给爷送些夜膳,却见爷有事在相商,本宫就不打扰了,还劳烦姑娘替本宫将这些夜膳呈给爷享用。”
“请王妃进来。”一丝熟悉的声音,伴着身后一阵微微的风动而来,我没有回头,却微微略见慌意。
“王妃都听见了,爷请您进去,这事奴婢可不敢代劳。”雪儿一脸淡笑着的伸手向我引路。
我的心随着雪儿跃过我身子一步一步向前的节奏在一点一点的收紧,当我进屋之时,屋内空荡荡只剩上坐的战天齐手握书卷,可屋内的气氛依旧还是那般压抑。
他看了我一眼,眼光从我的头移到脚后,如笑轻讽道:“看来你这脚是己经好利索了。”
“己经好了,多亏了爷的药膏,我前来就是想来给爷道声谢。”我如笑的回答着。
他置之一笑,看向我,瞳中隐晦,应该是有些诧意我猜出这药是他故意让雪儿送来,随即又转了眸,“你脚伤因我而起,送些药膏我也是不想遭人口舌罢了。”
“云雀之事,也应当多谢爷肯手下留情。”我依然面上带着浅笑。
他突地停顿了一下,又伸手持笔在手中,漂亮的一个落笔,在雪白的宣纸之上写上一行字,距离有些远,看不清他到底写些什么?在他提笔之时,他声音淡淡而来,“我说过,只是想给你一个教训,只是苦了那奴婢替你受过一掌。”
淡而冷的话着实让人心里难受,可我早己做好了心理准备,他冷傲的性子一贯都让人透不过气来。
“不管爷怎么说,我心里还是感激的,这是我交代膳房做的一些燕窝粥,也不知爷喜不喜欢。”我端着手中的燕窝粥浅笑吟尔,轻轻走近,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焰,让我越靠近他,就越觉得有些不适应。
我将燕窝粥轻轻的送至他的面前,侧身低头轻轻的伺候他用膳,他倒是放下了手中的笔,淡看了我一眼,随即冷笑扬起,“休养半月,你这性子也磨得比先前更柔顺了,初遇你,长剑威逼之下面不改色,在府中亦是委曲求全,你一贯不喜多言生事,沉稳淡然,可遇冰裂却抱有求死之心,比起当年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华家嫡小姐,现如今一对比,有些差异,是在害怕我,还是在刻意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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