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柏杨眼睛一眯,闪过一抹精光,那精光之中杀气毕露,他冷冷道:“你终于承认了,原来你真的是王敬元的余孽!”
王秋月冷眼看着他:“你不是早就查到了吗?何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态?”
顾柏杨冷笑道:“不错,我的确已经查出来了,但是真不过你亲口承认!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想死还是想活?”
“想死又怎样?想活又怎样?”王秋月淡淡地问,她竟好像刚才那险些送命的时刻没有发生过一般,又提起小壶,给自己杯里续了一杯水。端起了杯子,慢条斯理地啜饮。
顾柏杨看到她这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动作,心中大恨,表面上却只是阴沉着脸,道:“当初你父亲王敬元去夺君家的藏宝图时,同谋的有哪些人?只要你告诉我,我可以不杀你,并放你出府去!”
王秋月像看白痴似地看了他一眼,才道:“顾柏杨,你是不是想藏宝图都想疯了?我从小就被我爹送离家门,我爹有藏宝图的事,连我娘也不知道,你竟然来问我?不要说我不知道,你觉得我要是知道,我能告诉你?”
这个结果和顾柏杨查的差不多。当初王敬元的确是瞒着家人,瞒着所有人的,后来他匆匆地辞官想要回到老家,便是担心此事被南齐的皇帝知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守不住藏宝图。
既然连夫人都不知道,又怎么会告诉一个从小就被送离家中的女儿呢?
他冷着脸道:“我已经给了你活路,是你自己不要,休怪我无情!”
王秋月淡淡地道:“等等!”
顾柏杨冷视她:“你还有什么话说?”他心中还抱着万一的期待,要是王秋月知道一点蛛丝马迹呢?虽然传说另一份图在东陵的杜家庄,可是那也只是传说而已,未必是真的。就像他猜测被董静萍盗走的图就在董家庄一样,也仅只是猜测而已。
而他要的,是确切的消息,能让他一击必中。
王秋月晃了晃手中的茶杯,唇角掠过一丝嘲讽的笑意,道:“从当初给你下毒起,我就没想过要活着。你等了这么多天才来找我,想必也是耐心早就用尽了。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说着,她手指一动,再张开手掌,掌心中躺着一枚药丸,一粒看起来毫不起眼的药丸。
顾柏杨道:“你想干什么?”
王秋月冷笑一声,道:“我能干什么?”她手掌轻动,把那粒药放入自己的茶杯之中,药遇水而融。
王秋月端起茶杯,道:“顾柏杨,自从我知道了我爹娘的仇恨之后,我早就不想和你共活于世。我本来还存着侥幸,想杀了你为我爹娘报仇。现在看来,我是办不到了,既然这样,我宁愿去陪我爹娘!”
顾柏杨瞳孔紧缩,脸色阴晴不定,看着那杯茶。
王秋月淡淡地道:“这些年我也看清了,你把我娶进府中,不过是因为我与董静萍长得有五分相像而已,做一个人的替身久了,我都没有察觉,还以为自己很幸福,现在,不论是对董静萍,还是对我,你的心中都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吧?既然如此,我也不劳你动手,我自己了断!”
顾柏杨还是不出声,只是冷冷看着她。
王秋月轻轻地嘲弄地一笑,道:“我学艺不精,那毒你必然是能找到高人解除的,这样也好,我不用在另一个世界里见到你。”
说着,她将那杯茶递到唇边。
顾柏杨道:“住手!”
王秋月停住不动,看向他,轻嘲道:“侯爷改变主意了?觉得我可以不死?可是我这个人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你留下我的命,我必然会研究更厉害的毒药来杀你。你就不怕有一天,死在我的手中吗?”
顾柏杨不禁一滞,是啊,身边随时有一个想要他命的人,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王秋月淡然道:“你已经杀了我父母全家,我是剩下的唯一一个,你就高抬贵手,让我自己了结吧。我不想杀我父母的手,再来杀我,我宁可死在自己手中!这也算是我给你的一个交代!”
说完,她再不迟疑,把那杯茶喝进口中。
顾柏杨伸出手似乎想阻拦,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他又停住了,便那样眼睁睁地看着王秋月喝掉了那杯茶。
奇怪的是,他分明是怒气冲冲而来,并且本意就是来取她性命的,但当看着她在他面前喝下毒茶,心中竟然有些复杂的情绪。
最初,他遇见她的时候,只是觉得她和董静萍很像,于是刻意接近,示好。从董静萍身上得不到的温情爱意,王秋月都给了他,看着她充满爱意的眼神,顾柏杨都会觉得一份满足,好像那一切是董静萍给他的一般。
他把她当董静萍的替身,可她当时给他的,是一个少女满身满心的最真实最无保留的爱。
如果不是失去了那个孩子,如果不是后来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知道了自己是杀她父母的仇人,他们之间,其实可以很温馨很美好的。
就算一直把她当替身,但是他也承认,他的心中,也并不是全没有她的位置。他曾想,当初想要给董静萍的,他没有给成,那便全给王秋月吧?可是,她不屑,她不要!
他的爱,正妻的位置,她全不屑,全不稀罕。
可即使如此,当他偶尔来到沁芳园的时候,心中竟会十分的平静,十分的满足。
那是把对董静萍和对她的感情融合在一起的那种满足。董静萍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她还在!
可是现在,她也要不在了。
喝下茶水后的王秋月唇角还带着几分嘲弄的笑意,看起来有些冰冷,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是,这样的笑意,竟和当初的董静萍无比相似。
似乎看到了董静萍和王秋月两个人的重合,这两个人,都曾是他爱过的女人,如果王秋月死了,那他于董静萍的爱,便再也没有了依据,再也没有了根,再也没有了可供追忆的相似,不,他不能让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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