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柏杨道:“请!”
既然他是为了顾汐语而来,总归是要看上一眼,早和晚有什么区别?
孙芳玥随在顾柏杨身侧,脸上挂着温婉得体的笑容。
欧阳宇凌笑眉笑眼地向外走,才走两步,突然回过头,对着身后道:“周显,你已经不认识孙夫人了么?怎么不过来见礼?不知道的,还以我英王府的人这么不知礼数!”
周显原本站在那里好像一尊雕像,不动如山,不注意都会忽视他的存在。但欧阳宇凌这么一叫,他就好像突然活过来了一样,展颜一笑,走过来,恭恭敬敬地给孙芳玥行了一礼,道:“孙夫人,周显有礼,夫人可还记得周显么?”
这么一来,顾柏杨不禁奇怪了。
英王这是在玩哪出啊?他一个侯爷站在这里,英王叫他的侍卫向自己的夫人行礼,却不是向他行礼,怎么这么怪异呢?
因此,他不禁就看了过去。
孙芳玥在再次见到周显时,虽然脸上仍然保持着微笑,心里其实是有些打鼓的,太像了啊。这份相像总是让她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失去控制,要出乎意料一样。现在,欧阳宇凌这样的一句话,顾柏杨觉得突兀而且不可思议,但孙芳玥心中其实是有些预料的。
孙芳玥到底是城府深的人,倒也没有失态,仍是温和微笑道:“周侍卫客气了,上次海棠花会,你曾随英王爷一起来府里做客,妾身当然是认得的!”
顾柏杨没有出声,英王的行为这么怪异,绝对不简单。
周显笑容欢畅地道:“孙夫人,小人可不仅只是海棠花会前来作客,上次的事,孙夫人不记得了么?小人奉公主之命,送顾大小姐回府,还蒙夫人赏赐了两千两银子!”
这话一出,孙芳玥的脸色变了,顾柏杨的脸色也变了。
孙芳玥脸色变,是因为周显把这话一说出来,她就知道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那种失去控制的感觉那么明显,让她心中生出一种恐慌,好不容易看到希望,结果就在眼前,可是现在,却变得未知起来。
就好像一只鸭子明明已经在锅里煮着,似乎都已经肉烂酥软了,可以吃了,那只鸭子却开始扑腾起翅膀来,这是要飞的节奏啊。
顾柏杨的惊怔,却是因为这句话,他派人去查找过,没有谁知道到底是谁送了顾汐语回家,他又问过孙芳玥,孙芳玥的回答也一样不能为他解惑,何况,他觉得妙儿才是他最聪明乖巧听话的孩子,那个孩子,只是个庶女,终归委屈,还有卓阳,是他的长子,可是却是庶长子。只要把孙芳玥扶正,这些问题都不会再存在。
用一个名声败坏声名狼藉的女儿,使最得意的子女有更加好的身份,这是顾柏杨做出的选择。
因此,他才决定放弃顾汐语。
可是现在,他听到了什么?
顾汐语是被英王的人送回来的?
既然是被英王的人送回来的,那她到底是不是失贞?如果是失贞,还会失贞于谁?难道是英王?如果是英王,这件事的性质完全不一样了。
他下意识就看向欧阳宇凌。
欧阳宇凌却是淡然一笑,道:“侯爷,这件事情说来也是有些巧合。舍妹青燕偷偷溜出皇宫散心,住在我早先为她购置的一个避暑别院之中,顾大小姐恰好经过,与舍妹一见如故,舍妹便留顾大小姐住了两天。”
他冲着顾柏杨抱拳行了一礼,道:“这件事,我还得代舍妹向侯爷陪个不是!舍妹长年在宫中,不懂得事情的轻重,也不知道宫外的规矩礼俗,只是出于一片小女孩儿家的天性,做事有些率性。她并不知道就这么留顾大小姐在府上住下,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只顾着和顾大小姐投缘,玩得开心。以至于后面造成那么多的误会,更连累顾大小姐名声受损,惹得京城谣言四起,这都是舍妹贪玩所致!”
顾柏杨早已震动莫名,竟连避开这一礼也没有,就那么直愣愣地受了。
欧阳宇凌举止温雅,笑容和煦,接着道:“还是舍妹身边的嬷嬷晓事,觉得让顾大小姐就这么住着,终归是不妥当,派人给我送信,我也是到了别院之后才知道。舍妹天真不晓世务,顾大小姐直率不拘俗礼,两个人虽然成了好朋友,却互相不知对方是什么身份。”
“我隐隐听了些传闻,说因顾大小姐突然失踪,倒是惹了各种闲猜,赶紧劝舍妹派人送回顾大小姐回家。我心想,只要顾大小姐被舍妹派人送回去了,这些不利于顾大小姐的传言自然迎刃而解。”
“舍妹知道因为自己贪玩给顾大小姐惹了麻烦,也是满心愧疚,当下派了身边的嬷嬷宫女送回顾大小姐。但是,她身边嬷嬷宫女也是长年在宫中,而且都是女子,为了顾大小姐的安全,舍妹便向我讨了这个侍卫,叫他一路护送。”
欧阳宇凌看着顾柏杨阴晴不定的脸色,道:“当时舍妹是偷跑出宫,虽然被我强制送回,终究不好大肆张扬,我们都没料到,接下来竟然有别有用心之人散播谣言。那些谣言,对顾大小姐是十分不公平的,也是十分无稽。让顾大小姐受了不少委屈,不明真相的父皇还因为京城谣传解除了大小姐与我二皇兄的婚约。”
“昨天我皇妹知道了这件事,心中愧疚得不得了,请我无论如何也要来探望顾大小姐。她也会向母后请旨,到时候亲自来探望。”
“这件事情归根究底,是舍妹所引起,给顾大小姐造成的这些困扰和损失,本王表示很遗憾。总之,本王和皇妹,是欠下顾大小姐一个大大的人情了。顾大小姐遭遇的委屈和所有的损失,本王一肩承担!”
前面,他一直自称我,称欧阳青燕为舍妹,说到后来,他却突然改口称本王和皇妹。不注意的人不会发现中间有什么区别。可是,威远侯不是一般人,他立刻捕捉到了这中间的微妙,不由得又看了一眼欧阳宇凌。
英王这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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