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霖院外,当顾汐语走出来时,正好一片乌云遮住了月亮,但隐约还是可以看清人影,顾汐语抬起头来看看月亮,样子很悠闲,好像她大晚上不睡觉是来赏月的。
不过她只站了片刻,在右前方的树影后就出来一个瘦小的身影,那身影很机灵地左右看了看,才走到顾汐语身边,轻声道:“大小姐!”
顾汐语没有回头,甚至没有看她,只是轻声道:“你来干什么?”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睛还是看着月亮,好像她是在对月亮说那句话。
兰儿低声道:“大小姐先前在府门口弹了我三指,我回去想了想,觉得应该是吩咐我三更来见大小姐!”
“你又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
“三更夜已经深了,大小姐肯定不会走得太远,如果不是在这里,那就是在花园之中。但是我觉得应该先在这里等大小姐!”
“你来多久了?”
“两刻钟!”
“为什么不在看见我的第一时间就出来?”
“兰儿怕大小姐身后有人,所以等待了一会儿!”
这一问一答之间,顾汐语对兰儿的满意又添加了几分。她虽然小,可是她聪明,头脑灵活,而且,她是母亲当年身边的人的后代,冲着她对吕嬷嬷的那份孝道,就知道她是可以信任的人。
顾汐语回过头,把目光投向她,问道:“兰儿,你想不想要自由?”
那瘦瘦小小的身影竟然是兰儿,她眼里闪过一丝意外,接着,她突然跪了下去,声音虽然不大,却很坚定地道:“大小姐,您救了我奶奶,奶奶说过,以后,我都听你的!”
“听我的?”
她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意味不明的询问,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变化,就好像是对一个很熟悉的人在说话,又好像在对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在说话,只不过,这时候的顾汐语,却绝对不是那个刁蛮的顾大小姐的样子。
兰儿点了点头,很肯定地道:“奶奶说过,她是大夫人的人,大夫人虽然已经去世,但大小姐还在,所以,我们都是有主人的!”
顾汐语心中泛起一阵暖意,吕嬷嬷这些年来一直心念着母亲,可是原身本来就有些智力上的缺陷,又被孙芳玥刻意教成一个草包之后,对这祖孙二人肯定是没有丝毫想起,更别提照顾了。十多年过去,这对祖孙竟然也无怨无悔。
这样的人,可不正是她要寻找的人吗?
她轻轻点了点头,道:“你先回去吧,让我想一想。”
兰儿福身一礼,便静悄悄地离去,丝毫没有失望,也没有好奇,更没有失落。就像她来时一样,小心,但是,却利落。
顾汐语也没有多待,又悄悄地原路返回了,只不过,她却没了睡意。这个看似风光的身份,还真是每一步都不太容易呢。原身除了丢给她一个烂到不能再烂的名声之外,什么也没有留下。
现在看似平静,指不定孙芳玥和欧阳锐奇心里在憋着什么坏呢,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可不太好。偏偏这两个人都是有能力手段有资源这么做的。
第二天一早,顾汐语在珊瑚的服侍下收拾停当,便去静院。
这么一大早的去孙芳玥的静院,倒是头一次,她去的时候,顾妙珠也在,一见到她,就露出一个温婉柔和的笑容,道:“大姐,你也来给母亲请安么?可用过早膳了么?母亲正在用膳,正好一起。”
顾岳在见到她的那一刻,眼中凶光闪现,却在顾妙珠的一个眼神里安静下来,竟然还冲着她道:“大姐,谢谢你给我治病!”
顾汐语看着这姐弟二人的表演,道:“我不饿!”母亲?不是正室,也配这么称呼。
孙芳玥也以为顾汐语是来给她请安的,她一惯在顾汐语面前扮的是个好姨娘,好后母的身份,因此也特别亲切地道:“汐语,请安就不用了,翠烟,快给大小姐添副碗筷!”
顾汐语心中冷笑,请安?原身不知道你的险恶用心,或者会被你所骗,我才不会。不过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她顺势道:“姨娘,我来是问一件事。”
“什么事?”
“姨娘不是答应过我,要让王家人来给我道歉的吗?怎么现在还不见人影?姨娘,当时妙珠妹妹也是在场的,我在他们家遇到这么大的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要不然,人家还当我们威远侯府好欺负呢!”顾汐语气鼓鼓地道。
孙芳玥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她心里暗啐,当时怎么就没死呢?死了多省事?还要叫王家人来道歉。虽然顾汐语掉进荷花池的确是王家的过错,但是她早就从顾妙珠那儿听到一些内情。这事儿有二皇子牵扯在其中,顾汐语要是死了,这道歉才是皆大欢喜的事儿,相信二皇子也不介意让王家人做个姿态。
可现在她不是没死吗?要是叫王家人来道歉,岂不是让不但得罪了王家,还给二皇子添了堵?
但是这件事发生了,要是王家没个态度,还真是不好说,毕竟,哪怕她孙芳玥一点也不介意这件事,可是威远侯府的名声不能坠。不然,侯爷回来也会责备她办事不力。
前几天顾汐语提到的时候,她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中间有难处,一直到今天也没有提。原本她也是想着王家要是能做个姿态,彼此都好下台。可是王尚书有左贵妃撑腰,加之这件事又是二皇子在暗中操作,所以不要说来人道歉,连只狗也没派来过。现在顾汐语再旧话重提,她却不能打哈哈了。
她心里也有些怨王国刚夫妻不把威远侯放在眼里。于是道:“汐语,我马上让大管家去下帖子,你放心,王家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顾汐语撅着嘴,一脸不可一世地道:“王梦玉一定是想嫁给锐奇哥哥,我看她的眼神就不对。哼,下次看我不抓烂她的脸。那个丑八怪,还敢肖想锐奇哥哥,除了我的美貌,谁配得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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