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糜竺在侧，对刘备言：“吾弟今守江陵城，愿主公让我随牙门将军前往，只恐幼弟才能不堪大任。”

    法正言：“别驾宽心，糜太守随主公转战南北数十年，平时在荆州大有人望，荆楚士族多与相交，江陵治下，民安军乐，大可安心。”

    刘备言：“子仲不辞辛劳，随军而往，先代我向帝驾问安。”

    黄权与糜竺率军起航。

    另一边襄阳城下，曹仁夜下袭营，因孟达早有准备，襄阳守军遭大损，但曹彰虎贲又出现在孟达背后，攻破新立四寨。

    两下相抵，近乎平局。第二日，徐晃领军缠住关羽，襄阳战局立马乱做一团，在接下来的一日内，荆州水军，沿汉江两侧，四处阻挠，虽然各处陆军交战多有失利，但是荆州水军的四处支援，搞得曹魏路上军队人心惶惶。

    此时曹彰虎贲军，冲击哪里，荆州上庸之兵，哪里崩溃，虎贲军这一日大小四十战，杀得关云长四次迁营。但亏得关平领着荆州水军，如影随行，一日下来，虽然曹军大胜，但反过来一看，却是处处被荆州水军围困，襄阳围成的绞索，反而越绞越紧。

    徐晃兵攻枣阳，荆州军直接放弃，没有帝驾要保护，徐晃面对的荆州水军，灵活起来。曹军赢得越多，这襄樊战局，反而越加危险。

    丁仪回都，见曹彰在大营里，身上也有负伤。曹彰感叹：“关云长果然世之虎将，威震华夏，我赖虎贲骁勇，击者服，当者破，却于襄樊战局，无一处助益。”

    丁仪言：“鄢陵候不必灰心，想那于禁追随明公起兵，破黄巾，战吕布，定河北，在关羽面前，却是一败涂地，鄢陵候英勇，起码给了襄樊守军一丝信心。今东吴已然出兵，关羽败亡，应在不远。”

    徐晃言：“可把吴候之约，与荆州诸军观看，安定吾军之心，也动摇荆州之军。今帝驾不在枣阳，应该是回了江陵，若关云长回师，我等可见机行事。”

    曹彰言善。

    曹彰使魏军四处吵嚷，又以羽箭附带吴候孙权书信向荆州军营垒多方散去。荆州军一时议论纷纷。

    关羽在营帐之中，左边是关平周仓，赵累，右边是刘封孟达。

    赵累言：“将军，军中议论，言吕蒙袭我荆州。恐变生肘腋。”

    刘封和孟达都看向了关羽。

    关羽言：“吕蒙抱病回都，岂能在此出现？勿要再言，这是徐晃缓兵之计也。”

    关平言：“父亲，我们新取了湘关之米，真恐那东吴报复，万安之计，暂且收军，”

    关羽站起来说：“勿要再言，江陵城高，帝驾在中，江东之辈，自守之才，鲁子敬之后，岂有吾之敌手？今襄樊已被吾军锁死，襄樊一破，出宛据洛，还复旧都，大汉光复，就在眼下。”

    众将各司所职，后日子时，先拔樊城，再取襄阳。

    这边消息报回许昌，正巧曹操头风病发作，只请贾诩入内。

    曹操言：‘文和，荆襄糜烂，恐中原不复国家所有。’

    贾诩言：“明公所言甚是，司徒曾据山越之地，与江东大族所连非浅，便是吕蒙强兵扣城，恐稍有折错，就云鸟星散。”

    曹操额头绑着扶额，这时竟然渗出汗水来。

    贾诩接着说：“为曹氏宗族计，使公子回都定邺，河北四州，足以自守。”

    曹操言：‘文和，刘备其人，吾俦也。正朔定统，一隅之地，抗衡朝廷，就是自寻死路。’

    贾诩沉默不语。

    曹操躺着看着屋顶，眼中似有泪水。

    良久曹孟德说着：“二十四年前，奉天子于许昌，倘若孤，奉守帝命，还政刘氏，凭吾与使君之才，并关云长等一干勇将，这天下恐早已四海定一。”

    贾诩沉默着，仿佛没听到一样。

    良久曹操说着：“文和，孤死后，看在孤厚待张绣的份上，照看吾子。”

    贾诩说着：“明公，还不至此，汉中新附，却是赤地千里，川中府库一空，光武皇帝据河北燕赵之强兵，扫平天下，尚且多年，魏公经营河北，断不速亡。”

    曹操的悲伤更加重了，说：‘仲德，奉孝，文若有一人在，也断不与孤如此隔阂，可怜文若，孤王悔不听文若之言。’

    贾诩起身叩地，动作缓慢，暮气沉沉，不过榻上的曹操也不是当年南征北讨的人来，都老了。这时候一阵晨光照到曹操脸上，点亮了眼睛。

    正如在白帝城上刘备一样，曹刘两人都到了关键抉择的时候，白帝城上的刘备，披甲执兵，一如当年赤壁之战的时候。不过曹操却是老迈了。法正就在刘备后面。

    刘备言：‘孝直啊，汉室江山，全在荆州这一战了。’

    法正说着：“天下走向，如今在明公与曹丞相心里。”

    刘备言：“我比孟德兄好一点的是，出身皇族。”

    法正言：“明公真的不担心，战场凶危。”

    刘备言：“若天命在吾，后有明断。”

    法正言：“可诸事已备，明公在白帝，并无兵卒可调。”

    刘备言：“尽人事，听天命。若将来，我想我们两个是看不到的。”

    法正言：“汉中王纠和四方精锐，这个将来不会有的。”

    刘备言：“先生教我。”

    法正言：“法正不敢妄测天命，只是如此，明公，荆州之战，只是全复大汉的开始，明公在此，观看荆州，吾回成都，为汉室复西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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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备言：‘先生，军国大事，吾二人如此之断，未免草率。’

    法正言：“荆州，只要天命在汉，断然无事，我要和明公，想在今生看见天下一统，还需筹谋。”

    刘备言：“蜀中粮秣已空，不可逆天行事，陛下安然，从长计议。”

    法正言：“临行，我与诸葛先生论过此事，为明公宗族计，天下一统，恐生变数。今明公决意还政天子，我等也得为明公宗族重新谋计。”

    刘备言：“愿听先生言。”

    法正言：“蜀中粮秣虽不足，但不至于仅仅能供给两万之军。吾与诸葛先生使杨洪托言粮秣不足，本意只是，荆州维持，取天子回蜀。则天下三分之势难以僵破。”

    法正接着说：‘可关将军执意不撤军，明公属吏供养军资，未有留手。知明公本意。为明公宗族计，只能放手一搏，若在正有生之年，回定东西两都，我想以诸葛先生之才能，必使明公在日，天下归统。到时，明公子嗣，为宗室依仗，就藩他地，明公还政，也是水到渠成。’

    刘备良久言：“多谢先生思虑，先生请回成都，益州一众事物，请先生筹谋。”

    法正礼毕而下。

    贾诩跪着言：“明公当年起兵反董，可有今日军容？”

    曹操言：“不曾。”

    贾诩言：‘何止明公，当年袁绍不过是袁家庶子，都敢对董太师喊，天下岂只有董公之剑利。何况如今，魏公可据有七州，天下胜负，当在未定之间。非贾诩妄言，明公子嗣，皆为俊杰。明公何苦自怕，当放手一搏。’

    曹操挣扎着半起身言：“怎样一搏，学袁绍，此时亲征襄樊?”声音震耳，全然不像是一个病的要死的人，但是如今这天下走向，确实掌握在几个将死之人的手上。

    贾诩言：“荆州糜烂，派出虎贲意在天子，汉中山岭崎岖，加魏延骁勇，更不可图。淮南之地，张郃已离合肥，况此时攻吴，是在助益刘备。如今所图，一稳住阵脚，二扭转颓势。待七州安固，再行诛心之计。”

    曹操说着：“文和是说上庸？派谁攻打。”

    贾诩言：‘徐庶，司马懿。此二人既然不肯出谋，那就让他们出力吧。’

    曹操言：“徐元直与刘备诸葛亮之交甚笃，今老母已亡，何以制之？”

    贾诩言：“以司马懿为帅，徐元直辅之。河内司马家将宝压在了下一世身上，断然可用。拜徐元直为将，以表天下之人，重汉室者，亦重明公。”

    曹操此时头风好了一半，招呼左右，召徐庶司马懿进府。

    贾诩同时言：“明公还是早定后嗣，勿效袁本初，刘景升。”

    曹操点头，若司马懿上庸得胜，该定曹丕为后，可曹植曹彰如何安排，想到这里，头风几乎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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