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里的汽车慢慢朝远方驶去，维森拉着茯苓的手也进入了商场。

    这个商场一楼是卖衣服鞋包的，二楼是开餐厅奶茶店的，三楼卖日用品和玩具，四楼是电玩城，五楼是电影院，地下室一楼卖半熟菜和食材。

    这个点正是热闹的时候，许多人在洁白明亮的地瓷砖上来来回回地穿行，热闹的音乐在耳边交错响起，掺杂着人们的言语和嬉闹，不时还有甜腻的情侣在路边亲昵，有其乐融融的家庭带着孩子经过，也有年迈的老人被子女搀扶着慢慢走过。

    “先去吃饭吧，吃完再慢慢买东西。”维森拉着茯苓搭上扶手电梯往二楼去。

    茯苓看着电梯下慢慢缩小的人群，还有这热闹的氛围，感觉有些晃眼。

    她还没来过这个地方的大商场呢，这里离学校比较远，采购生活用品根本用不着来这里，她也没有多余的钱和时间在假期跟同学朋友一起出来逛街，更何况她连朋友都没有。

    明明维森说自己是大城市好学校见过世面的优秀学生，但茯苓却觉得自己跟小地方没见过世面的人差不多，她平时光顾着在学校里读书了，几乎不出校门。

    只是生活经验和社会经验不足而已。茯苓在心里安慰着自己，以后学好学出去了，见的东西多了，就不会这样了！

    维森拉着茯苓经过一家又一家飘着香味的店铺，嘴里喃喃自语：“火锅和快餐好像太贵了，吃寿司吃不饱，要不还是麻辣烫吧，不过也不是很爱吃，小菜馆的菜不知道怎么样……”

    她其实很挑食的，但又要考虑开支，哪怕在这琳琅满目应有尽有的店铺之间，要挑一家落脚也总是要犹豫很久。

    茯苓也看出了她的拮据，只是静静地陪着她走，很有眼色地没有轻易提意见。

    终于，维森的视线停在一家干锅小菜馆门前。这家是可以自选食材的，而且价格标签贴得很明确，人也不多，不需要等就能找到位子。

    “你去占个位置。”维森招呼着茯苓，然后去角落里拿了两个铁盆和两个夹子，茯苓快步把自己的书包放在一个空置的桌子上，然后往维森的方向来，两个人一起挑菜。

    维森喜欢吃肉，夹了很多的肉和丸子，偶尔夹些生菜和油麦菜，茯苓的菜谱就比较杂，淀粉类和碳水居多。茯苓吃饭以填饱肚子为主，而且完全不挑食。她在家里连饭都吃不饱，哪里还有挑的条件？

    把铁盆称重付款之后，维森和茯苓坐回刚刚选好的位置上，维森把自己的奶茶会员卡片递给茯苓：“去隔壁的明雪火城，我要一杯红豆奶茶，热的，你的那杯自己选。”

    维森丝毫不顾忌自己把对方当小跟班支使的态度，茯苓自己也不在意，维森对她的态度已经比学校和家里的大多数人都要好了，毕竟她给了自己逃离那个家之后的容身之地，不会搜刮自己的钱财，也不会打骂和用异样的眼光看她，还给了她自己选择的权利，虽然只是自己选一杯奶茶，但她以前几乎没喝过奶茶，家里才不会出钱给她买，她自己也舍不得花钱。

    茯苓拿了卡就往斜方向走，正当她沉浸在短暂的欢欣中时，眼角瞥到的那三个如同梦魇般的身影，马上就打破了她的好心情，将她重新拉回警惕之中。

    是啊……茯苓想到，他们带着自己那么宠爱的孩子，难得来一次这种地方，既然已经确定找不到自己，那当然要带着好儿子来这样的地方玩一趟了。

    茯苓闪身躲在扶手电梯侧面，从另一边看着那一家三口慢慢朝自己的方向走来。她顺着那三个人的前进速度和视角改变慢慢挪动步子，绕着电梯的搭乘处拐了个弯，从他们的左下角顺着障碍物，移到他们左后方去了。

    看着他们毫无察觉往前走的背影，茯苓叹了口气。

    然后，那一家三口就在明雪火城停下了，似乎是在点单。

    这看得茯苓气不打一处来，他们不但之前故意伪装贫穷的假象欺骗自己，还耽误了自己帮维森带奶茶的时间！她必须等那一家三口都买完离开一段距离，才能过去点单。

    茯苓移开视线，站在拐角处，随手捡起地上的一张传单掩住脸，时不时往他们那边瞟，心中不时地催促着，她甚至不能用愤恨的目光紧盯着他们，不然他们很有可能注意到自己。现在的观察状态就很好，有扶手的转角挡着，自己能看见他们，但是他们看不见自己。

    等了十几分钟，茯苓看见她的弟弟抱着一桶比他脑袋还大的，上面撒着花生和巧克力碎屑的冰淇淋离开了。

    等他们往前走转过拐角，茯苓才能出现。

    她来到明雪火城的门口，看了眼菜单，那桶大号冰淇淋要将近五十元。

    嫉妒的情绪在心里作祟，茯苓对那小男孩的恨意又加深了一层。

    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然后面不改色地要了两杯热红豆奶茶。

    维森允许她用这张卡给自己选奶茶，茯苓想着，至少维森不是那种盯着一时的盈亏不放的人，自己只买她的一份可能会被误以为拒绝她的好意，但也不能买便宜的，不然自己在接下来的相处中容易落于下风，更不能买贵的。

    她需要维森作为自己的新依靠，那最好的套近乎的方式就是点一杯一样的，用相同的口味爱好来拉进距离感。

    茯苓在等待的时间里慢慢思索着，那一家如果不在二楼吃饭，那大概率是会去四楼的电玩城或者去一楼买衣服，如果吃饭的话，那他们可能会在乘电梯时和自己的时间撞上，那时候就麻烦了。

    她估算了一下一个小孩吃一大桶冰淇淋和快餐的时间，他们在家的吃饭时间是四十分钟，如果快餐店有儿童游玩设施就更好，时间只会多不会少。如果他们还想在这个地方找到拿着钱的她，那应该会在学校附近租旅馆，也就不着急离开商场了。她必须和维森在四十分钟之内进食完毕，然后先去三楼。现在唯一的变量，就是维森的进餐时间。

    她提着两杯奶茶回到维森的位置。

    菜都上齐了，维森点了一桶米饭，桌子上茯苓的位置多出了一个空碗，维森已经给自己盛好了一碗饭扒拉着筷子等着开吃了。

    “这么买了这么久啊？”维森问道，“今天人很多吗？”

    “我碰到我爸和养母了。”茯苓不打算撒谎，“他们带着自己的儿子在买奶茶，我不想碰到他们，会很麻烦。”

    “原来如此！”维森接过茯苓递来的奶茶，把吸管插上之后满足地喝了一大口，然后直接夹菜开始炫饭，没有多问。

    维森平淡的反应反而让茯苓摸不着底了，她并没有告诉维森自己和养母的事情，茯苓原本以为维森会询问自己躲避的理由，但维森对此好像并不关心。她不确定维森现在的情绪，更不确定维森是否会拿这件事来威胁自己，甚至真的把自己送回养母那边。这顿饭她吃得有些忐忑。

    茯苓确实想得很多，她有想过维森帮助自己或者将自己移交出去的各种处理方法，连在商场的逃跑躲避路线都在脑海里演练了两遍。

    维森只是兴致勃勃地品尝着这家小铺里独特的辣椒蘸料的味道。

    她的心思比茯苓要简单得多。她觉得，茯苓想躲避养母一家，那万一碰到了，就马上拉着人跑。跑不了，大不了就用暴力解决问题。

    她对茯苓讨厌养母的原因并不关心，要猜大概也能猜到是像烂俗小说里差不多的养母虐待养女的灰姑娘剧情。既然茯苓不想说，自己也没必要去问来影响人家的心情。

    一开始茯苓还会担心维森会不会吃饭太慢耽误离开的时间，但很快她发现了，维森的吃饭速度真的很快，一碗满当当的饭，不到几分钟就吃完了，甚至又往饭盆里添了一碗。这下是茯苓要加快吃饭的速度了，她心里预估最好的情况是和维森刚好一起吃完饭，自己稍微慢两三口，而不是要一方等待另一方。

    茯苓按自己所想，和维森同时结束了饭局。

    “我要先去三楼买日用品。”维森去柜台拿了两个塑料饭盒来把剩下的饭菜都打包好。

    她们来到三楼，这里果然没有碰到茯苓的养母一家。

    买完日用品和一些维修备用材料，这一路维森都将袋子递给茯苓拿着。她自己轻松地在架子前精挑细选，茯苓则提着大包小包在店铺门口等她，恨不得十个手指头都能挂一个袋子。

    “我顺手给你挑了两条好看的毛巾。”维森将另外一个袋子塞进茯苓手里，“我屋那边有衣服，就不用买了。”

    “现在我们要回去吗？”茯苓光是想到“回去”这个词，眼睛都要亮了。

    “说什么傻话呢。”维森笑着拍了拍个子比自己还高的茯苓的脑袋，“当然是要去电玩城啊！”

    “啊？”茯苓傻了。

    如果维森一开始就打算要去电玩城，那她这一路的算计到底是为了什么！茯苓的内心在呐喊：你是个成年人啊！电玩城有什么游戏可玩的，你成熟一点啊！

    可是这样的话……茯苓沉了沉神色，这样就很有可能跟养母那边碰面了……

    “你不想去玩吗？”维森疑惑地问道。

    “去那里可能会碰到我养母，她带了儿子，肯定会去那里玩的。”

    “怕什么！”维森一脸轻松地拍了拍茯苓的肩，没心没肺地笑道，“你自己不打算回去，他们还能当场把你抢回去不成？”

    “也确实不行……”茯苓叹了口气，她寻思维森可能是想着为了给自己出气之类的，或者是希望自己彻底与养母那边撕破脸断绝关系，这样她就能更好地掌控自己。

    这样也好，维森都已经给自己买了这么多生活用品，说明维森确实有考虑过让自己长时间留在她的那边，而且不会把自己送回去了。茯苓熟练地哄好自己之后，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跟上。

    这次茯苓没有想多，维森确实就是后面那种想法。

    维森不喜欢有背叛后路的人。

    来到四楼的电玩城，这里的灯光有些晃眼，乒乒乓乓的拍打按键和大人小孩的吵闹声尤其炸耳，这里人很多，非常热闹。

    “你打算玩什么？”认命的茯苓已经打算放弃思考了。

    “我要找你的弟弟！”维森语气特别坚定。

    “别吧……”茯苓头痛极了，这个大人真是一点都不省心，来电玩城可能会碰到他们也就算了，怎么还有上赶着去找人家的？

    “姐姐在那里！”

    一道音调不低的男童的声音吸引了茯苓的注意，维森顺着她的视线注视过去，就看见了那一家三口。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黑色头发的模样十分清秀的小男孩，旁边是他年轻漂亮的穿着浅紫色连衣裙的母亲，后面跟着一个四十多岁，个子较高，中等身材的男人，他就是茯苓的生父。

    “他们是？”随着那三人慢慢靠近，维森亲切地挽起茯苓的胳膊，装模作样地问道。

    茯苓意识到维森的动作，于是配合道：“那是我生父，养母和弟弟。”

    “茯苓，我们找了你好久，你怎么在这儿呢？”那位年轻漂亮的养母面色急切，“我们被老师打电话叫去学校，结果你不在，我们还担心着你呢！”

    “确实很着急啊。”茯苓戏谑地看着养母脚底那双干净精巧的高跟鞋。

    “这位是你的同学吧？”养母和善地笑着拉起维森的手，“你好，我是茯苓的养母。”

    “你好，我是茯苓的房东，我叫维森。”维森也笑着跟对方握手。

    “房东？”那男人听了这话，脸色一下子就沉下来了，“你哪来的钱租房子？”

    他十分确定自己的妻子没有给过自己女儿生活费。他原本以为茯苓没有钱在外面活不下去就会乖乖回家，但没想到她居然还在外面租房子了！原来她之前跟自己哭穷说没钱都是装的！

    “她一直都有在做兼职。”维森笑着看向茯苓的生父，“这孩子勤奋又努力，生活很不容易呢。”

    养母对于维森的叙述有些不满：“这孩子平时都在专心学习，没当过家也不擅长管钱，我们都不敢给她太多，不过在学校生活是肯定够了的。”

    “以后我自己住在学校附近就好，你们就不用再辛苦跑一趟来看我了。”茯苓没那个耐心去反驳养母的话。

    “这怎么行！”养母有些着急了，“你一个人在外面租房生活，我们怎么能放心呢？还是回家去吧，我们不怕多跑这一趟。”

    “有什么不放心的，难道还有人会坑她不成？”生父话里带刺，“就让她在外面吃亏吧，到时候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

    “这话我可不爱听啊！”维森的脸色马上沉了下来，她原本上扬的嘴角立刻耷拉下来，眉头一下子竖起，眼神不善，“既然你们不要她，那就让她留在我这里好了，也省的她还要受后妈的气！”

    “哎呀，您误会了！”养母急得悄悄捏了自己这个控制不好情绪的丈夫一把，“他这是气话，我们都很着急等她回家……”

    “我不回去！”茯苓马上及时地表明了态度，“反正就按爸说的，我就在外面吃亏了，反正你们也不喜欢我！”

    “你看看这，何必呢……茯苓，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这个后妈，但毕竟……”

    “你还说这些做什么！”那男人语气愈发狠厉，“你都听见了，这不孝子就是要胳膊肘往外拐呢，你个当妈的还求着她回家？哪有这么丢脸的事情！”

    “你少说两句吧！”养母也气急了，着急地拍了对方肩膀一下，“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来的时候都说好了不许发脾气，把人接回来的！”

    “你们还是统一了意见再来吧！”维森皱着眉头，眼神轻蔑，“在外面吵成这样，叫人看笑话！”

    那男人直接气得离开了。

    “妈妈，我想玩那个……”小男孩扯了一下妈妈的衣角，指着角落的一个打地鼠游戏。他不懂爸爸妈妈为什么生气，也不明白姐姐为什么不回家，他很害怕爸爸生气的样子，只想找个借口赶紧跑掉。

    养母只好先带着儿子去玩游戏，连道别都不敢多说一句。

    看着这对母子离开的背影，茯苓长长地叹了口气。

    “高兴了没？”维森收起不善的表情，笑着看向茯苓。

    “嗯……”茯苓点了点头。

    “可是我还没高兴。”维森笑着走向打地鼠的那个游戏，“现在该轮到我高兴了！”

    “啊？”茯苓还没反应过来，但还是匆匆跟上。

    “我们来比赛怎么样？”维森走过去，笑着看向小男孩。养母警惕地看着这个靠近自己儿子的女人。

    “比赛？好啊！”小男孩天真地笑了起来，然后给游戏投了两个币。

    “怎么还欺负小孩呢……”茯苓站在一边扶着额头，这家伙真的是成年人吗？

    一局结束，维森自己那边的地鼠一个不剩，顺便把小男孩那边的地鼠也给打了。

    “我……这……”小男孩呆滞地看着眼疾手快先自己一步把玩具地鼠锤进去的维森，还没反应过来。

    养母的脸色开始变得凝重了。

    “我……我不玩了！”小男孩生气地一丢玩具气锤，拉着妈妈走了。

    “你看，我赢了！”维森得意地拿着游戏机里慢慢吐出的游戏条，高兴地招手。

    “你高兴就好……”

    就这样，维森一个人在电玩城里到处挑衅小孩，然后大杀四方。玩到将近九点半，商场都快要关门了，维森还意犹未尽地想玩最后一局，硬是被茯苓给拖出去了。

    离开商场时，就在不远处，围了一圈小混混。

    他们坐在摩托车上，一头五颜六色的头发和胳膊上的纹身十分显眼。他们毫无顾忌地叉开腿，一条腿搭在车上，另一条腿悬着，几乎将本就不宽的人行道给堵了个严实，而且还在四处张望。

    “枫叶市的治安什么时候这么差了？”维森看向那一圈小混混围坐的地方，皱起了眉头。

    “听我们政治老师说，好像是上面的领导换了一批。”茯苓默默地看着那帮小混混的方向，其中一个领头的人手腕上戴着和自己父亲一模一样的手表，他们很有可能是后妈故意找来的村里那帮兄弟。

    “我们绕过他们走吧。”茯苓扯了扯维森的袖子，“他们可能是我后妈找来堵我的。”

    “可是这样很耽误时间啊……”维森漫不经心地撩了一下发鬓，拿出自己的手机，提前按好了报警电话，但是没有拨通。

    她把手机递给茯苓，扬着嘴角笑道：“我们直接走人行道过去，这里离警局不远，你看对面还有查车的交警。要是他们敢动手，你就直接按这个绿色的键报警。”

    茯苓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接过了手机。她的手掌贴着手机背面，不敢用手指触碰到屏幕，生怕多按一个数字或者不小心拨通。她将拿着手机的右手尽量往自己身体的一侧贴近，以免不慎被人顺走。

    维森牵着茯苓的另一只手往人行道的外侧靠过去，要是能避开这群人，那么双方都相安无事。

    但事情总是容易出意外。

    “是她吗？”

    “是她！”

    小混混们一见到茯苓的身影，就开始窃窃私语了。在维森经过的时候，有一个人将她们拦了下来。

    “这里没你事！”一个个子十分高大的混混从人群里站出来，似乎是他们的领头，他直接抓着维森的肩膀将她推到一边去，眼看着就要往茯苓这边伸出手。

    “狗娘养的畜生！”

    维森在被抓住的那一刻，用不大但对方刚好听得见的声音骂出了这句话。

    “你他妈的再说一遍！”对方二话不说，直接一个耳光扇过来，将维森掀翻在地。

    茯苓在他们窃窃私语的时候就已经提前拨通了电话，现在电话刚好接通，茯苓抬手用极快的语速报出了现在的位置。

    “步步低商场门口，有人围殴，人数很多！”

    茯苓还没说完，手机就被打掉摔在地上，他们似乎一开始没料到茯苓居然能打电话报警，赶紧抓着她的胳膊就火急火燎地要往车上扯，茯苓一着急，气息一压，嘴巴一张，发出了一声极其巨大尖锐的尖叫。

    “啊——！”

    她这一声吸引了周围市民，包括那位往这边来巡逻的交警的注意。

    这群混混不敢节外生枝，七手八脚地抓着茯苓就要往车上拽，但是维森偏又在另一边死死地抓住茯苓的脚踝，毫无形象地扯着嗓子大喊：“救命啊！抢人啦！要出人命了！”

    他们本想干脆把维森也拽到车上带走，但周围聚起来的热心市民越来越多，随着喧闹的叫喊和激烈的叫骂声，有几个强壮的男人干脆大着胆子，紧紧抓着这帮小混混的摩托车的把手，不让他们走。时间没有过很久，不远处的警笛声也越来越近……

    警局很近，警察赶到的速度也很快，维森和茯苓被解救了出来。

    维森揉着自己被打得肿了半边的脸颊，从地上捡起屏幕本就碎得像蜘蛛网的的手机，一开始的电话只是被砸在地上，并没有被挂断，所以那帮人的所有声音那边都听得到。维森将电话挂断，又给柯里打了一通电话：

    “我要去警局做笔录，你还是去那边接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