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一直是黑色的,我从小看到的世界一直是黑色的,我也不例外。
“这那来的野小子,小的们给我打!”
“臭小鬼,敢偷我家种的果子,活腻了是吧!”
“你个小鬼怎么把我家田踩了,找死!”
但是再黑的世界也是有一丝色彩的,她藏在我的小茅屋里。
“娘,这是我今天采的果子,快吃了吧。”
“里奇,快来娘这,娘来给你涂一下药。”
我蹒跚的靠近了那丝世界唯一的色彩,她躺在茅草上,尽管身体虚弱,脸色苍白,但我能看到她身边的一切颜色。黄白色的皮肤,淡黄色的衣服,蓝色的眼睛,红色的眼眶,惨白色的嘴唇,淡金色的头发,银色的针,淡紫色的手套,绿色的药膏,还有晶莹剔透的能反射出淡红色和黄白色光芒的眼泪。
世间居然如此多样的颜色,明明是永远的黑色,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么耀眼的色彩?
“娘,快吃了这些果子。”我把战利品推向了世间的那一抹色彩。
“好,娘吃,嗯,很好吃哦!来,里奇你也吃一点。”她露出的一抹凄惨的笑容,是我百看不腻的唯一光亮,让我知道我所做的一切无论对错都是值得的。
“之后要向艾伦伯伯道歉哦,我们不能拿别人的东西。在村外的那片小树林里可以采到野果,但是看到魔兽一定要赶紧往村里跑哦。”
“嗯,我等会马上去艾伦伯伯家道歉,再也不会偷东西了。”
“药涂好了,还疼吗?”她脸上挂着宠溺的笑容,轻轻摸着新添的伤疤。“娘,一点都不疼了,你快休息一会吧,我去道个歉,再去采点野果。”
“好,娘这就休息会。里奇要注意安全哦。”她说完就装着睡了过去。
“嗯,娘我一定会注意安全的。”于是我再次回到了事发地点,暂时离开了那抹色彩。
躺在茅草上装睡的女人虚弱的睁开了眼睛,继续织起手套。一会功夫,她幸福的笑着看着她完成的作品。然后,抓起旁边的茅草编起了草绳之类的物品。
“既然你诚心道歉了,这件事就算了,给,臭小鬼,别再来我家偷东西了。”
“哈哈,找到你了,野小子,还敢反抗我们,再给我狠狠的打。”
“臭小鬼们,你们又踩到我的田了,刚种好的苗毁了好多,你们都找死了是吧。”
“快,快跑啊!”
“真是的,又是你个小鬼把这帮野孩子引过来的,找打。”那暴躁的农民发泄完后,听到了两个字后瞳孔一缩,把随身的药膏往里奇身上一丢。
“真是的,别往我这来了,还有不要对打了你的人说谢谢。”
村里一天天过去,里奇再在母亲的教导下变化也是极快,渐渐的靠着自己的双手撑起了一个温馨的小家。秋收时分到了,伴着而来的是收税官。
“不要,这是我给娘买药的钱,不准拿走。”
“臭小鬼,谁管你啊,你家也有一块田地,也要交税,这点远远不够,晦气。”
“还给我,把钱还给我。”里奇对着收税官就是一阵撕咬。
“啊!可恶的野种。”
“把钱还给我。”
“md,臭小子。”收税官吐了口唾沫,留下了被打倒在地的里奇。
我身体不听使唤,再怎么用力也爬不起来,只能暗淡的看着那极致的黑离去。我的视线渐渐模糊,仿佛下一步就要陷入无尽的黑暗,那抹色彩出现了,尽管她艰难的靠近,但还是驱散了我眼前的所有黑暗。明明那抹色彩一只都动弹不得的,现在居然爬了过来。
“里奇,没事的,娘马上就要好了。”她露出了笑颜,摸着我的头。
为什么要笑?明明一切都是这么黑暗。为什么要过来?你明明平常都动弹不了。为什么要撒谎?医生明明说还有几天时间。
“里奇,没事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娘以后不在的日子里要每天都幸福的活着哦!听说每天笑一笑的人都过得很幸福。”
“娘,对不起,好不容易存的钱被抢了,对不起。”里奇平常一直没哭过,因为在母亲面前哭肯定会让母亲更加担忧,但是现在他却止不住的流出了泪水。
“里奇,没事的,钱虽然没了,我的宝贝还在哦!”女人温柔的将药膏涂抹在怀里哭着的小孩身上。
“但是”
“没事的,我们继续存钱吧,娘身体很快就会好起来,你看娘都能动弹了,说明身体在变好啊。”
“来,别哭了,把药膏都冲了哦,这样会没有效果。”女人的脸上永远都带着笑颜。里奇在女人的怀中渐渐昏睡了过去。
啊嘞,我怎么睡在母亲睡的地方?得快点起来,马上就能凑齐一金币给母亲买到药了。马上?可能吧,存了这么久也就8个铜币,还有几天时间,能赶的上吧?没事,可以去抢,几天时间完全来得及。快点起来啊,我的身体怎么不听使唤了。头好疼,可恶,再坚持几天啊,求求你再给我几天时间,明明都坚持了那么久,再给我几天时间。
里奇脸部通红,喉咙宛若火烧,想要挣扎却无法动弹一点。明明心里清醒的很,但是怎么也活动不了身体,只能慢慢的陷入崩溃。最让他崩溃的不是无力动弹,而是不久后那个农民背过来的昏迷的母亲,她的手里还抓着一把退烧的草药。
女人醒来后,看到的是她心心念念的宝贝。
“里奇,抱歉,没法陪你一起走下去了,以后每天都要幸福的活下去。来,别哭了,笑一个给娘看一下好吗?”女人虚弱的说完后,面带满足的笑颜永远闭上了双眼。
那一天,我看到的世界的唯一色彩消散了。世界陷入了无尽的黑暗,我稍微清醒过来后就发现我站在了公会门口。我推开了门往公会里浑浑噩噩的走去。
“md,臭乞丐,走路没长眼睛吗?”
“抱歉。”
“md,臭死了,你这乞丐怎么来的公会啊,喂,赶紧滚出去。”
“对不起。”
“老子说话你没听见是吧,滚出公会,这不是你这种乞丐来的地方,md。”男子一拳把里奇打翻在地,却看见了这辈子最无法理解的事。
一个笑容,一个开怀的笑容,仿佛刚才被打的不是他。
“切,晦气。”男子往旁边坐了一个位置。
我被打翻在地,默默的爬起来,却发现我的双手原来有颜色,是淡黄的。我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原来也是有颜色的。母亲或许在以另一种方式陪我走了下去,我不允许再次失去,我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娘,抱歉最后没给你看一下我的笑颜,现在补上了,可以原谅我吗?我会一直笑着走下去,到你看到为止。
“公会没有过这么小的小孩当冒险者的先例。”
“但是我想当,求求你了。”里奇脸上露出了渴望。
“还是别来难为我了,把你父母叫过来吧,他们不会同意的。”
里奇直接沉默了,一名男子打破了这份气氛。
“喂,玛丽,我来给他做担保,出了事我记我这。”那名男子正是刚才打翻里奇的人,他递出了一个金币给玛丽。
“好吧,出了事可没有我半点事啊。小朋友,你的名字,年龄,出生地还有家庭背景是什么?”玛丽瞬间温柔的问起来里奇。
“我叫里奇,马上满7岁,出生于达科尼斯村,是个平民。”
“好了,里奇,你可以接去公会的d级任务,建议你先接去草药任务,其他的任务都比较危险。”
“谢谢你,玛丽小姐,还有这位”里奇笑颜满面。
“弗兰克。”
“谢谢你,弗兰克先生,钱等我赚到后一定还给你。”
“不用了,臭小子以后可别这么莽撞了,别明天回不来了。”
“我一定会还的。”里奇鞠了一躬。
以前昏暗暗的公会,这一刻起似乎有了色彩。
“诶哈哈,教会!诶哈哈。”一名癫狂的男子疯狂笑着叫到“教会”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