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细细感受，一声怒吼在夏远耳边响起，似乎要炸碎他的耳膜。
“吼！”
那是那只巨兽的吼声，金色的瞳孔像火焰一样燃烧，照亮了空旷的洞穴。
无形的压力扩散，夏远身上的触手一节节破碎，无力地向虚空跌落。
整个水域开始按照某种规律旋转，狂乱的水流充斥着整片空间，向着门的方向挤压。
虚空中的门在乱流中被绞成了碎片，顺着乱流飞舞。
“咳咳……”
夏远想要咳嗽，他感觉自己被放在滚筒洗衣机中不断翻滚，奔腾的水流在他耳边咆哮，鲜血从他的五官中渗出。
这种力量的层次很高，哪怕是余波，都超过了他的承受极限。
熟悉的窒息感再次传来，夏远感觉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着，迅速浮上水面。
“终于上来了。”
再次看到明亮的灯光，夏远感觉热泪盈眶。
“刚刚发生了什么？”工作人员把他拉了上来：“我只是看到了一只红色的触手，派我的御兽下去也没有找到你。”
“咳咳……”
夏远没有回答，他低头将肺部的水全部咳出，顺便擦去可能残留的血迹。
“刚刚我被一只不知名的御兽拖下水了，它后来放开了我，我就自己上来了。”
“没事就好。”工作人员松了口气，如果出了事故他会受到很严重的处罚：“你到了哪个区域，看到了什么东西？”
“哪个区域？”夏远没明白，这个水池难道还分了区域？
“这个水池直接连接泷江，底下有一个很大的空间，不过基本没有任何东西。”工作人员观察着夏远的表情。
没有任何东西……夏远抱着脑袋，一边缓解疼痛一边思考。
“我不知道自己到了哪个区域，不过我在上来之前听到了水底传来的吼声。”
“吼声非常大，不过可能是我出现了幻觉。”
夏远抬头环视一圈，发现工作人员、张河、墨雨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
顺着三人的目光看向天花板，夏远张大了嘴巴。
天花板凹凸不平，好像一张被人揉搓过的纸，不时有粉尘从缝隙中滑落。
电线在大块大块的裂缝中裸露着，几盏日光灯在空中摇晃，似乎随时会掉下来。
“啪嗒。”
一串水珠落到夏远面前。
四个人沉默地看着那串水珠，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说我不知道这是怎么造成的，你们信吗？”夏远吞了口唾沫，他真的被这个场面吓到了。
他以为水下的动静传到水面只剩了一点余波，没想到还是有这么强的威力。
最重要的是，这么大一块天花板，重新装修要多少钱？
他现在很穷的……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一问三不知，让工作人员认为这是一场意外。
工作人员没有表态，他只是扶起夏远：“去医务室做个检查，确认没事你才能契约御兽。”
“我已经契约了，就在被拖到水下的时候。”夏远回答：“是水锦鲤。”
“这就契约了？”张河瞪大眼睛：“不是，你落一次水就契约了一只御兽？难不成它是自己撞到召唤法阵上的？”
“可能吧……”抛开环境不谈，夏远觉得自己的契约过程确实挺简单。
不需要花里胡哨的演技，不需要资源诱惑，而且御兽也没有反抗。
就是看起来有点呆……
走进医务室，里面还有两个同学，一个同学脸上有没抹干净的血迹，他抱着头坐在病床上，身体弓成了虾米。
就是之前契约失败的那个同学。
“你的御兽空间已经没事了，以后不契约御兽，当个普通人不是也挺好的吗？”医生在一边安慰，语气很柔和。
“御兽空间和人的精神有关，御兽空间受损很容易造成精神崩溃。”墨雨轻声说：“所以御兽空间受创伤的人必须观察一段时间，确认没事才能离开。”
“放心吧，我御兽空间没受伤。”夏远笑笑，他知道墨雨在担心什么。
另一位同学坐在椅子上，他的左手臂缠上了厚厚的绷带，不过脸上的表情很随意。
来医务室前他以为自己是最倒霉的，现在他觉得自己挺幸运的。
全靠他人衬托。
“苏文，你怎么受伤了？被哪种御兽咬的？”张河问。
他知道问这个问题有些不合适，但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别提了。”苏文一拍大腿：“我不是想契约火牙犬吗。”
夏远点头，他想起来了，这就是那位自己往御兽基地深处跑的同学。
“我是第一个跑到火牙犬的区域的，我扫了一眼，居然发现一只君主潜力的火牙犬！”
“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你们在现场也能看出来，那眼神，那气质……”
“然后呢，它看不上你，把你咬了？”张河推测。
“说什么呢。”苏文挥舞着那条完好的手臂：“我立刻告诉工作人员我要契约，工作人员把我带了过去。”
“我走到它的面前，它不愧是我的梦中情犬，举手投足间的那种气势……”
“停停停。”张河抬手：“我就问你，契约成功了吗？”
“当然成功了。”苏文身体后仰：“我跟你们说，越是高傲的御兽越是需要靠真诚打动。”
“我问它愿不愿意当我的御兽，它当然不愿意。”
“于是我退而求其次，想要摸摸它的脑袋。”
医务室里的几个人对视一眼：这怕不是个傻子吧？
“然后我就被咬了，它咬得很狠，但我知道它没有用全力……”
一顿饱还是顿顿饱它还是分得清楚的……夏远了然，故意伤人和契约中出现事故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这些御兽其实都很聪明，知道什么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我不能怂，我忍着痛召唤出了法阵，对，当时它的表情就和你们一样……”
夏远没好意思提醒他，这是看智障的眼神。
“我一边控制召唤法阵一边大喊我不可能放弃你，它终于被感动了。”
“我都不敢相信我契约成功了，不，我本来就应该契约成功……”苏文用手捂着脸，表情又哭又笑。
怎么又疯了一个？
观众们面面相觑。
“他在契约的时候透支了御兽空间的力量，需要修养一段时间。”
医生走过来：“小伙子，希望你没有问题。”
夏远想要回应，还没来得及开口，他感觉一道柔和的白光占据了自己的视野，他情不自禁地放松，意识顺着那道光沉了下去。
不久后白光消失，夏远感觉神清气爽，头痛的症状消失了。
“没有问题，你可以走了。”医生点点头，他的周围环绕着一只长得像晴天娃娃的御兽，发着柔和的白光。
“谢谢医生。”夏远起身，他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呆，担心自己也会疯掉。
走出医务室，工作人员往水属性培育区域走去，他有职务在身，不能长时间离开。
“那个……”夏远叫住了他：“有一件事情我刚刚忘记说了。”
工作人员的表情瞬间变得紧张。
“我在水下的时候看到了一扇门，一扇很奇怪的门。”
工作人员的表情松懈了下去：“没什么大不了的，或许水下真的有一扇门。”
“那扇门……怎么说呢？”夏远似乎不知道怎么形容：“它好像是立在虚空中的，门后似乎还有什么危险的东西。”
工作人员的表情变了，他一边掏出通讯器一边迅速离开，很快有其他工作人员奔向水属性区域。
夏远静静地看着，原本他打算隐瞒这件事，但权衡利弊后他还是打算说出一部分。
把对自己造成威胁的那股力量告诉工作人员，隐瞒那只巨兽。
他没猜错，工作人员知道关押巨兽的那扇门，但不知道另一扇门。
这样不仅最大限度地避免了自己的秘密暴露，还减少了隐患。
“这是怎么了？”墨雨和张河不明所以地看着，不理解工作人员为什么这么紧张。
“没什么。”夏远笑笑：“继续逛吧，你不是还没契约御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