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也顺着马车爬到了车前方,正好看到了正拼命赶车的金彪。
“臭小子,你干什么!”
金彪自然也注意到了爬上马车的姜也。
“谁让你上来,给我滚下去。”
金彪抬脚就要去踹姜也。
他没想到这不知从哪来的乡下小子居然敢爬上主子的马车,顿时怒不可遏。
姜也见状也不由的有些恼怒。
此时若是摔下马车,他怕是要摔断骨头,甚至是丧命。
姜也小脸顿时气的通红。
“你家主子出了事,你竟还装聋作哑不闻不问,一心只想逃命,我好意上来帮你,你却想要害我。”
此言一出,金彪心下顿时一慌。
姜也的话他听的见,车里的老爷和小姐自然也听的一清二楚。
金彪顿时脸色难看无比:“你……你休要胡说八道!我刚刚正全力赶车,根本没注意到车内的动静,你休要诬陷我!”
接着他面色一变,凶狠地说道:“倒是你这小子,擅自爬上车来,难道是想要趁机行不轨之事?我早就看你这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枉我们好心载上你,你现在给我滚下去。”
说着一抬马鞭就想想将这个可恶的野小子给打下马车。
可就在这时,车内传来了一道少女的声音。
“金管事,你让他进来吧,你好好架车!”
“可是小姐……”
“金……彪,让他进来!”
金彪还想说什么,却被一道虚弱的声音打断。
说话的正是车内那老者。
见老爷开口,金彪只能作罢。他狠狠地瞪了姜也一样,便扭头继续赶车。
姜也进入车内,就见一锦衣玉带的老者斜躺在狭小的马车内。
长相的漂亮少女抓着老者的胳膊想要将其扶起来,但奈何她力气太小,根本扶不动。
她急的眼眶泪水打转,低声的呜呜抽泣。
姜也低头一看,就见那老者一只手死死的抓着胸口,似是极为痛苦。
他脸色发青,嘴唇发紫,额间全是冷汗。
那摸样,不像是被惊吓所致,倒像是得了什么厉害的病症。
姜也连忙过去,帮那少女将老者给搀扶起来,让其身体平躺在车座上。
“老先生,您这是怎么了?”
姜也见老者如此痛苦,忍不住开口闻道。
“我……我,”
那老者想要张口说些什么,但或许是因为身体极为痛苦,竟一时半刻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少女却是抹着眼泪道:“我爷爷患有隐疾多年,可平日里很少发作,今日遇险,突然发作的厉害。”
姜也眉头微皱,他见过村里的老婆叟治疗过一些感冒发烧的小病,倒是知道一些土方子。
可眼下这老先生的疑难杂症,他是毫无办法。
不过,若非此时身处在高速行驶的马车之上,他倒是可以去林中寻一些止疼的草药。
想到此处,他连忙开口闻道:“难道没有随身带着药物!”
“有!”
少女连忙拿起掉在角落里的一个小瓷瓶。
“平日里爷爷病症发作,便会吃这凝血丸,可刚刚我喂爷爷服用了之后,症状却丝毫未减,反倒是比先前更加痛苦了。”
说着他眼眶泛红,竟呜呜的大哭起来。
姜也平时最受不了同村的小孩嚎哭,虽说这女孩张的是漂亮,但没想到也是哭鼻子,顿时皱起了眉。
犹豫了片刻,姜也从怀中摸索出了一个精致的瓷瓶。
看了一眼瓷瓶,姜也神色复杂。
瓶子里装着的是书令大人留给自己的天香续命丸,其效果有多强姜也深有体会。
这药是书令大人用半辈子的功勋才换来两粒,可见其珍贵。
在姜也看来,说是神仙之药也不为过。
不过下一刻,姜也眼神便逐渐坚定。
“书令大人曾教导,人命至重,有贵千金,一方济之,德逾于此!”
“这珍贵的天香续命丸,书令大人既能与舍得与自己服用,那何故自己不能予与他人。”
“既为弟子,夫以从师行,承师德,方为弟子事。”
想到此处,姜也不再犹豫,取下瓶塞,从其中倒出一粒红色的药丸于手掌之上。
药丸刚出了瓶口,霎时,一股沁人心脾的异香飘出,几息便充斥了整间马车的车厢。
少女也不禁扭头看向了姜也,却见姜也手掌中有一粒药丸,晶莹剔透,赤红如火。
而且其上浓香四溢,一看便知其不凡。
她虽只有七岁,但作为世家子弟,但确实也是见多识广。
“天……天火之药!”
见到那药丸之后,她瞪大了眼睛惊呼道。
姜也闻到这股异香,也是微微一愣。
此前她是在昏迷之中服用的此药,自然对这药丸会发出异香完全不知,此时他也不由的有些吃惊。
至于少女口中所说的什么“天火之药”,他倒是好奇的想问。
但此时形势危急,分秒必争,在少女吃惊的目光之中,姜也一个踏步,捏着药丸迅速将其塞入那老者的口中。
药丸喂入老者口中不过三五息,那老者痛苦之色竟极速消退,立即便有了血色。
不出片刻,他缓缓睁开双眼,只感觉到一股舒服至极的暖流在全身四处流淌,像是泡在温水之中,让他忍不住舒服的呻吟了一声。
坐起身子,发现自己心口那团黑色血气竟开始逐渐消散,顿时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爷爷,你没事了,太好了!”
震惊中的少女反应过来,扑倒在老者的怀中。
“爷爷没事了,让婧儿担心了。”
老者微笑着安慰道。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猛然抬头,看向了面前这名陌生少年。
面前的少年约莫七八岁,面孔稚嫩,一身麻衣,满身的泥尘,像是刚从泥巴里打了个滚出来似的。
只不过其双眸清澈,面色淡然,目光中闪烁着普通孩子不曾有的沉稳之色。
方才他虽然痛苦难忍,发不出声音,但那异香和少女的话他却是听的真切。
那素昧平生的少年竟是给自己服用了一枚天火之药!
天火之药!
要知道,此前他穷极自己的权利和财富,想要换得到一枚天火之药治疗这病症都未能实现,今日机缘巧合之下却是得偿所愿。
不得不说,真是天意造化,福源难测!
“这少年究竟是何人?”
老者看了姜也半晌,怎么看都觉得姜也只是寻常百姓的孩子,不由的心生疑惑。
“多谢这位小兄弟救命之恩,不知这位小兄弟是……”
正打算开口询问姜也为何会有这天火之药时,姜也却是打断老者的话。
“老先生,感谢地话就不着急说了,既然您已无碍,不如想想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姜也掀开马车后帘,一指百米之外的那赤色异兽道:“那魑妖就要追上来了!”
再次听着“魑妖”这两个字,老者心里一颤,依旧是难以镇定。
他们家族乃是封铁城有名的贵族世家,自然有一些特殊的门道,对这所谓的人域禁忌有些许了解。
魑妖出,则生灵灭。
除了修炼之人,凡人根本不是其对手,只会成为其腹中的食粮。
更何况,即便是修炼之人,也……也……
想到此处,老者面色一暗,陷入了绝望。
“爷爷,魑妖是什么呀?”
就在这时,一旁的少女终是从老者怀中探出脑袋,支支吾吾的开口闻道。
她看着魑妖的眼神满是害怕之色。
老者没有回答,而是抬头看向姜也。
这少年来历神秘,魑妖二字也是最先从他口中所出,想来定是知道这妖物出现的缘由。
但见这少年确确实是与他们截然不同。
他目光如炬的盯着远处那头赤红异兽,脸上竟看不出丝毫惧色,反而眼中充满了一股浓烈的杀意。
“天降魁鬼,形如异妖,喜食人,性凶猛,乃人间之禁忌!”
姜也沉声回答了少女的话。
少女闻言,眼睛突然一红,哇的一下便又哭出声来。
“爷爷,我不想被吃,呜呜呜,我爹我娘还没回来,我不要被吃掉!”
“哎,婧儿,今日我们怕是要……,都怪爷爷,若不是爷爷带你出来,你也不会跟爷爷一起”
老者说着,也面色痛苦起来。
姜也见这少女哭哭啼啼,心下顿时有些烦躁。
忽然,头顶传来一声尖锐的长啸。
一只黑色凶禽由远处飞回,盘旋在马车的头顶,紧紧跟随。
这时,车前传来金彪的咒骂声。
“哪里来的怪鸟!跟了我们一路了。后面还有那鬼东西追着,今天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也见黑枭飞回来,当下心安不少。
见马车内一老一少一副绝望的摸样,姜也却是开口道:“老先生,马车笨重,那魑妖速度极快,怕是不出一刻,我们便会被追上。不如骑上前方马匹,断了牵绳,或许还有逃脱的机会。”
老者摇了摇头,叹息道:“那魑妖速度之快,就连李熊巴的追风黄骠马都比不过,这拉车的普通马匹,如何能逃的掉,怕是只能拖延上半刻而已。”
“骑着马匹走大路断然逃脱不得,但走这灰樟林却是可行。这灰樟树与其他树不同,喜日光,汲地水尤多,故七尺之内难有其他树木存活。只有一些顽强灌木易于生长。看似林间密集,实则马匹可强行通过,遇到林深空旷之处,马术精湛者,甚至能极速跑动。”
说着他拉开车帘,一指两侧的灰樟林,继续道:“这灰樟林马匹能跑,但那魑妖却跑不得,只能徐徐穿行,若是追击只能撞断树木。且这灰樟树木质极硬,饶是那魑妖力道无穷,也断不可能一路撞行追击。我们只需纵马进入灰樟林中,大有逃走的可能。”
老者看着两侧密林,果然如姜也所说的一样。
他想到了此前魑妖刚出现灰樟林中时,确实林中只有稀疏之声,定是潜行而来!
否则以其体型和速度,怎会只有一点动静。
老者原本暗淡的瞳孔之中陡然冒出了精光。
他看向这年纪不过七岁的少年,不由的心中万分钦佩。
小小年纪,临危不乱,心思敏捷胜过成人数倍,当真是意气少年,聪慧过人。
他连忙对外面的金彪吩咐道:“金彪,你带着这位小兄弟乘上前面马匹,我带着婧儿乘另一匹,之后断了牵绳,骑马进灰樟林!”
金彪闻言一愣。
进灰樟林?
那林子全是树,马匹稚嫩么能进得去?这不是找死吗?
万一被那鬼东西追来,那是必死无疑啊。
想到此处,金彪连忙急道:“老爷,万万不可,那鬼东西已追了半个时辰,说不定体力早就不支了,我们只需继续跑上一段时间,定会逃脱。如果进了灰樟林,怕是顷刻间便会被追上,到时候……”
“给我闭嘴!”
老者突然厉喝一声,“照我说的做!”
说着他带着少女和姜也钻出了马车。
见老爷如此吩咐,金彪只能硬着头皮从车前跃上前方的一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