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陈雪娇眼看着陈老爷子下地去了,瞅着个机会钻进了上房。
她要和陈老太太谈一谈。
陈老太太知道大房分出去单过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她的心情并不好,恰好张氏做的早饭不合她胃口,气的她把火气撒到了张氏身上。
雪娇进去的时候,陈老太太正骂着张氏,张氏不以为意大剌剌坐在炕上低声和赵氏说着什么。
看到陈雪娇进来,赵氏笑眯眯的招呼:“雪娇今儿咋有空来上房了。”
赵氏的笑容很假,就像一层面粉糊在脸上,雪娇淡淡一笑:“我来看看我奶。”
陈老太太看到陈雪娇进来,停止了骂声。
陈雪娇就想要不要让赵氏和张氏回避一下,她想为自家争取家产,怕赵氏和张氏从中打岔。
“奶,我想给你说几句话。”陈雪娇朝张氏和赵氏看了两眼。
“啥事?”陈老太太不屑的哼了一声。
“关于分家的事。”陈雪娇开门见山。
赵氏和张氏坐着不动,陈老太太也没有让她们回避的意思,那只有见招拆招了。
“过两日我们家就分出去单过了,奶,我就想问问我们家都能分到哪些?”陈雪娇单刀直入。
“你问我干啥,你娘不都和你爷商量好了吗?”陈老太太一想到把老大分出去,她心里就不痛快。首先陈老太太日后只怕不能在随意磋磨李氏了,其二她担心陈秀才万一好起来去坐馆赚的银子再也不归她管。
“我娘和爷商量的只是把我们家分出去,可没有说分哪些东西给我们。”陈雪娇道,“谁不知道爷做什么事情都要和奶商量,万一奶要是坚持自己的想法,爷也扛不过。”
陈老太太就不说话。
赵氏笑着说:“雪娇啊,这分家都是大人的事情,哪有小孩子插嘴的地方。”
“我在小也是家里的一份子不是?再说了咱们家里现在还是爷奶做主,分家是我们大房和爷奶之间的事情。”雪娇毫不客气的顶了回去,意思就是没你赵氏什么事,一边站着去。
“奶,我爹再怎么着也是个秀才,在咱们这十里八乡也是个小有名气的人。现在差点没了命,咱们就要分家。这要是传出个流言蜚语出来,那心里有个乾坤的,只会说后娘难做,那心里没有个成算的,只会说咱家对自家人都刻薄,连儿子的好歹都要争。”陈雪娇闲闲的说,“大家都知道奶是后娘,奶也有奶的不容易,就看在都是陈家的份上在爷面前为大房说几句后。”
“你想怎么样?”陈老太太回过神来厉声问。
“我就是想和奶说说话,请您在分家的时候公平一些,该我们家的都分给我们家。”陈雪娇目光澄澈的看着陈老太太。“北厢房我们住着本来该我们的,家里的地我们分三亩,爹坐馆每年十五到二十两银子,这么多年也有上百两,您就给我们五十两,上次二叔被打我娘的簪子兑了三两银子,这兄弟之间互相帮助应该的,就看二叔一家的心意了。”
赵氏听了这话,脸色变了几变。张氏本来想上前刺雪娇几句,在陈老太太跟前卖个好,此时也不敢开口了。
“你们要五十两银子?”陈老太太瞪大了眼睛。
“我爹坐馆这些年给家里的不止这些银子,齐林哥去白马书院读书花了不少钱,听说写字的宣纸都五百钱一张,我哥也是陈家的子孙,读书不比齐林哥差,这五十两银子供我哥读书。二叔一家差点把我换亲,这事情若是在外头传开,奶免不了被人嚼舌根,齐林哥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就是雪姚和雪妙姐姐想嫁个好人家也不大可能了 。”
这话不仅打了陈老太太一巴掌,也堵住了赵氏在分家时使坏的嘴。
“雪娇,你个死丫头,你胆子大了,敢吓唬我。”陈老太太心虚。
“奶,我可不敢吓唬你。我只想让奶在分家的时候,把该给我们的给我们家,多的我也没有要。”陈雪娇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陈老太太。
陈老太太心里就发虚。
张氏看到这阵势怕呆会陈老太太迁怒自己身上,一溜烟跑了。雪娇话里话外牵扯着赵氏,她也不敢凑跟前掰扯几句。
“谁指使你来上房在我跟前嚼蛆,你爹还是呢娘?”
“我爹娘没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功夫,是我自个想的。自打奶想把我换亲,我心里就明白了,我不能像我爹娘那般老实,由得人欺负。我是死过一回的人,我啥也不跑,谁要是欺负我欺负我爹娘,别怪我跟他翻脸。”陈雪娇气定神闲的说。
陈老太太和赵氏被她打气势镇住。
“对了,二婶,雪姚姐还等着常驻丁府吧,还有齐林哥也想搏个前程吧。我呢啥也不图,就图我们家能够顺利分出去单过,还请二婶多劝劝奶。”陈雪娇朝赵氏粲然一笑。
赵氏心里一凉。
陈雪娇就掀开帘子从上房走了出去。
院子里热闹一片,原来是陈秀才的学生来看家里看望了。陈齐安在外头招待,陈雪如忙着上茶倒水。
乡里乡邻,家里的事情都知根知底。学生家人知道陈老太太对大房刻薄,所以都没有去上房,带的布料补品等东西都直接拎进了北厢房。
学生家长是真心尊重陈秀才,看李氏忙的这个样,不愿意吃饭就回去了。
陈家要把大房分出去单过的事情传开了,一些学生家长出了门未免同情的议论,都说陈老太太刻薄,二房挤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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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来,分家的时候,大房已经占了舆论优势,当然这是后话了。
顾思源和黄三郎也来了,陈秀才支开了李氏和孩子,与二位公子说话。
“陈师傅,一切都是小侄的过失,让您遭了这么大多难。”顾思源目光朗朗的说。
“您醒来没有第一时间来看您,实在是抱歉,只因为有要事在身。”黄三郎还是头一回对人说抱歉的话。
陈秀才沉默了半晌,忽然就要挣扎着起来。
“草民见过皇太子,顾公子。”
顾思源和黄三郎大惊失色,陈秀才竟然发现他们的身份了。
……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二位公子出来了,说有事情要赶去徐州府,给了李氏一包银子,李氏婉拒。
赵一鸣的娘周氏是头回来家里,带来了白面鸡蛋,拉着李氏的手细细安慰。陈雪娇原以为,赵一鸣的爹病着,家境窘困,徐氏肯定是个忧愁的中年妇人,没有想到是个极爽利的人。
韩行健一家也来了,除了韩掌柜的没有到之外,韩老太太,周氏,碧桃都来了,除了带了人参药材鸡之外,还带来了一锅苗师傅炖的甲鱼汤给陈秀才滋补身子。
李氏招呼着他们,又留下来吃饭,大家看家里这么忙乱,表示下次在来,不差这一顿。
韩老太太就去了上房,找陈老太太说了一回子话。
“听说你们要分出去单过,这样也好。我婆婆找你婆婆说说话,就是想让分家时候别闹的太难看。”周氏悄悄给李氏呀耳朵。
韩家也是茅山村的,只不过是韩掌柜的有了出息,开了酒楼,搬到了镇上去住。韩老太太因为吃苦耐劳,拉扯着儿子挣下了一份家业,即使他们搬走了,茅山村的人都会给他们几分情面。
李氏对韩老太太心存感激。
赵一鸣的娘和韩家的人走了之后,陈雪娇和陈雪如在锅屋给陈秀才煎药。
就听到陈老太太隔着窗户骂:“搬来了救兵,以为我怕了你们。谁不知道我是后娘,我干脆死了你们才甘心。”
只是骂没有撒泼。
往年每年逢年过节,学生都会来家里孝敬东西,无一例外的都被陈老太太收到了上房。而这次,学生来看陈秀才,竟然把东西全部拎进了北厢房。
陈老太太气的肝疼,又没有办法发火。
陈雪娇想,看来自己的那番话还是有一番震慑作用的。
天阴沉沉的,深秋的天气刮起了北风,到了黄昏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陈老爷子在雨中请来了村正,香莲的爹等在村里名望高的人,众人坐在一起商量分家的事情,韩掌柜的则不请自到,刚要切入正题,秦师傅竟然也来了。
陈家分家只是将大房分了出去,村正还是头一回处理这样的分家事务。如今,陈秀才伤着躺在床上,以后能不能坐馆还是两说,几个孩子还小。大家都在一个村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再加上陈老太太是后娘,一些不好听的话就传了出来。在座的几个人都心知肚明,清楚陈家的情况,他们都敬重陈秀才和李氏的为人,都想着为陈秀才多争点家产。
特别是粮食,村正心里想,眼看着冬天要来了,要是没有粮食,陈秀才一家等着喝西北风了。
“……今日请大家来。”陈老爷子眼袋抽的吧嗒吧嗒响,不知道如何开口,毕竟分家只把大儿子一家分出去,他面上也不好看。
陈雪娇和陈齐平扒着帘子听,忽然门外传来车马声,呼啦啦下来好几个人,有老人有孩子。
陈齐平兴奋的喊:“姥姥姥爷来了,舅舅来了。”
屋里的人听到齐平的喊声,停止了说话,陈老爷子站了起来,掀开帘子迎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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