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曾经人类未实施计划时,我偶然游历过一座地球上的山,山中景象曾给我带来过极大的震撼。
当小雨哗哗时,我会打起油纸伞,顺着生满青苔的石板路前行。
石板路上始终笼罩着朦朦胧胧的雨雾,两边延伸出的绿叶会沾满往下坠的水珠。
偶尔远处的山上还会传来几声钟鸣,钟鸣激起几群林中白鸟飞往更远处的青山。
令我总会感叹一下人类那些放眼全宇宙都会觉得鲜明的个性。
走到山脚下时,能看见开满野花的一条小径,顺着那条小径前行,约莫二十分钟,就能隐约闻见山顶寺庙里传出的香火味了。
香火味氤氲在满山雾气里,染在周边那些花花草草上,使得整座山都透着一种轻灵的感觉,能让人飘飘欲仙。
也难怪以前那些古籍都传说山间花花草草能成精,在小径上停留一会儿,观察那些被雨润湿花瓣的山桃,都能通过那山桃的模样看见某个温柔的邻家嬢嬢。
大概再走十分钟左右,能听见溪流声,也就能看见那座寺庙了。
脊顶飞檐隐入周边古朴的老樟树中,偶尔从中飘出几缕青烟缠在树上,直到梵钟敲响,那几缕青烟才恋恋不舍的消散。
庙中总跪着一个神情恍惚的女人,似乎连她自己都搞不懂要向佛求什么。但她每日都来,每日都会像今天这样虔诚的跪在佛像前祈祷。
“南无阿弥陀佛,我不求富贵,不求有功,只求您能让我的女儿回来,让我们一家三口能团聚。”
佛像慈悲的望着她,她没有注意到,一味磕着脑袋,直到脑袋被磕破了皮,女人才站起身来离去。
我跟着下了山,目送女人离去,坐在树上睡觉时偶然听见两人在树下讲起关于那个女人的事。
“那疯女人咋又来了?”
“是啊,听说这女人以前是搞科研的,脑袋可灵光了,就是她女儿不见后才变成这疯癫样的。”
“嫂子你说说,他们搞科研的不是最瞧不起这些牛鬼蛇神的东西吗,怎么这女人还成天过来烧香呢?”
“被逼急了吧,唉,天底下哪个当妈的看不见孩子都这样……”
“她女儿是不是叫那个什么…白洛?哎哟,那丫头的奶奶以前老跟我在一起打牌呢,这小丫头可乖了,以前住她奶奶那里时,见着我就叫声‘奶奶好!’声又甜,人长得又俊,现在居然不见了…”
“老天不开眼啊……”
我坐在树上,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望着女人的背影怅然若失,或许这一刻的我学会了怜悯。
但即便是怜悯,我也无法插手他人因果。
想到这,我坠下树,跑到女人身前,用尽全力环住她,期望我透明的身体能让她感到哪怕那么一点点安慰。
我可以给予她看不见的支持。
女人似乎感知到了我的存在,转过身来,将手伸到半空中触着我带来的风。
“洛洛?是你吗?妈妈对不起你…妈妈不能带你一起离开这里…”
“妈妈…妈妈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的眼泪穿透我的身体滴到地上,我愈发怜悯这个女人,用手背替她抹干脸颊上的泪。
尽管她听不见,但我还是轻声安慰着。
自那以后,女人就再也没来过这里,直到一年后的那场变故……
晚2:35
白洛从梦中惊醒,头顶的白炽灯,被拷在床上的四肢,额边的汗珠…无不提醒着她,这是现实,而不是一场可以醒来的噩梦。
玻璃窗对面就是她日思夜想的母亲,她像儿时那样大声呼喊着母亲,可窗外的母亲从未抬头看过她一眼。
“妈妈!我在这里!它们把我锁在这里了!救救我!我在这里!”
“妈妈救我!妈妈!”
白洛声嘶力竭地呼喊着窗户那面的母亲,直到喉咙濒临失声。她痛苦的嚎啕大哭,望着头顶的白炽灯许久,像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将舌头伸到牙齿中。
窗户那面的“母亲”对她不管不顾,母亲背面的双面镜后,站着一群穿白大褂的人,正记录下她的一举一动。
“快!她要咬舌自尽!不能让她死!”
一阵骚动过后,白洛所在的房间内涌入一群成人,那群成人用毛巾压下她的舌头后,便立马离开。
观察室里又只有她了。
白洛望着天花板,双眼通红,眼中的泪润湿了毛巾,她痛苦的哀嚎着,却因为被毛巾捆住了嘴,只能发出闷闷的呜咽声。
周边设备将录下的呜咽声传到这边的仪器中,一位研究人员面无表情的将呜咽声分解,最后在笔记本上写下一串冰冷的数据。
2:53,b214l发声,读音与“妈妈”相似,据解析,b214l此刻极为痛苦,且有严重的自杀倾向。
抬头再望白洛时,她又被毛巾裹住了双眼,而那块毛巾被她的眼睛染成了血红色,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将他们隔绝的玻璃裂开了,缝隙在玻璃上不断蔓延,直至最后变成尖利的碎片划破它们的皮肤。
当那位研究人员再抬眼时,白洛已经不见了,只剩下房间内那些眼球隆起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