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极将赵文临的尸体扔到焚化炉中，望着那团火，她瞳孔中的光消散了。

    我站在远处，无法理解她所做的一切。因为我并没有在脑中给予她关于毁尸灭迹这部分的意识。

    也就是说，我所在高维时空的能量通过那个黑洞流向了这个低维世界，还似乎有某样东西限制住了部分能量，以至于这个低维世界不会立即毁灭。

    漫天黄沙中，白洛裹着怀里的植株缓缓走来，我却无法侵入她的脑电波，只得用第三人称视角默默观察。

    余极也像感知到了什么，拿出胸腔内的枯骨，走到门边静候来客。

    出乎意料的是，白洛是从后门迈入这间房子的。余极并未发现她，只是站在门口怔怔望着。

    “余极，是你吗？”

    白洛似乎注意到了什么，横着脖子望门外。

    走廊里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十足的压迫感使白洛不由得屏住呼吸。

    “对，是我。”

    余极并没有像我预想的那样杀了白洛，此刻的她和一小时前的她简直判若两人，显然没了刚刚那股杀气。

    “赵叔呢？”

    “……”

    屋内恢复沉寂，她知道再问下去余极也是这个回答——因为余极那双雾蓝色眸子已黯淡成灰色了。

    白洛不再说话，静坐在书桌旁紧盯着发黄的天花板。

    余极那颗发灰萎缩的大脑靠机械细胞和齿轮缓缓运动着，这让她在休眠状态里仍能思考。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那十二位少女仍活着。她们朝远处的夕阳奋力奔去，像在追逐逝去的人类。

    她站在远处的草丛中，眼里渗出了几滴液体，她觉得自己不会哭，所以不确定那液体是什么。

    其中一位少女停下脚步，朝她跑来，伸出手用力抓住她的胳膊，温暖的触感由皮下传感器传达至大脑，使她眼中渗出了更多的液体。

    是我害死了她们…

    她脑海中回荡着这句话，这句话如同一个黑洞，拖拽着她的精神不断下坠。

    在没入黑洞的最后关头，她看见那模糊的人脸后方，那天际线中，发散出一道刺目的黑光，吞并了一切……

    白洛轻轻点了几下余极的脸，但仍无任何反应。

    她望着手里那个积满灰的鞋盒和笔记本悄然叹气。

    翻开笔记本，一张折叠成长方形的纸片掉到了白洛脚边。

    她将那张纸片在桌面上铺开，抚平纸片表面的皱痕。靠着头顶的暖光仔细分辨着这张纸片里的内容。

    这是一张将地球划分为四十八区的地图，每一区域标号下方都写着几行要仔细分辨的小字。

    隔远点看，小字与区域分割线构成了枝叶繁茂的大树，树下还有一群正在跳舞的火柴人。

    白洛盯着那副地图看了半天，她明白了地图的独特之处，但不理解地球与树和人表达了什么。

    举起地图旋转半周，在近处一看。她发现那些充当树枝的分割线有些空隙，而那些空隙正好组成了一串不明意义的字母：oelahsa

    她将那串字母抄在手掌上，用手指比划了半天。

    我顺势扔下那封以赵文临名义写的信，微笑着鼓起掌来。

    白洛拿起那封伪造的信，眉头紧锁着，像在看一封遗书，尽管那封信与遗书并无二致。

    她猛地瞪大双眼，颤抖着大口喘息，那副模样跟她母亲第一次察觉到我的样子很像。

    简单概述一下，信的内容就是如今火星上的人类政府正策划着如何重新夺回地球，以及地球四十八区内部的疑似反叛者名单。

    很无聊的东西，却把这个能屠杀怪物的少女看得直冒冷汗。

    白洛冲到余极身旁，用力摇着余极的脑袋，将她强行苏醒。

    余极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观摩视线里分裂成三个的白洛，用力拍了几下脑袋。

    白洛拿出手里那封信就念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