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对了嘛。”木天龙露出和熙的笑容,“既然只是碾死蝼蚁这等小事,你们县衙还大惊小怪,真是有失体统!
没什么事的话,就散了吧,这和大头被你们县衙诬陷一事,老朽就不跟你们计较了,等下个月枭儿生辰,你们亲自去道个歉,这件事便算结了,退堂吧!”
钱知行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米贤维死死拦住,拼命的使眼色。
就在木天龙打算起身,带着和大头离开时,两道身影拦在了大堂门口。
“狂徒,放肆!”
这声呵斥虽不大,却沉稳有力。
来人正是林奕寒和李玄风,他们二人原以为一个老者掀不起风浪,可谁知吃顿面的功夫,县衙内的局势竟完全反转。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敢以武力胁迫朝廷命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凶犯劫走!
沉默的皂隶衙役们,见到有人出头,像是见到了主心骨,尤其是李玄风亲自将和大头这个修行者捉回的事迹,早已让他们生出了几分期待:或许凡人也能对抗修行者。
林奕寒可不管什么修行者不修行者的,寒窗苦读十余载,在他看来,世间最大莫过于公理,既然犯了错,就要罚。
他在众人的注视下,大步走上前,来到钱知行身旁,大喝道:“咆哮公堂,肆意毁坏公物,当杖责二十,处以罚金;威胁朝廷命官,视公理法度于无物,当杖责五十;
劫死囚,理应同罪论处,当斩;罔顾人命,威胁良善百姓数罪并罚,当处以剐刑!”
此话一出,钱知行和米贤维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众衙役也是默默后退,开始担忧起今日能否活着离开。
和大头勉强坐了起来,倚靠着柱子,讥笑道:“我没听错吧,还真有不怕死的,居然敢说要判大管家剐刑?你怕不怕今天在场所有人,全部横死?”
“难不成你们还敢造反?”李玄风这时走上前,“血洗公堂,这可是谋逆之罪!”
木天龙一杵鎏金盘龙柱,震得嗡嗡作响,冷笑道:“血洗公堂?谁看到了?”
大堂外的随从会意,连忙冲到县衙门口,直接将一众围观百姓赶走,并关上了大门。
“你们想要讲法理,讲公道,那老朽就讲给你们听。”木天龙伸手轻抚着公案,柔声道,“和大头是修行者,高家的小子不自量力,接受了挑战,战败身殒,合乎律法,是为无罪。
既然无罪,你们县衙无故抓人,这就是欺压良善百姓,倚仗官位,为非作歹,不砸公堂,不足以平民愤,况且,你们说老朽威胁伤人,有谁作证?这狗官不是还好好的站在那儿吗?”
林奕寒还想反驳,但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因为对方句句都是谬论,根本毫无章法可言。
至于钱知行和米贤维二人,当年初上任时,便已领教过木家的蛮横不讲理,为此吃了不小的亏,以至如今都不敢再冒头。
李玄风见势不妙,连忙挺身而出,道:“你以为和大头被抓,只是因为这一件事吗?他袭击公差,残害了三名码头工人,还暗杀了东来粮行的晏掌柜”
他据理力争,将先前所查到的事情全部说出,其中有部分尚无证据,但眼下,却是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这里轮得到你来开口?”木天龙眼神冰冷。
“凉县捕快,负责缉捕案犯。”李玄风毫不畏惧地回瞪。
双方对视了数息时间,在如此压迫下,李玄风只觉汗水涔涔,身体似有些站不住了,在他勉强调动体内微弱真气后,才稍有缓解。
木天龙摇了摇头,食指轻叩公案,道:“既然有人不愿意当狗,那就都杀了吧!”
守在大堂外的一众随从听令,立即从腰间抽出短刃,袭杀进来。
李玄风最先反应过来,迅速抽出腰间佩刀,喝道:“众衙役听令,将这伙凶犯抓起来,若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本来堂上的皂隶们,还存着侥幸之心,可如今都已亮了刀子,势必不可挽回,与其想着事后木府是否会问罪,不如先顾好眼前,保住性命再说。
有了李玄风挑头,一拳打倒一个随从,皂隶们也是挥舞着风火棍,大咧咧的冲上前。
说起来,县衙这边还占着人数优势,再加上一个李玄风挑头,倒是占据了上风。
米贤维趁乱,扶着钱知行退至一旁,冲他暗暗摇头。
钱知行犹豫了一瞬,攥紧的拳头才缓缓松开。
林奕寒本是读书人,但法理讲不通,只能依靠拳头的时候,他却少了很多犹豫,仅呆了片刻,就挥舞着拳头,笨拙的扑进战团中,抡起拳头打在一个随从脸上。
本就无力动弹的和大头,此刻也暗中遭了几下黑脚,叫苦不迭。
木天龙本想着端坐看戏,在他的预料中,这群人无疑是待宰的羔羊,就算勉力反抗,也不及自己带来的这群打手厉害,最多一刻钟,就能将其灭掉。
他其实没想真的杀了知县和县丞,甚至那个县尉,都是可以饶一命的,只是免不了吃些苦头,至于余下这些衙役,就当是杀给猴看的鸡,宰了也就宰了。
但谁能想到,这群人居然敢反抗,拼着受伤,还真就将一众打手给干趴下了!
“唰!”
解决完这些麻烦的李玄风,提刀直指木天龙,直到此刻为止,他都没有动全力,对那些打手随从,也只是让其失去防抗能力而已,并未真正伤其性命。
可面对眼前高坐于公堂上的这名老者,他却是不得不认真起来,这家伙绝对比和大头要强,今日稍有不慎,很可能后果难料!
“有意思,先前倒是老朽看走眼了,居然是个练家子。”木天龙站起身来,手中鎏金盘龙柱被拎起,“可惜了,这凉县今日,又得少根硬骨头喽。”
眼瞅着大战一触即发,木天龙即将动手之时,外面的天空上,亮起了烟花。
木天龙急忙提身掠出大堂,在台阶上静站了数息,很快便认出了这烟花是木府的专属求救信号,只有在木枭遇到危险时,才会放出。
看这距离,似乎是在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