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亦云被他凶狠冷酷毒蛇般的目光盯得浑身毛骨悚然,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连泽,悲从中来,勇气徒生,一咬牙对准容世子头上狠狠一棒子打了下去。
容世子没有料到徐亦云竟然会如此狠心、如此绝情,没有提防,竟生生的受了这一下。
他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瞪着徐亦云,突然抱头惨叫一声,踉跄后退几步一个跌倒,惨叫着直滚下了山坡去。
思思也被他带得一同滚了下去。
徐亦云手中的木棒“啪!”的一声落在地上,尖叫了一声“思思!”,再也无力支撑,双脚依然跌坐在地,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二爷!二爷!”呆了呆,她猛的转身,带着哭腔,跌跌撞撞的向着连泽爬过去……
连府中,气氛压抑低沉得可怕。
天已经黑了,屋子里灯火一片通明,然而连芳洲的心却是一阵一阵的发冷、发寒,双手紧握着,不时轻颤,李赋在她身边紧紧握着她的手陪着她,不时关切的看她一眼,脸上的神情也很凝重。
不远不近的椅子上,徐亦云失魂落魄的呆呆坐在那里,眼睛红肿如同桃儿一般,眼中始终汪着一汪眼泪,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吕嬷嬷、冰绿、冰梅等俱垂手低眉站在那里,绷得紧紧的心中满是紧张,一动也不敢动。
连芳洲坐在床沿,呆呆的看着躺在平躺在床榻上面目苍白、双眸紧闭的男子,泪水不受控制的一颗一颗的流下来,她不时抬手拭去,人人都看得出她的悲伤,无声的悲伤。
伤口已经重新清理包扎上药,薛神医说失血过多,恐怕没有那么快醒过来。
便是醒过来了,也得过了头三天才好下定论。这三天里,发高热高烧是肯定的,若能挨得过去便不会有大问题,若挨不过去——
连芳洲想到薛神医的话便心头大恸,她明白薛神医说的都是实话。纵然他医术再高超,没有好药也白搭!
阿泽背后的伤口触目惊心,虽然处理过,但无处不在的细菌依然会令伤口感染,造成高热,而这年代又没有抗生素一类的药物,除了物理降温和依靠病人本身的身体素质挨过去,没有任何别的法子。
云洛儿安慰她,说给连二哥服下了她家老爷子给她的什么保命丸,连二哥一定不会有事的。
连芳洲听了也只是苦笑着点头,表示谢意,其实她很清楚,阿泽受的是外伤,伤口感染起来不是什么保命丸就能保住万事大吉的。
她已经在这里呆呆的坐了三个时辰了,床榻上的苍白男子却是一动也没有动过,薛神医和云洛儿也在靠墙榻上坐着,默默的守着。
外头突然响起轻微的响动,门帘一掀,连澈白着脸,满面凄惶着踉跄进来,一抬头远远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的连泽,唤了声“姐姐!姐夫!”便滚下泪来。
“澈儿!”连芳洲眼窝一热,泪水亦簌簌而下,心口一阵抽痛。
将连澈抱着,姐弟相拥,却更觉痛心难过。
“芳洲,澈儿……”李赋眼中一黯,作势揽着连芳洲,轻轻拍了拍她轻颤的后背。
“姐,”连澈勉强放开连芳洲,看了看哥哥,哑着嗓子低低道:“姐,二哥他不会有事的,我们一家人会一直在一起!他不会舍得离开我们的!姐姐,你不要哭了!姐姐!”
连芳洲听着心中越发的悲痛难忍,泪水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落下,她抬手死死的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抬眸泪眼朦胧,冲连澈点点头,鼻音浓浓道:“对,对!阿泽他舍不得我们,他不会离开我们!”
云洛儿小嘴一扁,过来扯了扯连芳洲的衣裳,又扯扯连澈,吸了吸鼻子说道:“姐姐,阿澈,你们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我看了好难过好难过!连二哥一定会好起来的,有我和薛大叔在呢,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薛神医叹了口气,也过来说道:“是啊,该做的我们全都做了,阿泽身体底子好,一定能挺过去的!弟妹,让思行陪你厢房歇一歇去吧!你在这儿干等着也无用,这儿有我们,你放心便是!”
之前连澈没来,这里没有连家人,虽有一个徐亦云,此事他虽不细知,但看徐亦云那副又悔又痛的神情便知十之七八此事同徐亦云有关,连芳洲那脾气,哪里肯让徐亦云前来照料?总不好光自己和云洛儿及仆婢留下,故而此时方如此说。
连芳洲摇摇头,轻轻道:“多谢薛大哥好意,只你们都不要劝我了,看到阿泽这样子,我恨不得以身代他,只要他能醒过来,我便是三天三夜不合眼又算的了什么!”
连澈闻言不由抬头看向她,见她神色憔悴得不像样,心中一痛,不由道:“姐,有我呢,有我守着哥哥呢!姐,你这个样子,叫哥哥醒来看见了岂不是心疼愧疚?姐,你快去歇一歇吧!”
连芳洲听他这么说,鼻子一酸,忍不住又落下泪来。
李赋握了握她的手,揽着她肩膀强行将她扶了起来,柔声道:“乖,听话,你好歹用些东西再来,澈儿说得对,不然阿泽心里怎过得去?”
连芳洲怔怔的看着连泽,眼泪汪汪的,却不再拒绝,任由李赋将她扶起,脚步浮虚的走进了一旁厢房。
春杏等松了口气,不等李赋吩咐,忙出去小厨房端了熬的燕窝粥来。
差不多半夜的时候,连泽终于是醒了过来。
看到他微微的动了动,仿佛疼痛难忍眉头微微蹙了蹙,低低的呻吟了一声,连芳洲、连澈等人心中却是一紧,瞬间为狂喜充满。
“阿泽!阿泽!你醒了!”连芳洲的声音颤抖着,小心翼翼敛着呼吸生怕大声吓着了他,柔声道:“你怎样?可好受些?别怕,姐姐在呢!我们都在!还有薛神医和洛儿,你好好养伤,很快就好起来的!”
连澈也欢欢喜喜的叫了声“二哥!”,咧着嘴只是笑。
李赋冲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薛神医忙为他拿脉,又检查了一番伤口,拭了拭额头上的温度,那温度虽不至于烫手,却已经有渐渐升高的趋势,心中咯噔一下,暗叹:这一关,终究要他自己挺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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